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奉敢对自己下手, 那么云渐燃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云栖迟。 想到这一点,水行时的脸上有些难看。 不过好在奉禅他们对自己的了解不多,竟然以为他是精怪。 外面的雨还没停,不过雨势小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湿润的土腥味。 水行时伸出手,引导着那些水汽往自己这边来,没用多久,原本还凝结不出形状的手就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之前云栖迟向水行时提过几嘴自己的计划,看着现在的天气,他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虽然不知道对方现在的情况如何,但云栖迟绝对不会就此放弃。自己不能陪在对方身边,还是为对方出一份力吧。 这么想着,水行时伸出了苍白如雪的食指。 一点莹蓝色的光从圆润的指尖溢出,十分迅速地飞到了阴沉的天空之上。 “啪!” 一声惊雷响起,几乎要将整个天地炸开。 紧随其后的就是铺天盖地的闪电,噼里啪啦地在灰暗的雨空交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反常,一时之间大家都疑惑不已,但时间久了,便人心惶惶。 京城的一家医馆后院,鹅黄衣衫的女子抬头望着天空上的异象。 “真是天助我也。” 她转身去找青如,让对方把一则消息给传播了出去。 “现在的情况和主子之前期待的一模一样,只要这次成功,事情就能解决八九不离十。” 落霜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遇到这种阴雨天气就浑身难受,但她还是强忍着身上的不适。 “主子在信上已经说了,他现在的情况还好,就是独吟的情况有些糟糕。” “我准备了一些药,晚上看看能不能送进去。” 青如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瓶瓶罐罐:“都是一些外伤药,至于内服药还要看过独吟的伤之后再说去。” “好。”落霜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去找韩风,他是吏部尚书,身份更好进大理寺。” 青如应声,和落霜商量好之后就去找了两个人。 她这里是城中最大的医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更别说马上就要换季,今天还下了这么大的雨,一时之间感染风寒的人不少。 医馆内人不少,坐在一旁愁眉苦脸的,还有穿梭期间忙到脚都不沾地的药童和大夫。 “我这腿疼得厉害,大夫你看看。” “天太潮湿了,等雨停了就好多了。”大夫低着头写药方,“还是上次的药,去那边抓药吧。” 他们说话时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周围的人听见。 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雨下得真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刚才那雷,那闪电,哎呦,可算是吓死我了。”一旁的老人接了话,“我还以为老天爷发火了呢。” 他说完之后就念叨起了什么庄稼的事情,医馆里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这么大的雨倒是让他们损失不少,纷纷开口讨论了起来。 但这些事情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叹了几声气之后,心里的不满与哀苦就随着叹出了胸腔。 真正让百姓感到慌乱不安的是几日后,这几天里雨一直没停,大有一种要把这个世界都给淹没的趋势。 紧张的气氛像是火点杨絮般传遍了京城,就连很少下雨的荒北都接连下了好几天。 各种各样的说法滋生着,但有一条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在了大家的心间。 “总不能是因为国师被关押,天神发怒了吧?” 这个说法一经出现,眨眼之间就遍布了全国各地。 距离国师和闲王接连被关押已经过了七日,这倾盆大雨也下了七日。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感觉衣服伸手一拧就能往下滴水。 庄稼地成了河海,大街上的积水都能到腰了。 这个谣言越传越真,已经有人开始去衙门替国师申冤了。 京城里的意气书生挥笔写下数言的檄文来表达对当今圣上的不满。认为是皇上做了什么错事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云国自开国之后就一直奉行天人感应,不少人都因此丢了性命,也有人因此得到了重用。 如今如此反常的现象出现,大家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当今圣上云渐燃。 更别说着天灾还是在皇上关押国师之后发生的。 那可是国师,与天地沟通的神灵化身,一定是招惹了国师才会如此。 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云渐燃的耳朵里,气得他将书桌上的奏折扔在了地上。 不仅是言官,就连一些老臣都开始劝他向天祈福并且放了国师。 他冷笑一声:“这究竟是谁做主?谁是皇上!” 伴随着充斥着怒意的话,御书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发过火之后,云渐燃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地上散落的奏折。 好,既然所有人都在劝他放了国师,那他便让云国没有国师。 一纸令下,皇上废除水行时国师一直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甚至还冒着瓢泼大雨在街上贴了告示。 百姓看后纷纷不解,但雨一连下了这么久,一些穷苦的百姓和乞丐都快要因此丧命了。 但和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比,他们这些百姓几乎无法抗衡,哪怕质疑声越来越大,宫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江南知府快马加鞭地修书一封,将奏折递到了皇上面前,说因这将近十多天的大雨,江南已经发了水灾,请求朝廷拨款抗洪。 这事瞒不住,涉及到江山社稷,一些大臣坐不住了。 翌日上朝的时候,几乎八成的大臣都请求云渐燃放了国师。 云渐燃的脸都黑了,强忍着怒意甩袖退朝。 皇上一意孤行不肯放过国师,此事一出,就连那些还没有入朝为官的书生都急了。 他们文章写了一大堆,但没有一封让皇上回应的。 这个年纪的书生大部分心怀家国,意气风发的不行。 雨一直下,看着饱受折磨的百姓,国子监甚至罢课抗议。让人没想到的是,国子监祭酒竟然带头罢课,扬言他们为天下苍生请愿。 到了傍晚的时候,宫门口已经跪了数十个,一个个的身穿国子监校服,头戴纶巾,一脸坚韧地跪着。 这个场面看起来太过震撼,他们又是来自国子监,自从前朝太学和国子监合并之后,里面的学生可变得不好惹了。 指不定哪一个就是高官候选。 风动带头跪着,他低着头,任由滂沱大雨击打在身上。 他心里,想着落霜说的那个计划,他们为了这一幕已经烘托了不少天了,此刻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身为国子监祭酒的这段日子里,风动可算是明白了“君权神授”“天人感应”的重要性了,怪不得主子要让他去担任这个位置。 一些百姓见状之后纷纷效仿,跪在国子监学生后面大声请求。 宫门的守卫不敢赶人,只好连忙去宫里告知皇上。 云渐燃手指用力到发白:“荒谬!”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守卫大声呵斥道:“不过是区区小民,也敢质疑朕!统统拉下去!” 守卫苦不堪言,只好开口解释:“陛下,对方人多势众,若是贸然动手,恐怕会引起众怒。” 云渐燃一脚将他踢翻,情绪上头,整个人都阴沉着脸:“放肆!朕乃一国之君,想让谁死都行。” 他甩袖,周围的雨声不断,听的人烦躁不已。 云渐燃遥望着窗外的雨幕,脸难看到可怕。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被限制到这种地步! 呵!君权神授?笑话!这个位置是他一步一步从众多尸骨中走出来的。 相比于虚无缥缈的神,云渐燃更相信胜者为王。 至于水行时和云栖迟,呵,等他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就会离开杀了他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十九颗露 云渐燃对自己很是有自信, 他甚至想要更改祖制。谁说自开国以来的主张不能被改变?什么君权神授天人感应的他已经受够了。 分明是一国之君,反而处处收到限制, 这还算哪门子的皇帝。 但事实证明, 有人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得逞。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就像是深藏在暗处的猛兽似的,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猛扑上来。 雨一直下, 不少人各怀心思,躲在府上暗中观察着现在的局势不敢贸然行动。 烛光略显昏暗的房间,一个面容正气的男子坐在书桌后面,他侧过脸看着身边站着的人。 “你说我们现在动手如何?” 说话的人正是太子云西辞, 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如今民间对皇上怨声载道,他如果现在出手还能捞一个替天行道的名声。 顾尽时剑眉微蹙, 他考虑的有些多, 觉得这场雨下得太巧了。 想起已经被关押进大理寺的云栖迟,顾尽时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放弃了对对方的怀疑。 任凭对方再怎么聪明,怎么也不能算好哪天下雨吧? “再等等。” 顾尽时思索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现在的舆论才刚刚开始, 等过几天之后再动手。” “便听你的吧。”云西辞心里想着这件事情, 知道自己应该听顾尽时的。 一道闪电在夜空之中炸开, 一瞬间的光照亮了阴暗的地方。 大理寺地牢,云栖迟扶着浑身是伤的独吟。 “再忍忍。”他一边替对方包扎伤口,一边轻声说道,“已经让人买通狱卒了, 下手没有那么重。” 独吟点点头:“主子放心, 属下还能撑着。” 稻草铺在身下,但因为连日的大雨, 已经变得潮湿了起来, 空气中也充满了各种的潮湿气味。 云栖迟在等, 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替独吟包扎好伤口之后便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白皙的手指之间捏着一颗圆润的珠子。 只有这个时候云栖迟才敢去想水行时,他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哪怕是派人去打听了也无济于事。 现在民间对于云渐燃的观感变得一般,更别说他还让风动故意带着国子监的学生去宫门口,朝廷里埋下的棋子也开始的动作。 云栖迟现在就等着云西辞动手,与其做捕食的螳螂,他宁愿做那只黄雀。 依照云西辞的那个性格应该不用等太久,不过,他担心的是顾尽时。 抬头望了一眼外面不断摇曳的昏暗烛光,云栖迟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期盼着水行时不要发生什么事情。 狱卒前来巡逻,满脸横肉看上去就不好惹。他走到云栖迟这边,冷笑一声,然后态度极差地抬脚往木栏杆上踹了一件。 这种带有侮辱性的动作云栖迟主仆二人只当是没看见,周围牢房里传来了几声嘲笑,他们全都闭耳不闻。
105 首页 上一页 97 98 99 100 101 10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