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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刀:劫囚案

时间:2024-01-15 13:00:09  状态:完结  作者:六角树

  “自你那日拿了逃犯、作了计谋,至今命案已过一日夜,足有十日之久。”皇帝终于稍稍抬了眼,轻声叹了口气,“十日之久,为何你没有向朕汇报此事?”

  这里面花怀锦应当是找寻不出任何借口的。若说怕惹人怀疑,他寻常进宫,哪怕不借着汇报东郊大佛各处事项,也并非会真惹了红叶疑心。无论如何作答,似都不妥。

  而这位并肩王爷似乎并不在意,甚至笑了,“事情落成了再与陛下禀明,与期间禀明,又何不同?我又没当真存了谋逆的心思!”

  皇帝闻言与他对视了片刻。在这短短片刻内,仿佛屋内再无旁人在,那视线里说不清道不明,夹杂着千万考量;月光落在了地面上时候也掺杂着烛光,究竟是哪一种光色,也是难分清的。

  在这片刻以后,皇帝终于是再次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起码,不会惹人疑你心思。”

  那一霎,小刀原是以为花怀锦会说出怎样的话来;以他那样轻浮的性格,此时说出怎样的话为自己开解都并不令人惊奇;但他却一言不发,仿佛毫不在意。

  花怀锦眼波悠然晃开,唇角勾出一丝笑来,就像是笃定,这世上无人能拿他如何;就像是笃定,任谁人疑他心思,皇帝总归是信他。

  如此,皇帝也不得不眼含了无奈,将那扇子扔还给了花怀锦。


第18章 天地一落白

  而后太久。等到小刀真正能与花怀锦说起那夜御书房内一场对话时候,也是他真正能与花怀锦说起话的时候。

  那仍是花怀锦起的话头。他知这小狼崽子一早觉察自己在屋内,也自然知——

  “我长大的……环境,信与不信,才能生存。”彻骨刀迟疑了许久。他还有些不熟练,不熟练说那么长的话,也不熟练说起自己的事,“辨别清信与不信。信任,跟不信。”

  他讲得并不透彻,又几次反复,花怀锦却是点了点头,扇子头轻压彻骨刀肩膀,“原人与狼皆是同样。”

  沉默了一晌,彻骨刀没有拨动花怀锦那把扇子。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狼眼睛,望着花怀锦,抿了嘴唇,“他不信你。”

  短短四字。皇帝从不信花怀锦,许是旁人……哪怕钟离,都未曾思量过。也只彻骨刀一早便知。并非是最后那番问句里,眼神流露出了没有掩盖好的试探,而是那一刻两人之间旁人无从察觉的若即若离,仿若灯影火残。

  信任是一种气味,怀疑也是另一种气味。言行足以伪装,眼神足以遮掩,只那周身气息,无论如何也难以伪装;哪怕如何骗得过旁人、骗得过自己,也无法骗不过一只狼崽子。

  若要问小刀,那信与不信,当作如何气味?怕是小刀也难以言答。狼崽子只明了,在他出生、成长的环境里,信错了,疑错了,便是死路一条。

  天下人皆道当今圣上落难时候曾得花怀锦救了性命,彻夜聊至天色渐明;白水之边,一遇知交。皇帝得了花怀锦随后倾囊相助,也更得了其结义之交。说书人将这段过往编织成烟火江山,最烈的酒与最亮的长刀在故事里交相辉映,点燃了一片传奇过往。

  只是——

  直到了江山安定、论功行赏之日,花怀锦不求官,不求职,只要了良田宅邸,实财虚名。于那大殿之上,轻飘飘的偏薄的声音璀然说道,求名得名,求利得利。而他从来未求权。

  那日钟离没了旁人可说,只得冲不会与人说话的小狼崽子疑心问道,若说那花怀锦私通叛军,要谋逆江山,信吗?

  信吗?

  狼崽子几番念头于心中脑内周旋几轮,最终又被藏进了那些沟沟回回里面,只吐出一句,他不做官。

  花怀锦不做官。他明明是一个商人,最懂投资经营与利弊权衡。功高震主,明哲保身,姓花的从最开始便知道,共同舔过刀尖血尝过辣口酒的兄弟,至此结束了。那段故事留给说书人,再没传奇。最好也不过是一人拥江山,一人享富贵。

  只那享江山的,总怕旁人觊觎江山;那享富贵的,大多也不肯安于富贵。

  这世上人人皆道督请那东郊入梦大佛是圣上恩宠,殊不知仍是有那么一句:富可敌国者,当杀。

  那日十月秋日,风色凌冽,花怀锦却是一身长汗。他是个聪明的,自是做不出替皇帝犒赏三军的傻事,却也推不掉这烫手山芋。

  “小崽子。”花怀锦的声音清清凉凉,还带着几分笑腔调,“你先前是想问我,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将那囚犯交于钟离?为何不在那十日之内,将事情如数上禀?”

  彻骨刀沉默点头。

  哪怕是要推说红叶的盯紧了花怀锦恐其生变,哪怕当真分不清谁敌谁友,哪怕……他至少,应当去提前博了钟离与皇帝信任的,何至于非要到这最后一刻,才堪堪翻盘。

  正如皇帝那句话,起码,省了旁人疑他心思。只花怀锦回言似是分明不在意,端的是一副恃宠生骄,只像是明道了信皇上不会疑我心思。那样明晃晃的,似是笃定,似是俱信无疑,似是丝毫不担心的笑面。

  小狼崽子那时候竟忍不住想,原来人撒谎时候,也是同样灯影火残的气味。那气味太轻,太微,以至于险些连小刀都信了他是丝毫不察皇帝疑心的。

  “你当真以为,天子脚下万事,天子却毫不自知?”花怀锦桃花眼睛眯了眯,端起来酒杯子,望着彻骨刀。

  小刀有些愣了,摇了摇头,又觉不对,换成了点头,似乎也觉不对。这番惹得花怀锦也皱了眉,摆了摆手,骂了一句,“学不来读书人的说法!”

  他轻抿了一口酒,“攒刀处是陛下的眼睛,但人知晓东西,并不仅靠眼睛。而说不准,为了盯这眼睛,也在这眼睛里又按了眼睛。”

  花怀锦有意盯着小刀。彻骨刀只明了点头。

  “他知道。”

  这普天之下,能将当今圣上单称作“他”;除了彻骨刀这么个教化之外的,也只有能与皇帝称兄道弟的。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并且,默许了这一场试探。”

  红叶子将这场“私通”作为圈套,即是有八成把握赌花怀锦会选择与他们交道;而无论皇帝知不知晓这本为圈套,都并非那么重要。

  他知攒刀处逃了红叶死囚,知那死囚与花怀锦联络;更是知花怀锦劫了死囚入府。红叶做的是一场圈套,皇帝默许的是这一场试探。

  试探花怀锦是否当真会与红叶私通,送红叶子出城。

  而花怀锦便是这样做了,让秦相秦殷、钟离小刀,皆以为他将红叶子送出了城门,作为与红叶交易的礼物筹码。

  “那你为何,”彻骨刀抬眼,望着花怀锦,“不说清。”

  那十日城门纠缠,并非是没有机会,命案发生,也并非是没有机会;无论是向钟离,还是向皇帝。花怀锦却偏要最后一刻才解了危局,担了这中间许会生变的大风险。

  “那你可知,他为何不当场捉了我?”花怀锦将被子放了下来,扇子也放在了一边,只笑眼望着小刀,“他们看到的都是同样,同样不知我拿了心腹冒充,同样以为我与红叶交易私通。既然如此,钟离不向皇上通报,皇上也不当场拿了我。甚至直到了命案事发,直到秦殷上禀事端,他仍没有拿我?”

  “他……钟离,”彻骨刀说道,“还是对你有些信的。”

  花怀锦抬着眼睛,望着小刀,声音轻了下来,“疑极了,才信。”

  彻骨刀没有回他的话,只怔怔回望了花怀锦眼睛。

  “人与狼的确相同,若落了敌意,失了信任,则无法生存。信对了则生,信错了则亡。只人与狼,又是不同。”花怀锦往后撤了一些,慵懒笑着,手指握了那酒杯转,细细打量着,“人心容易生疑。因此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十分的信赖。”

  他那样轻描淡写,忽然让彻骨刀觉得,无法被全盘相信,无法全盘信谁,似乎对花怀锦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因此他才能从不计较真心与否。他知这世上,从来便没有真心。

  “信赖本也只是怀疑罢。信是疑上再生了的一重疑。你永远没办法打消人心中疑窦;若无法十成信赖,那么如何见他,都心觉可疑。哪怕是我当即不做任何考量,直接将那红叶子交了去,在他看来,也会先觉我在刻意撇清关系,又恐我察觉他暗中眼线,察觉他疑心于我。”

  花怀锦轻笑轻叹:

  “而只有一切如他所疑,甚至愈加可疑,疑心至了最深处,比那一些信要远大许多、重许多了,成了几乎确凿无疑的‘信’,他才会反倒生出了相反的疑心,疑心这一切恐是旁人引我做局,怕我当真分毫不知情。”

  花怀锦说罢,也懒得再说,只拿了杯子递过去,要彻骨刀再给他添上些酒。

  他又并非好好坐着的,慵懒向后半仰,因此彻骨刀只得倾了身子才能接过来。他低眼倒酒时候,也未做回应,似乎于花怀锦的话不置可否。

  或许花怀锦的话并不错。人心本疑,疑至了深处,才能生出些微薄信赖。只是这样一来,哪里还是对他人的信赖呢?只分明是信也己心,疑也己心,正又如了花怀锦前句所言,人与人之间,从来便没有真切信赖的。

  只是……

  “怎么?连钟离都被我摆上一道了,你还要跟我讲些道理?”

  花怀锦接过来酒杯。琥珀色波光盈盈,因他晃了晃,而在杯子里打着旋儿映着烛光。

  彻骨刀难得像是要笑。但这却又并非是能要他笑出来的话。

  想来那日花怀锦似是无聊至极胡闹荒诞的行径,也当真是算计。他既知攒刀处当日要验尸的,午舟自然深夜留在仵作坊中;又知钟离性格,定然是要仵作慎防周遭,必然问起有无人入过仵作坊里。这才张口就骗他酒中有毒。

  那日夜里彻骨刀尚未想明这些,只是回了攒刀处望见仵作坊光亮,便走了进去;他未言说有何事,午舟也当他寻常来验伤,瞧了身上凑近把脉,才颇有些奇怪似的望了彻骨刀一眼。

  “小刀,你是在哪里沾了酒?”

  彻骨刀几句话在脑中沟回打转,还未来得及勉强冲出口来,闻言便是一愣,只当仵作是验出了那无色无味无从觉察的酒毒。

  好在午舟并非多事的,也习惯了他这样沉默不言,只摇了摇头,嘱咐说这世上有些酒与饭食是不能混着吃喝的,容易烧心烧胃。

  彻骨刀低了低头,迎着冷风走出了房门,望了望天间明月,嘴角轻轻抿了住,几乎是要露出个近似笑的弧度。

  他只道花怀锦心思无常,又起了怪念头要捉弄他;也疑心商人无利不起早,花怀锦为何要作这无聊至极的玩笑。

  秦殷归来那日于东郊时候,彻骨刀也起过念头,那日夜里于御书房时候,彻骨刀也起过念头。他察觉了钟离望向自己时候那恍然一瞬的不信,却又怀疑花怀锦那时是否真想了那么远,要与钟离心上植了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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