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神色各异,几个妇人立刻来拉她。 “别难过啦,人死不能复生。” “谁能料到会碰上狼呢,节哀顺变。” 她们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却捂住了章云媳妇的嘴,硬是把她拖走了。 胡仁怀没心思管他们这些破事。他儿时在山中长大,知道被野狼咬死的人什么样,一看章云的尸体,就知道是人先死了,而后被食腐肉的小型动物啃的。 看来这人对殿下下黑手没成功,反倒把自己搭上了。 可他现在担心的是,既然殿下没遭黑手,怎么过了三天还没回来呢? 这大冬天的,野外一样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只有饿狼和尚未冬眠的熊瞎子,世子殿下一个人在山里,没有食物、没有武器,碰上这些大型野物怎么办? 殿下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胡仁怀这颗脑袋也不保了。 正想着,远处的山头出现了一队人马。 “咱们的援兵来了!”有小兵高兴道。 “是咱们的人么?”又有小兵窃窃私语,“怎么看着不太像?” 胡仁怀心头咯噔一声,往山头望去。 那山头上缓缓往下走的队伍,一个个都穿着一身黑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3 10:38:27~2022-07-04 12:1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愤怒的搓澡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围城 胡仁怀被五花大绑,扔到了一人面前。 “他奶奶的!你们这些鱼肉百姓的土匪,迟早不得好死!”他跌在地上,仍不服气,破口大骂。 “你就是这队人马的首领?” 面前出现了一双黑靴。 胡仁怀往上一看,愣了愣。 这土匪头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良民呢! 他呸了一声:“老子就是你胡爷爷!” 话音刚落,旁边扇来一掌,打得他眼冒金星,牙齿咬破了舌头。 一个古怪的口音插进来:“再敢,出言不逊,割了舌头喂狗!” 胡仁怀大着舌头继续骂:“你有本事就割!看你爷爷我会不会怕你!” 这人一把就要拎起他,那首领却道:“慢着。” 他看了胡仁怀一眼:“你们世子殿下,就派了这么几十个人来?” 胡仁怀心道:这下世子殿下在山里失踪了,反倒是好事,免于落入此人之手。 他道:“我们是先头队,后头还有几千人呢!” 这首领轻轻笑了一声:“可惜,这山里的马道是我的人修的,留了岔口。你们那些援兵,现在该在别的山谷里打转罢。” 胡仁怀一愣,明白了,那马老三说的只有一条马道直通这小村,其实是那些岔道平常被堵上了。 这下这个匪首带着人进来,就把这条路堵上,挖开了其他岔道,他们的援兵就算有当地人带路,也再找不到这座小村了! 奸诈! 不过,这样一来,就连他这不太灵光的脑子也反应过来,这座小村不简单。 玄衣军花了大力气修马道,还留了岔道,就是为了护住这座小村,极有可能金矿就在这里! 胡仁怀脑子一转,道:“你花这样大的力气遮掩这里,殿下定能看出不对,我们的人迟早要把这山翻个底朝天!” 这首领笑了笑:“那我便等着他来。” 他不再看胡仁怀,转身走向了章礼。 “族长,这些小喽啰不足为惧,今日就继续下矿罢。” 族长?下矿? 胡仁怀抬眼看了过去。 章礼拄着拐杖,脸色冷硬,道:“云儿刚去,今日要给他办丧事。” “办丧?”那首领往章云的尸体看了一眼,“尸身不全,如何入殓?” 章礼嘴唇紧抿。 尸身不全就下葬,下辈子投胎会生成残疾的,章礼老年痛失独子,如何舍得这唯一的儿子如此下葬? 这匪首道:“还是交给我来办罢。我送他出去找最好的入殓师,给他补齐身子,再办丧事。” 他对着章礼,倒是和颜悦色。 章礼点点头:“也行。” 匪首又说了一遍:“今日便下矿。您多日没送东西出来,侄儿这里,实在是等不得了。” 章礼的脸色有些复杂,像是憋屈、不甘又无奈,半晌才说:“好。” 匪首笑了笑,道:“族长放心,侄儿答应您的事,很快就能办下来了。” 章礼这才和缓了脸色,道:“辛苦你了,鹤翎。” 章鹤翎? 胡仁怀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嚼了嚼,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在哪里听过呢? 他一边在脑子里努力回想,一边盯着章鹤翎那边。 章鹤翎踱了几步,道:“官府来的人,都在这里了?” 章礼神色一顿。 胡仁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只有世子殿下没在这里。 而章礼显然是特别注意过世子殿下的,不知他认没认出来? 要是被这匪首知道殿下在这山里,他们就完了! 他紧紧盯着章礼,恨不得能冲上去捂他的嘴。 章礼平静道:“都在这里了。” 章鹤翎点点头,走进了村中。 胡仁怀猛地松了一口气,心头却又浮上犹疑。 这章礼和章鹤翎,不是一伙的吗?怎么章礼要瞒住他侄子呢? 而后,他又想到,这章鹤翎既然在外头做玄衣军首领,怎么没把他的族人都接出去,反而一直叫他们在这儿挖金矿呢? 他眼珠转了转。 要是这两伙人貌合神离,他就有机会从中斡旋了。 只要能把他放走,他跑出去把这条道挖开,引援军进来,看这帮土匪还怎么嚣张! 胡仁怀想是想得美,可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章礼。 看管他们的是玄衣军,每天只有村民过来送三餐。 那章鹤翎许是忙着挖金矿,没空来审问他们。 胡仁怀天天都能听见屋外头在吆喝,马车来来往往,把开采出的金子送进村里打制成金锭,热火朝天的,他心里不禁焦急。 需要这么多金子,看来玄衣军是要有大动作了,偏偏他这个知情人却困在里面,没法向外传递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金锭一批一批往外运。 胡仁怀急得嘴上都起了一圈燎泡。 这几日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外头讲话,隐约推测出这马道还有另一个出口,就在雪荡山脉的南端,靠近腊子山的地方。 金子从那儿出去了,外头的王府亲兵根本察觉不到! 他只能祈祷着,两州交界处中军帐的那些人机灵点,早些派人去澹州府送信。 要是少夫人在,也许还能发现这山里弯弯绕绕的马道的秘密。 澹州。 刘叔伺候着雀澜,为他穿上了祝盛安的银甲,忧心道:“少夫人,您这一身的伤,哪还能带兵打仗啊?” 雀澜胸腹间还绑着钢板,把他整个人束缚得笔直。削薄的肩膀压上了沉甸甸的银甲,仿佛曾经压在世子殿下肩上的重担,此刻由他扛了起来。 雀澜拿起头盔,轻轻拨弄了一下它顶上的红缨:“事到门前,不可不为。” 他戴上头盔,提剑大步跨出了门。 外头的王府亲兵、民兵营皆已整整齐齐列队,站在宽阔的大街上。 天空下起了细雨,前方的街道空荡荡的,偶有几个行人打着雨伞匆匆走过。 更多的百姓连门都不敢出,躲在家里,透过窗户偷偷看外头这些即将出发的士兵。 细雨一丝丝地飘在士兵们脸上,雀澜骑着马来到队伍最前方,调转马头看向身后整整齐齐的战士们。 这些年轻、坚毅的脸庞,罩在一模一样的铁头盔下,从后面看,是一个个坚定如山的可靠背影,可从前面看,才能看见他们各不相同的、鲜活生气的脸。 脱下这身铠甲,他们也是活生生的普通人,可穿上它,就穿上了不可辜负的责任和使命。 雀澜高声道:“将士们!” “澹州,是藩地西边的第一道防线,此城一破,贼人必将一路向东,侵扰东南。” “守住澹州,是守住东南大门,是守住家乡!”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冲锋陷阵!保卫家乡!” 战士们的咆哮穿透灰蒙蒙的雨幕。 “冲锋陷阵!保卫家乡!” “冲锋陷阵!保卫家乡!” 马蹄轰隆隆踏过城中大街的青石板,战士们嘶吼着,冲向前方的战场。 十一月二十三日,守城军开门出城,主动迎击。 十一月二十四日,守城军于礼水河畔击土匪和玄衣军于半渡,初战告捷。 同时,一队亲兵突破土匪和玄衣军防线,直奔南边的雪荡大山而去。 十一月二十五日,玄衣军精锐发起突袭,守城军被动防御,双方在礼水畔形成拉锯。 守城军只有千人,没有重武器和火药,在拉锯战中极速消耗,到二十七日,只剩了四百人。 这日夜间,玄衣军再度发起冲锋。雀澜已几日几夜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全靠军医开的醒神药支撑。听到敌军的冲锋声,他连忙想站起身,双腿却一软,一下子跌在了榻上。 一旁备药的军医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起他:“少夫人,您怎么样?” 雀澜张口想说话,一张嘴却猛地咳了起来。 军医扶着他,吓得大叫:“又咯血了!您不能再动了!” 这时,军帐外传来急急的通报:“少夫人!正面来了一支玄衣军,约摸有千人!” “命何冲、王铁列阵在前,展开队形迎敌。”雀澜朗声下令,抽出丝帕抹了把嘴角,转向军医,“把药拿来。” 军医道:“这药是急用的,药性太烈,不能常喝!您本来伤势未愈,就不该用这药,喝完药这一时的精神,是拿耗空身子作代价的呀!” 雀澜狠狠喘了一口气,两眼通红:“拿来!” “不行、不行。”军医连连摇头,“您要是有事,咱们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雀澜道:“为了,澹州的无辜百姓。” 他闭了闭眼:“给我重新绑好钢板。” 军医叹了口气,只能照做。 在他调整钢板的时候,雀澜抬起手来,摸了摸手腕上的白狐皮。 不知道殿下现在如何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殿下…… 他没来得及回忆多久,军医就给他收整完毕。雀澜便收好思绪,起身大步走出了军帐。 黑压压的玄衣军已渡过了礼水河,正在朝守着进入澹州要道的守城军发起猛烈攻击。 守城军不能后退,玄衣军也只能从这条道进入澹州,两路人马正面相接,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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