午膳过后,他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昏昏欲睡地晒着太阳。突然有宫人前来通禀,说陛下正在来的路上。 得了消息之后,陆长平连午睡也顾不上了。他骤然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到书房中专门做样地抄起了佛经。 虽然心中全无认错悔过的觉悟,但是为了早日等来一个当众恶心暴君的机会,陆长平装得十分像模像样。 他今日穿了一件霜色的宫装,从头到脚素净淡雅又不失柔美,垂眸专注抄经之时,一副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淡然模样。 寻常人还真的想象不到,这样的美人正在心中酝酿着怎样的作死计划。 这一招果真奏效,暴君在进门看到陆长平的那一刻,脚步就明显慢了下来。从门口走到桌前的这几步路,眼神更是像彻底粘在了他身上一般。 陆贵妃明明感受到了暴君那有些灼热的视线,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连头也没抬,耐心等待着暴君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接下来暴君却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动也不动…… 从前还摸着他的脸,肉麻地唤他阿萍,现在居然已经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这暴君居然如此喜新厌旧吗? 陆长平停下笔,不死心地对暴君温柔浅笑。 这一次,谢玄元终于有了反应。他别过头去冷哼一声道:“你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地勾引朕。朕没有你那种癖好,断不会答应那样荒唐的玩法。” 陆长平被他说得愣了一下,那晚过后这暴君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只是为了哄他开心对他笑了那么一下而已,怎么就脑补了这么多。 不待他在纸上写东西辩解,谢玄元就再次开口道:“罢了,看在你如今诚心悔过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朕今日来,是打算带你出去走走。” 听到这话,陆长平的那双桃花眼中瞬间亮起了兴奋的光芒。 但高兴了一会儿,他又开始不放心起来。谢玄元性格恶劣,他又怎知这不是耍他玩儿的? 于是暴君眼看着面前的陆美人由喜转忧,犹豫着在纸上写道:“陛下的关怀体贴臣妾心领了。可是一个月时间还没满,臣妾要是出门只恐陛下也跟着遭人非议。” 谢玄元并不喜欢旁人说他体贴,他看着陆长平的回答,有些不悦地蹙眉: “你可别误会。朕这样做不是因为关怀体贴你,而是为大局考虑。养盆花还要时常搬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免得闷在屋中生了虫子。带你出去走走,也不过是省得你生了病之后给朕添麻烦。” 陆长平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清奇的关心人的理由。 别说他身强体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 就算真的病了,北卫宫中那么多太医,像上次治嗓子一样请太医来就行了。又何须暴君在百忙之中亲自抽时间陪他强身健体,防患于未然? 莫非这暴君虽然嫌弃他床.笫间恶劣的癖好不想和他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心底里仍旧放不下他? 陆长平想到这种可能性,忍不住又多瞟了几眼面前的谢玄元。若这个猜测是真的,那暴君的纯情程度似乎有点超出他的想象。 然而暴君没有再给他用废话试探的机会,只一声令下,陆长平便被众多宫人前呼后拥地送出了怡宵宫。 一路上暴君在前他在后,一行人直奔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 北卫地处大陆的北方,秋日里天高云淡,草木不甚茂密的地方阳光灼人。 御花园中不少植物的叶子已经逐渐变了颜色,深深浅浅的黄色和红色混在一起,看起来分外鲜艳。而陆美人更是生平第一次欣赏这北方秋日的景色。 在陆长平的记忆里,这个时节南楚宫中的御花园应当还是一片青翠。到了入夜时分,远远近近的草丛中便会冒出许多属于萤火虫的碧色光点。 昭平年少之时,喜欢拉着他一起去捉萤火虫。但与其他贪玩任性的孩子不同的是,昭平在抓到萤火虫之后,只把它们放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瓶里欣赏一阵,便会主动将那些小虫都放走。 陆长平的思绪飘回了南楚,开始止不住地想昭平此刻在干什么,骤然接手了他留下来的那一大堆政务可还习惯…… 他想得出神,忘了看前方的路,甚至连暴君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都没察觉,结果直接撞在了谢玄元的背上。 谢玄元在众人面前被陆贵妃撞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也顾不得躲着陆长平了,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拖过来质问道: “和朕在一起你居然也敢走神?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陆长平也没想到一个走神的功夫就闯下了这样的祸事。 他被暴君抓着右手手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要写字都写不出来,一时间只能和暴君在极近的距离内大眼瞪小眼。 这本是一个尴尬的场景,但是落在旁人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数百步远的地方,有个桃红色衣裙的女子正朝他们这边走来。那女子一边伸长了脖子朝着陆长平和暴君的方向看,一边问身边跟着的宫人: “你可知那边那个正在勾引陛下的狐狸精是谁?本郡主怎么从未在宫里见过她?” 郡主身边的宫人听见她们的主子居然敢叫陛下独宠的陆贵妃“狐狸精”,纷纷露出一副惊讶惶恐的神色。 末了还是贴身伺候郡主的一个宫女答道:“禀郡主,那位便是陛下新封的陆贵妃。” 桃红衣裙的郡主听了,面上露出嫉恨和不屑混杂的扭曲表情。显然陆贵妃这个名号勾起了她心中一些不甚愉快的回忆。 她是当朝太后娘家的亲侄女,因为自小得宠,早早就得了长乐郡主的封号。 只是前些年太后失势,被谢玄元那个白眼狼赶出了京城,她才不得不跟着一起搬出了皇宫。 但前几日,皇叔赵王还有几位朝中重臣受了太后的嘱托,亲自出面保媒,力劝陛下娶她当皇后。 本以为这次回宫怎么说也能扬眉吐气,可今日她好不容易回到宫中,谢玄元却对她冷脸相待。 既不给她名分,又不给她安排住的地方,害得她为掩饰尴尬不得不带着下人在这御花园中一圈一圈从早晨转到现在。 好巧不巧的是,又让她在这儿撞上了暴君和宠妃调情的场面。 长乐郡主盯着远处那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咬牙切齿道:“什么陆贵妃?不就是南楚送来和亲的那个哑巴公主吗?本郡主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得宠多久!” 她闹出的动静太大,陆长平又是习武之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人。看穿着打扮,似乎还是个皇亲国戚。 抱着让x冷淡暴君在人前出丑的想法,陆长平断然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他瞥了一眼天上晃眼的太阳,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乐郡主,顺着暴君抓他手腕的力道向前几步,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暴君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三千字~ 和昨天的两千三凑成连贯剧情所以放在一章里啦~ 请各位小天使清理缓存之后观看,给大家造成麻烦十分抱歉,咕咕精作者会在明天一天的时间里继续在这章发红包的~
第16章 争宠 陆长平往暴君怀里倒的时候想法简单而朴素: 大庭广众之下,又有皇亲国戚在场,纵使谢玄元本人再厌恶身体上的接触,为了不被人发现x冷淡的毛病,也不得不暂时将厌恶掩藏起来。 毕竟外面可是还在盛传,陛下对陆贵妃情有独钟呢! 他此举就是要让暴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出陆长平所料,被他当成靠垫的暴君虽然浑身僵直,却并未立刻将他无情推开。 谢玄元摇了摇怀中身长八尺却故意矮下身子装柔弱的陆美人,面露嫌弃: “别以为这样同朕撒娇朕就会放过你……装死朕也不信!你可知你到底有多重!” 陆长平听着暴君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一瞬间心情大好。 他还能有多重?不过是成年男子的正常体重罢了。 难道暴君还以为他身轻如燕不成? 眼看着那个桃红色衣裙的女子加快脚步向这边走来,好戏就要开场。陆长平任暴君如何威胁恐吓,依旧赖在暴君的怀中不起来。 谢玄元被气得不轻,但又自尊心作祟,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自己抱不动陆贵妃这一介“弱质女流”。 他一边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陆长平维持着这不上不下的亲密姿势,一边吩咐跟随的宫人道:“你们愣着做什么?陆贵妃身体不适,还不快去宣太医。” 暴君此言一出,宫人们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朝太医院的方向赶去。 陆长平此举本是临时起意,不曾料到暴君会为了他如此兴师动众。 他默默同情了一下注定要白跑一趟的太医,便理所当然地借着身体不适的名义,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暴君挺拔修长的身体。 有了上次侍寝失败的经验,他这一次学乖了很多,虽说依旧和暴君搂搂抱抱,但手没敢再不老实地试图扒人家的衣服。 这样的改变果真奏效,谢玄元虽然依旧满脸不悦地看着他,却没再像前两次一样直接拂袖而去。 看起来,只要不扒衣服,一切都好说? 陆长平微微眯起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偷眼望向谢玄元那张几乎可以用“明艳动人”来形容的脸,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照理说,若暴君真是个x冷淡,那必定会打心眼儿里厌恶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 别说是扒衣服这样过分的了,就算是现在这样普通的拥抱,也显然不在x冷淡的容忍范围之内。 可奇怪的是,今日暴君的底线一退再退,说对他百般忍让也不为过。这不禁让陆长平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否正确。 谢玄元是果真在那方面不行?还是说仅仅不喜欢让人看到他的身体? 如果真是后者,那他的身上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陆长平顺着这个思路进行推理的功夫,他先前看到的桃红衣裙女子已经走到了近前。 她见到暴君之后迫不及待地抬高声音俯身行礼道:“见过皇兄。今晨大殿之上与皇兄一别,想不到在这御花园闲逛也能偶然遇见,可见臣妹与皇兄是有缘的。” 大约是为了在入宫面圣之时吸引暴君的注意力,她把自己打扮得像棵从上到下都开满了花的海棠树一般。 低头行礼的时候,身上的簪钗环佩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陆长平带着好奇,状似不经意地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然而只一眼,他就被辣到了眼睛。 这位称呼暴君为“皇兄”的贵女,不止身上穿的衣裙粉嫩乍眼,就连头上簪的花朵也十足艳丽。 听声音,这女子的年岁应该和昭平差不多大,可她那张脸在经过一番夸张的浓妆艳抹之后,早已看不清原来的五官和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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