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子卯退了出去,房内能看见的,也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睡得可还好?”李浔将掌放与他的肩上,透过衣物穿进的温度都是灼热的,让李重华恍惚的时候会觉得那一块肌肤要融化了。“身体有无难受之处?” 拿腔作势的那一套李重华现在做得要比以前好很多了,“都是好的,没有难受的地方。” “那就行,可别累着我的重华了。”李浔笑了笑,带着几分登徒子的轻佻。 约莫着是二人刻意做给旁人看的旁若无人的举动终于让晏鎏锦看不下去了,他开腔说了话。“李掌印,房中之事还是放在房中说为好。” 这一声落下,厢房内就静了一会儿。 李重华佯装羞赧,往李浔的怀里躲了躲,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这一次对方倒是没有出现身体僵硬这样的情况,比上次自然得多。 “大皇子说得是,是浔忘了礼数了。”李浔带着歉意地笑了笑,又话锋一转问晏鎏锦道:“那不知大皇子决定如何处理今日……” 他顿了顿又说:“哦不,是昨夜之事呢?” “浔自然是不介意这些事情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李浔说得是很慷慨随意的,好像做出一大早就来别人房中坐着这样的事情的人不是他。“只是外界……总归是有些话要说的。” “大皇子是何等高风亮节、端方如玉的人,怎么能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污名呢?”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这一声便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说:“这些也都罢了,那要是被冠上的污名传到了陛下耳中……你说说、你说说……” “那该如何是好啊?” “大皇子也不愿意陛下对大皇子你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吧?” 作者有话说: 妇女节快乐!
第21章 【贰拾壹】分庭抗礼 李浔这话说得虚伪又虚假,任凭谁都听得出里头的所谓的关心是惺惺作态,但其实这样的关系和这样的事情,去探究真假也没有必要,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重华抬起了埋在他怀里的头,收敛了几分面上的神色。 “李掌印,你这是在威胁本皇子吗?”晏鎏锦还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了。 他就看见李浔适时地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哎呀,大皇子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浔呢?” “何况,这是大皇子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加了这句之后,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在其中。“可没人强迫。” 李浔这话说出口,晏鎏锦面上的表情才有了明显的变化,额上的青筋都跳动了起来,几度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想必是忍了又忍。 李重华承认李浔是有些嘴上不饶人的本事在身的,能够把惯会伪装的晏鎏锦都气成这番模样,也不仅仅是颠倒黑白能够做到的。 “李掌印,公道自在人心。”憋了半天,晏鎏锦还是只放出了一句这样的话,像是小儿搔痒,留不下一点的疤。“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你心中清楚。” “哈哈哈。”李浔难得这样笑,仿佛真的被逗开怀了。“大皇子说得对,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各自心中都很清楚。” “话说得太明白,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大皇子以为呢?” 于是晏鎏锦彻底地板起了脸,那些云淡风轻都不再维持,可也没有冲动说出什么话来彻底捅破窗户纸。 厢房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气氛僵持着,彼此都不愿意相看,李重华也就不愿意再维持这样的姿势了,轻缓地挪了挪身子,拉开了一些和李浔的距离,垂着眸开始思量起来。 这一整件荒唐事情的原委,他也算是知晓了个大概,期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多少能够联系起来,只是他原以为李浔这么做是睚眦必报的蓄意为之,但听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似乎他还打算拿这个去求点什么。 那所求又是为何物? 李浔此人工于心计,必然不会求一个晏鎏锦给不起也不愿意给的,那在此等价值之间,李浔想要的又能有什么呢? 李重华掸了掸披风上沾染上的糕点碎屑,还没有想清楚,手腕却忽然被李浔攥住,力道不大却还是让他发麻了一瞬。 他一愣,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李浔面上的表情有些隐秘。 “怎么了?”他张嘴无声地询问,没有发出声音打破这样凝滞的氛围。 李浔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捻起他身上的披风搓了搓,带出了几点细微的皱褶,放下之后又被李浔自己给抹平了。 而后就见他也张嘴无声地对李重华说:“我的。” 他的?李重华在心中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那片刻还没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又在下一瞬明白了李浔表达的意思。 李浔说自己身上这件淡红色的披风是他的! 昨晚两人同榻而眠,料想是今早李浔起得急将披风落在了厢房内,而他又见得眼熟所以无知无觉地套在了身上。 怪不得今日子卯见着他的时候错愕了一瞬,也怪不得雁音和遥梦面上是那样的表情。 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切都在顷刻间变得怪异起来,如此一件披风弥漫出绵绵的玉兰香气,而这些香气如有实质般包裹着他,似乎还带着灼热感,仿佛就像是被李浔给环抱住了。 又或者真的是此刻李浔靠得太近了一些。 李重华如坐针毡,从尾椎一直到颈后产生出细密的麻,他觉得呼吸都疲重了很多,但面上还得强撑着不让对方看出来自己的失态。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无声开口道:“你落下了,我也看错了。” 李浔笑看着他,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得意,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殊不知两人的举动悉数被晏鎏锦看了去,冷不丁地说了句:“掌印真是好兴致。”又是冷哼一声,“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也倒能有兴致。” “正是这样一张好看的脸,才能有兴致。”被抓了个现行,李浔也没有松开握住他的手,李重华抽了抽,没有抽出来。 “大皇子以为呢?” 晏鎏锦淡淡地将李重华扫了一圈,又是准备再开口,哪知李浔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淡笑了一声,又说:“怕是大皇子,也对这张脸……” “李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晏鎏锦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衣摆带动了周身的东西,洒落了一地,让厢房变得更加的杂乱。 他皱起了眉,大抵是不悦的情绪到达了最高峰,沉吟半响后咬着牙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这件事情本皇子不会就此作罢。” “在李掌印的重云山庄发生的事情,总归掌印要给本皇子一个交代的。” 李重华听得惊了一下,心想晏鎏锦确实是气糊涂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地对李浔说出这样类似威胁的话来。 近些年皇帝疲敝,下放了不少的权力,而李浔作为可以代帝披红的司礼监掌印,同时又暗中监掌东厂,握着内外多少大权,若非必要,鲜少有人会去与他正面交锋。 何论李浔还是一个睚眦必报、工于心计的真小人。 但转念一想,他又能够理解一二了。 废太子晏淮清已死,后宫这些皇子的年岁因为某些辛秘相差又过大,除却晏鎏锦和晏泠河之外,最大的四皇子也不过十二,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想要等到四皇子懂得人事还需撑很多年,思来想去如今也就晏鎏锦能担大任。 而晏鎏锦母族背靠兵部尚书,祖父被封为昭勇将军,如今他手握户部、兵部和锦衣卫,看起来也确实有可以和李浔抗衡的实力。 再论朝中的局势,除却一些保皇党、废太子党外,无非就是李浔的人,和倒向晏鎏锦一边的。保皇党和废太子党自然不会掺和进二人的纷争,朝堂之中也就只剩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了。 如此,也怪不得晏鎏锦不似从前般小心翼翼了。 “正如大皇子所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晏鎏锦失了态,李浔却还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若根本就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大皇子想要什么交代?” “倘若大皇子真想从浔这里讨要些什么,不如自己去寻好了。” 讨要,这二字羞辱的意味远大于阐述。 “哼。”晏鎏锦冷笑了一声,“那就试试看好了。”语罢,他一甩衣袖便大步走出了厢房,门扉大开也没有再关上。 等待寒风吹入,将屋内浑浊的气味卷动起来的时候,李重华才恍然发现今日的天气又差了起来,复又坠起了小雪。 也不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会停,而玉兰花又什么时候会开。 — 晏鎏锦走了之后,二人也没有再留在那里的必要,杂乱的房和难闻的气味,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的不适。 到了院儿门口的时候,发现锦衣卫尚未离开,想来是晏鎏锦做给李浔看的态度,李浔看见之后笑了笑,挥手让守着的东厂之人离开。 此下无事也无书,李重华没有这样和李浔相处的经验,原打算找个由头回自己的院儿里,却又教对方的一句话给拦下了。 “今日天气好,随我逛逛这个园子。” 李重华看了眼欲压山庄的黑云,低嗯了一声,跟在了李浔的身侧。 重云山庄内有个腊梅园,园内也立有一座八仙亭,除却辽阔的视野之外,和仙灵山的景色其实也相差无几,不知道戚永贞当时为何要选择抛下这里去了仙灵山。 不知他知晓在仙灵山会遇见李浔,而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会不会有半分的懊悔。 “今日打算做些什么?”李浔拉下了一根结满了腊梅的枝桠,直到不能再往下后才松开,落上去的新雪就被掸开了,随着腊梅的花瓣落了一地。 李重华偏了个身,躲开了那些落梅,却还是染了一身的香。“原是打算去藏书阁找些书来看的。” “喔。”李浔重复着方才的行为,偏生要让枝桠秃败才甘心。“原是打算,那此刻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先陪着掌印赏完花,再做其他的打算。”李重华答。 他想着这也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回答,毕竟李浔这个人我行我素且不容违逆,他是没有擅自说要先离开做别的事情的资格的,哪知李浔却回头用一种十分隐秘的表情看着他。 “你倒是……”李浔说着,又顿了顿。“你倒是和我从前以为的要不一样许多。” “嗯,我知晓的。”李重华此刻无事,竟然也被李浔带着伸出了手去碰那些腊梅,但也不似对方般辣手摧花,只是轻柔的抚动着。“宋襄之仁、太过天真和心急,但我……” “但我的太傅是学识渊博的,不过重华朽木。” 这些都是李浔对他有过的评价,他字字句句都记得清楚,因为对方字字句句说得都中肯且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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