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那么,沁桓秘经,柳之辰也应该是志在必得啊!这么说,他也一定会向傅峦下手。 那傅峦这样留在我家,等柳之辰来要林府秘经的时候,岂不是一举两得顺手牵羊的事么?有了沁桓山庄的庄主,还愁找不着沁桓秘经?! “皇后娘娘万安——” 前方传来几个宫女内监下跪请安的声音。 我将宫灯微微藏了藏,往一边略退了几步,抬眼看去,果然望见不远处的灯火里,站着一位华服凤冠的女人,不是皇后娘娘是谁。 “起吧。”清淡温和的声音。 几个内监宫女小心翼翼地谢恩起来,不过仍拘谨地佝偻着腰背。 皇后扫了一眼靠近寝宫的入口,再扫了一眼,挡在那前面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几个宫女内监,开口道:“怎么,这是要拦本宫?” 为首的内监拘谨地出声,虽说姿态低下,不过声音里倒是没有太多惧怕,“圣驾之疾尚未痊愈,只召见御医殿和林御保,余人没有圣谕俱不得入内。” “本宫也是余人。”柔和的声音不高不低地这样问道。 “奴才也是奉命行事。”那个内监干脆地又跪下了。 “好大的胆子!连皇后娘娘也敢驳!”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妇十分恼火地斥责道。 “奴才该死。”那个内监没有感情地回答,不过,压根也没有觉得自己该死的样子。 “罢了,既是皇上的主意,本宫自然不会忤逆。”皇后淡淡地出声,秀丽的容颜荡漾出一个端庄的笑容,“这品东离玉桂汤,是本宫亲手熬制的,便请公公代本宫呈给皇上吧。”说着,便从一个宫妇手里拿过一个食盅,玉手盈盈地递了过去。 “是。奴才谨遵凤旨。” 那个内监俯身颔首,要去接。 “报——”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中殿之外冲撞了进来。 那一品的东离玉桂汤瞬间被惊得从手上狠狠摔在了地上,可见其声的尖利高调。 我转身,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来人,不觉有些眼熟,而且如此具有张力和表现感的声音…… 对了,不就是庆乌宫,淼妃身边的内监吗? 那内监原是要一头往里冲的,不想一下子就看见了我,便突然调转了方向,朝我跑了过来,扑通一下跪下来,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请……请林御保代……奴才向皇上禀……报,淼妃娘娘……生了!生了!” 这个内监的嗓门之前是见识过的,真是谁堪伯仲,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的一番话,照样将不远处的所有人的注意力揪到了这里来。 我一下子握住他的肩膀,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 “当真!” 那内监好不着急地点头。 就在我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我听见裙摆衣料迤逦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那个清丽而不失庄严的声音,先一步问道: “是皇子还是公主?” 那个内监咽了咽口水,高声回答:“是……是皇子!” 我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对于这样一个局势来说,对初来登基的新皇来说,一个皇子的降生,意味着太多太多。 皇后突然瞟了我一眼,明眸微微闪过一丝异样,不待我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我就看见皇后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格外欣喜的笑容,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真是……天大的好事!”然后她扭头对自己身后一帮不知是喜是悲的宫妇喝道:“快传下去,让三宫主子们都知道!” 紧接着,她又急急地冲刚才拦着她的内监宫女,喝令道:“还不快去通报!” “是是是是……” 皇子降生,非同小可,那几个内监宫女立刻飞身往回跑。 “等……等等……奴才方才还未说清呢!”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内监皱眉要阻止。 “还有什么尚未说清的,便告诉本宫吧。”皇后仪态万方地俯视他。 那内监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道:“淼妃娘娘,生的是……” 皇后抬起自己的秀眉,问:“还不快说!” “生得是,一双皇子!” 我感觉自己身边的气流猛地一滞,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大殷的祖制,皇室之中,若得双子,唯有留一。 皇子降生便是储君人选,倘若双子之一得选继位,那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如何能心服,势必要作乱。与其留下后患,不如一早了断。 我其实没有资格去说这种规定何其残忍,只是,皇权的社会下,一切都扭曲已久。人有时候,无力到心寒的地步。 没想到,在母腹中相依相偎的生命,还不曾好好看过自己的兄弟,便要生死相隔了。 “你回去吧。”皇后的声音比起刚才已经冷静了不少。 那内监犹豫地看了看我,然后怯怯地起身,慢慢地退下去。 原本一大堆的人,现在突然少得有些渗人,宽广的中殿石径上,夜风微凉,带着花香。 皇后转头同仍旧站在身边的贴身宫女耳语了几句,那两个宫女便作礼离开了。 此刻,有些寂寥的石径上,只站着自己,和那个端丽的女人。 “皇后娘娘万安,小臣刚才未能行礼,实在……” “既是没了旁人,本宫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嗯?” “皇上的心思,本宫自然懂得几分,早晚的事,你也不必做这些虚礼了。”皇后浅浅地说着,月下白皙的面容没什么表情。 “皇后娘娘多心了。”我铁了心地不承认。 皇后的嘴角微微牵起一些,道:“只是,眼下这件事,还是要劳烦你了。” 我不语,颔首站在原地。 “一切只等皇上做主,送到御医殿的那一个,还望你仔细侍奉皇子上路。” “小臣……明白。”我其实说得艰难。 我从没想过自己要去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而且还是一个稚嫩的婴儿。因为太轻而易举,所以很于心不忍。 难道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么? “皇后娘娘,可想过劝劝皇上?”我开口,在寂寂的空气里有点突兀。 皇后的眸中滑过一丝讶然,继而有了些玩味。 “劝?!”皇后掩着自己的嘴角轻笑出声,她像是说着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愉悦,道:“现下日日能见到皇上的人,是你,反倒却要本宫劝。” “皇后是一国之母,说话自然比小臣有份量。” “这份量,由皇上说得算,你……做不得主。”皇后的话里渐渐多了一份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不是怕违抗,而是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受够了这样的对话。 “皇上……该是喜欢你的什么呢?”皇后幽幽地开口,眸中的清光闪烁着耀眼的锋芒,有不解,亦有不服。 我抬头看向她,那张清丽温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属于一个女子的神色,而非皇后。 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永远恭顺贤淑的女子与现在的我同年。 她,在现代人的眼中,连女人都不算呢。 这样的年纪,却被逼着扮演这样八面玲珑的尊贵角色,我不禁有些同情。 “君王之宠易得,君王之爱难求。”皇后幽幽地说道,“你,早做打算。”
☆、电闪雷鸣 轻柔的和风从南方一阵阵地吹拂而来,眼前的池水微微荡漾,将清凉的花香拖至半空里。 可惜,这样的春色并没有引来路人的驻足欣赏。 原本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包裹住的殷都街市,哪怕是平日里趴着街边懒洋洋的猫狗,如今都没了影踪。 静得可怕的殷都城池,只有从城门口进出的军队策马通报军情的时候,才会掀起些动静。手持长戈严阵以待的兵甲之士在城中不断巡逻,空气里全是严防死守的意味。 开战以来,时间并未平息南下的战火,反而愈演愈烈,不安的情势也越来越汹涌。 紧张的气氛之下,所有的丑恶都在一步步展露,两只原本同根而生的军队势如水火,势不两立,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平城大捷看似奠定了殷军的优势局面,而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严王之师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不断逼近的殷军,让严王之师一度陷入苦战。可是,原本士气如日中天的殷军,在横川一战中,却意外大败…… 始料未及的败仗让决策者不得不重新计划作战。 殷都之中,不免人心惶惶。 可我在听到霍骁在横川一战中受伤的消息时,便再也听不进任何关于战况的消息。 如果不是严重的伤势,怎么会传到殷都呢? 清朗的天空突然攒集起乌压压的雨云,只消片刻,豆大的雨点已经从云中直坠而下,砸向微波荡漾的池面。 我皱眉看向窗外,雨势渐渐大起来,瓢泼地跳入窗户。 “这位爷莫怪罪!”一个小二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连连朝我坐的地方作揖赔不是。 我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茶。 那小二连忙走到窗口,将高束的竹帘放了下来,妥当地挡住了窗口,隔着雨水,透着凉风。 小二正打算再同我招呼几句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位客官,您若要吃饭,小的带您去别间,这里……”小二灿烂向他走去。 “不必了,我是里面那位小爷的客人。”那个男人淡淡开口,朝我这里看过来,盈盈目光,在普通的面容上尤为夺目。 小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于是点头,示意他出去。 待房门被关好后,我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之辰慢慢地向我走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倒也学了个惜字如金的派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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