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泡吧。” “好吧。”裴长缨利落地下水,他趴在池子边,眼巴巴的道:“师父,这酒好香啊!” 酒量不行,还总是馋酒。 魏山阙重新拿了个杯子,提着酒壶,到池边席地而坐。 “谢谢师父!”裴长缨接过酒杯,小口抿了一下,一股辛辣滑过喉头,眯着眼睛道:“啊,好酒!” 那样子,活像酒馆里的那些老酒鬼。 裴长缨懒洋洋地,小口抿着酒,心想还好没有打道回府,这悠哉的,真安逸。 魏山阙突然道:“西境,有异动之势。” “嗯?哪国?” “羌国。” 裴将军生前最后一战,便是与羌国打的。 “他们倒是记吃不记打。”裴长缨声音微冷。 一场大雪,让羌国损失无数牛羊,这个冬天过的极为艰难。 绝境之下,做惯了强盗的羌国,又开始骚扰大虞边境。 不只是大虞边境,西境其他兵马不强的国家也受到了骚扰。 魏山阙道:“若事态继续恶劣下去,朝廷会派兵。” 裴长缨抬眼看着魏山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去。” “我知道,所以提前告知你一声。”魏山阙又给裴长缨倒了杯酒,和他碰了下杯子。 酒杯撞击的清脆声,落入两人耳中。 裴长缨举起酒杯朗声笑道:“那便提前祝我立功!” “嗯,祝你立功。”魏山阙垂眼笑道。 “师父,酒没了。”壮志踌躇的样子没维持多久,裴长缨满脸酡红地举着空酒杯要酒。 魏山阙浅笑:“你醉了,起来吧, 泡久了又要晕。” 这酒量,去了边境,直接叫人灌趴下了。
第89章 撒泼 “我没醉!”裴长缨双手抓着魏山阙的衣摆,仰头撅着嘴,气哼哼的:“别老把我当小孩,早晚有一天给你喝趴下!” 给你压身下!像话本里那样,把你酱酱酿酿!打破你的冷静自持,让你哭唧唧! 光想象这场景,裴长缨觉得自己似乎是又饮了一杯酒般,酒气涌上血液翻腾。 “好,喝趴下。未来的兵马大元帅先松手,嗯?”魏山阙耐着性子哄这个醉酒的泼猴。 还说没醉,就差没上房揭瓦了。 担心他酒醉再加上被温泉一泡,气血翻涌晕过去,魏山阙双手置于裴长缨腋下,略一用力便将人提了起来。 裴长缨双手环住魏山阙的脖子,双腿往下一坠落,没有防备的魏山阙被带下水。 “你啊。” 魏山阙好气又好笑:“真是个泼猴。” 裴长缨把头埋在魏山阙颈间,还不忘蹭了蹭,热气蒸腾下,那冷香似乎都暖了起来。 “师父……” “放手,我要揍你了。” 裴长缨乖乖放手,身体那微微的反应,再蹭下去,大概就要欺师了。 被少年湿润又无辜的眼神盯着,魏山阙无奈道:“起来了,你就不怕又晕了吗?” 裴长缨巴不得晕到魏山阙怀里。 他站起来,笔直的抬脚往池子外爬,两眼一闭,往后倒。 果不其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是男人无奈的声音:“你啊……” 低沉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挠耳朵,裴长缨手指蜷做一团,他醉了,不能挠耳朵,醉要有醉的样子。 等右相悠闲地泡完出来,他家的下人告知魏山阙和裴长缨早就走了。 “裴公子似是喝醉了,叫魏督主抱走的。” “荒唐!”右相道:“长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醉了扶着走便是,这般娇惯!” 下人回想起魏山阙抱着人的画面,觉得意外的和谐。 回到督主府,裴长缨照旧装醉,扒着魏山阙不肯放手。 他听见番子对魏山阙道:“周世子派人来传,今日不回来了,就宿在质子府。” 裴长缨心道:这个周柏书,倒是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啊。也不知是真心学还是图人家那张脸。 质子府。 周柏书没什么形象地躺在地上,手酸的提不起劲来。 他已经分不清,练暗器和挥剑,哪个更累了。 兰镜看着瘦弱,这胳膊细的他一只手能抓俩,射出的暗器却能渣透厚实的木板。 他练了这么些天,只能在木板上留下点坑印。 “如果扳手腕的话,你是不是也特别厉害?” 兰镜摇头:“我没试过。” “来,我们试试!”周柏书坐起来,说不定掰手腕他还能胜上一筹。 “好。” 握住兰镜的手,周柏书被冻的一个激灵:“你的手真凉。” 两人手摆正,周柏书道:“开始!” “咚”! 周柏书的手被按下和桌子亲密接触。 败。 周柏书傻眼了:“我总有种你的胳膊一掰就折的感觉。”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更加娇弱。 兰镜但笑不语,眼中有一丝落寞。 他虽生在金国王室,因母妃出身低微,吃穿用度上还比不上宠妃宫里伺候的下人。 身为男子,谁又会想生的瘦弱呢? 周柏书还在絮叨:“你这手太凉了,穿的也不少,应该是体虚,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儿我带你去找个大夫瞧瞧。” “我娘就是手脚容易冰凉,冬日还容易咳嗽,后来喝药调理好了。”
第90章 谣言 不知何时,坊间开始流传魏山阙把裴长缨当做禁脔,谁家十五六岁的孩子还会抱进抱出的? “果然是奸佞!如此糟蹋功臣之子!也不怕裴将军午夜梦回找他!” “那魏山阙不是个阉人吗?” “阉人怎么了?阉人折腾人的手段才多呢!” “那裴长缨居然也肯?” “说不定他也沉迷此道呢?” “这……魏督主,切莫动气,市井之人大约是以讹传讹了。”包厢里,刑部尚书见魏山阙面色沉沉,生怕人出去把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给剁了。 魏山阙猜测是泡温泉那日,叫人看见,传了出去。 世人多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传的这般厉害,只怕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不等魏山阙查到源头,就有人在朝堂上拿此事来弹劾他。 右相听了气地直跳脚:“瞎说什么!那日我也在!长缨不过是喝醉了,不抱着走难道扛着走吗?他还是个孩子啊!” 魏山阙道:“这件事情被传成这个样子,或许是有人不想长缨去边境。” 羌国的动作越来越大,西城百姓苦不堪言。 小皇帝决定出兵,裴长缨就在此列。 裴家儿郎都是骁勇善战之辈,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那就不是简单的传谣言了,有通敌、祸乱人心之嫌疑。 朝上的事情传出,坊间议论此事的人就少了许多,谁也不想被扣上通敌的帽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在魏山阙的有意隐瞒之下,此事并没有传到裴长缨的耳中。 大军开拔之日,魏山阙亲自去送。 “切记,天丝软甲要穿好。” “穿啦!” “灵枭跟着你一起,有事情先和他商量。” “肯定的,师父你放心。” 魏山阙总觉得自己无法放心。 边城苦寒,从未出过京城的少年不知能不能吃得下这个苦。 看出男人眼中隐隐的担忧,裴长缨笑的眉眼弯弯,少年志气满满。 “师父你放心,我定挣了军功回来!” “嗯,我等着。”魏山阙抬手紧了紧裴长缨披风上的细带:“去吧。” 少年翻身上马,动作间,黑色披风随风而动,露出披风赤红的内里。 黑的沉稳、红的张扬。 “师父!等我得胜归来!”少年一扬马鞭跟上大军,跑出去一段路又回头挥了挥手。 “督主就像一个忧心儿子远行的老父亲。”灵枭和裴长缨并肩骑马,态度悠闲地像是去郊游。 裴长缨翻了个白眼:“你才老!师父他年轻的很!” 灵枭无所谓的晃晃脑袋:“督主比我大一岁,他年轻我就年轻。” 裴长缨一鞭子抽在灵枭的马屁股上,那马扬起前蹄,飞快往前跑去。 “裴长缨你个小心眼!”灵枭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摸了下怀里的虞帝,裴长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这一去边城,不知何时才能归京。 也不知道长时间不见,魏山阙会不会想他。 应该不会有人趁他不在,向魏山阙献媚吧?裴长缨越想越觉得忧心。 “你干嘛忧心忡忡的?”周柏书自后面追上来。 裴长缨收敛心神,问:“你怎么来了?” 周柏书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爹不高兴我总是和兰镜混在一块,把我也给踢过来了。” 魏山阙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少年的身影。 他脸上淡淡的笑意褪去,又变回那个不假辞色,面容冷厉的东厂督主。 有些人,当清算清算了。
第91章 用刑 东厂的刑室里,阴暗、潮湿,尝过人肉味道的老鼠个头极大且不怕人。 它们最喜欢刚受过刑,皮开肉绽的人。 此刻,刑架上绑着一个人,那人的身上遍布盐水鞭子抽出来的伤痕,血顺着腿流下,一只老鼠正在舔舐那血水,甚至抬起前爪想要去咬那人的脚踝。 一枚铜钱飞出,直接将那老鼠钉死在地上。 “东厂的老鼠,比外面的胆子大,不好意思,吓着赵公子了。” 魏山阙斜坐在椅子上,左手端着一杯香味淡雅的茶,不似在幽闭的刑室,倒像是在茶楼里饮茶听曲。 赵元初沙哑着声音道:“魏山阙!你怎敢对朝廷命官之子私自用刑!” “呵,就是你父亲,从六品的吏部员外郎,本督主一样敢私自用刑。”魏山阙不紧不慢地,食指点了下桌子,番子便拿起盐水鞭子又抽了赵元初一下。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赵元初疼的额上青筋直冒。 “啊!魏山阙我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也不知是谁编排本督主与长缨有私。”魏山阙闲适地看着赵元初。 昏暗的光线下,那俊美的脸在赵元初眼里犹如恶鬼一般。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魏山阙冷笑一声:“京城大小茶馆一百二十五家,酒楼二百二十一家,你分别找了六十五人去酒楼茶馆散布谣言,这叫随口一说?” 赵元初慌忙道:“我那是听工部侍郎的女儿徐小姐说的!是她有意误导我!” 徐小姐,便是温泉山庄一行,右相想让裴长缨相看的女子。 “徐小姐只是说长缨依赖于我、不够男子汉罢了,赵公子与其想着如何撇清自己,倒不如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魏山阙走到烧红的烙铁旁,拿起来似欣赏一般,在赵元初面前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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