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呆呆沉思。 背后“啊”的一声轻呼,阿云回过神来,向后望去。雪依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正一脸惊骇的望着自己。 阿云转过身,雪依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阿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跨了一步,挡住了雪依视线,道:“这小弟弟是给我送信的……” 雪依已经怒气满腮,眼中溢满泪花,咬了咬牙,终于大声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雪依从来没和阿云大声说话,这十多年来,她也从未大声说话。 阿云愕然,笑了笑,林中便只有他一个人,又是在这么快的时间,任谁都会猜到是他杀人灭口。尽管他有充足的理由去解释,却看着雪依眼睛,笑道:“是啊,云十三郎本来就是个大坏蛋。” 雪依几乎要哭出来了,道:“你说过的,没人知道你是云十三郎,知道你是云十三郎的人都死了,你不能让人知道你是云十三郎。” 阿云点头,笑:“是啊,我仇家那么多,要是人人都知道我是云十三郎,我只怕活不过今晚。” 雪依眼中已噙泪,道:“可他还只是个孩子。” 阿云依然在笑,道:“孩子又怎么了?孩子也有嘴,也能说话,说不定也认得字,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时,自然也会对人讲,云十三郎在这里……” 是啊,小孩子也有嘴,也能说话,说不定也认得字,能对人讲,不然,这小孩子又岂会躺在这里! 阿云眼中的神色,雪依忍不住后退,道:“我不相信你了。” 是啊,阿云是个虚伪,不可信之人。 阿云又咳嗽起来,扶住了一棵树干,弯下了腰,咳嗽着。 也许,他真的该戒酒了。
第21章 截心指法 雪依望着他,说不出的心疼,想起他竟杀死这才几岁的小孩子,心中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阿云站直身子,树干上,已留下一个浅浅的手印。 阿云望着地面上睡熟了的小男孩,望着他脸上那无邪的笑意,那么可爱,望着他手中紧握的糖人。 糖人…… 阿云的瞳孔又骤然紧缩,沉声道:“在这里等我。”说着脚下使劲,几起几落,已出了小树林,在街市上飞奔。 眨眼间,阿云已到了卖糖人的老人摊前,吹糖人的老人已不知去向。阿云去客栈的途中,还买过他的糖人,还见他熟练的把糖稀熬好,然后吹成各种糖人,有猴儿形的,有小鸡小鸭,还有人形的…… 现在他人呢?回答阿云的,是地面上的一摊血。 顺着血滴,阿云来到一个偏僻的死胡同内,吹糖人的老人,赫然躺在血泊中,心口一个大洞,同那小男孩一样。 阿云叹息,好毒的手段,连不会武功的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回到小树林的时候,远远的只见雪依倒在地上。 阿云傻了。想起小男孩和老人,还有那酒店的小二,阿云真的傻了,呆在那里,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俯下身,只见雪依周身无一丝伤痕,却并不像那几人。 探了探鼻息,已是十分微弱,人却昏迷不醒,阿云这才舒了口气。 把雪依扶坐起,阿云盘膝坐在雪依身后,双掌抵在雪依背后,开始运功,助她苏醒。 略微试探,发觉心脉完好,阿云这才放心。然而片刻后,阿云眉头又皱了起来。 阿云运功催动雪依气血运行到心口,骤然停了下来,仿佛一道大坝,拦住了洪流,滔滔江水,都被拦下。 阿云眉头越皱越紧,他只想到了三个字:截心指。 截心指是武林失传已久的武学,至少阿云一直认为是失传了,从天机真人死在阿云刀下的时候,阿云就认为,截心指就此失传了。 截心指是一门很阴毒的指上功夫,伤人无形。与掌力震碎心脉不同,中截心指法者,周身毫发无伤而实则心脉已然受损,闭塞不通。十二时辰内若无功力深厚者援手,心脉阻塞,便已无救。 而即使十二时辰内,遇到高手相救,通了心脉,十二时辰后,受损的心脉又会闭塞。如此反反复复,即使有功力深厚者每日运功相救,耗损内力,也往往折腾数月方死。 截心指伤人,也伤施救者。截心指阴毒,也难练。 因为杀死人很容易,杀人不死很难。 天机真人没听说有弟子传人,所以阿云杀了天机真人后,认为没人再会截心指了。 可截心指又出现了。 阿云没功夫多想,专心运功,以阿云功力,冲开雪依闭塞的心脉本非难事,但雪依身子娇弱,又无内力根基,心脉不固,运功稍者不慎,雪依会心脉受损更重。 过了半个时辰,阿云总算缓缓冲开雪依阻塞心脉,雪依咳嗽了下,醒了过来。阿云吸一口气,收功起身。 雪依站起身来,迷茫的望着阿云,见他额头已微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你要我在这里等着你的,我不知怎么回事就晕倒了。” 阿云微微一笑,道:“是啊,你太累了。” 雪依点了点头,道:“嗯,好像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晕倒啦,不过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说着四下里望了望,不禁一颤,吓得赶紧抓着阿云衣袖。 小男孩的尸身还在脚边不远。 她只知道阿云忽然走了,要她在这里等他,然后阿云刚走,自己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就晕倒了。不然,小男孩的尸身在这里,她一定会害怕,还好自己晕倒了,不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才有勇气在这里等阿云。 阿云笑了下,道:“不用怕,这小孩子跟你开玩笑呢,就推了你一下。” 阿云越说,雪依越怕了,改口问:“那你去哪里了?” 阿云不答,慢慢走出了林子,雪依跟在他身后。 来到吹糖人的老大爷身边,老大爷的尸身早已僵硬,连血渍也凝固了,空气冻得冰冷。 雪依望着阿云,阿云笑:“你没看到小男孩手中的糖人啊?我为了杀人灭口,这老人自然也要杀。” 雪依一呆,努力思考着什么,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信,要真是……要真是杀人灭口的话,你就不会带我来这里,让我知道了。” 阿云沉思不语,雪依接着道:“我知道啦,一定是有人让小男孩送信,给了小男孩一支糖人,然后怕你知道谁送的信,就把吹糖人的老人和小孩子都杀了。” 阿云笑了,道:“这会怎么又聪明了啊?”雪依低下了头,道:“我知道……知道你是好人。” 阿云淡淡的道:“不是,我是坏蛋,这老人和孩子,就是我害死的。” 雪依愕然,道:“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开始想理由,当女孩子认定了的事实,总要想办法去当成事实。 阿云却道:“我没说错,他们就是被我害死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我,他们肯定不会死。” 雪依不说话了,老人和孩子,虽然不是阿云杀的,但若没有阿云,他们又怎么会死? 阿云呆呆站在那里,脑中思索着:难道是华山钟逸文?不对,钟逸文这么多年来很少下山,与世无争,决不会如此狠心杀死老人和孩子。即便会,也不会如此自报家门,因为没人敢自报家门的招惹云十三郎,还有这人心思缜密,做事不留下任何痕迹,也绝不拖泥带水。 除非钟逸文已经自恃神功盖世,足以可以找阿云寻仇。 下手如此狠毒,心思如此缜密,阿云叹服,还有那截心指……阿云摇头。 取出怀中的信,信角注着:华山钟缄。阿云苦笑取出信笺,上面写道:“相烦取知县人头,酬白银十万,预付五万。” 信封里竟还装着一叠银票,五张,每张一万。 阿云心中暗道:“若真是钟逸文,我先取你人头。” 阿云小时候,便是乞儿,有时三天不吃一顿饭,成年没换过衣服,没有朋友,遭人白眼。 阿云小时候就决定长大一定要有钱,有很多的钱,然后把钱都分给穷人。 后来,他成为了武林第一杀手,为钱而杀人。 他杀该杀的人,挣该挣的钱,把钱给该给的人,还有给自己买酒。 只是,这几年已经很久没有人找上他,出钱要他杀人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冷风轻吹,雪依望着死去的老人,不觉望阿云身边靠了靠。
第22章 信口开河 回到客栈,李大嘴的饭菜早吃完了,却并未离去,见二人归来,便笑了下,道:“云老弟,你刚才突然离去,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要的饭菜早已上了,小二老是来问,我已替你先付过钱了,算是请云老弟了。” 阿云淡淡道:“多谢。”顺势坐了下来,雪依挨着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阿云斟一碗酒,正要饮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反手拔下背上宝刀,李大嘴和雪依都微微一怔,阿云已经那碗酒慢慢淋洒在宝刀上。 宝刀慢慢变作暗红色,幽蓝的光芒却更胜了,酒水,却并未多少洒在地上,仿佛已渗入刀身。 阿云收刀入鞘,沉声道:“我这兄弟也想喝酒了。” 李大嘴笑了下。道:“云老弟真乃趣人。” 雪依也笑了,道:“嗯,这刀跟你一样是个酒鬼。” 他们,不知道,断魂刀能验出来酒水是否有毒,比银针还要灵验。这两日的事,阿云已不敢大意。 阿云饮下一碗酒,忽然问道:“这里的知县大人德行如何?” 李大嘴一呆,想起那人嘱咐之事,要自己编排知县大人坏话,这才恍然,只是正不知道如何提起话由,何以阿云主动问起。 李大嘴道:“云老弟问我也罢了,若问他人,一定会对县老爷歌功颂德,说县老爷是大大的好人,不过……我却知道县老爷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阿云道:“哦?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倒要请教。” 李大嘴饮一口茶,道:“县太爷昏聩无能,这是人尽皆知的,不过无人敢言罢了,今日午时街市发生血案,县太爷只派了两个小差,能查出来个什么?” 阿云淡淡道:“胆小怕事,那也算不得什么。” 李大嘴道:“不过他背地里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倒是胆大。”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妹子,年方二八,长得可谓闭花羞月,沉鱼落雁。” 雪依噗哧一笑,心想哪有当着外人这样夸自己妹子的,何况又说的不对,便道:“你说错了,是闭月羞花。” 李大嘴点头道:“嗯,还是林姑娘认的字多,闭月羞花,正如林姑娘一般标致。”雪依微微脸红,不过听他夸自己,倒也心喜。 却听李大嘴一声叹息,道:“我那妹子本与隔壁王二哥情投意合,有了婚约,我妹子肚子里已怀了王家骨肉,本待秋后就成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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