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果然还是不能太穷,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丽龙主今天懂了。 * 说好两天后来签合同的俞归舟实在是别扭,他不想去。 头一次从丽龙离开时对那丽龙主如何魂牵梦绕,日思夜想,这两天他就如何浑身鸡皮疙瘩,膈应又别扭。 夜里的梦尽数成了他和丽龙主走进婚礼殿堂,洞房花烛之时娇俏貌美新娘子一脱裙子,□□之物闪瞎了俞少爷的眼。 别说去签合同了,一闭眼就是噩梦的俞归舟只想逃出竼州这伤心地。 可人到底不能丧良心去做无良开发商。 最终,俞归舟还是在李经理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出发了。 他一路上都在祈祷那位丽龙主不要答应他的邀请,这样他们两个就免去了总要因为公事见面的尴尬。 也能让俞少爷装作他将一个丽龙小伙错认成妹子并一见钟情的事实不存在。 然而这次见面,丽龙主没有半点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那笑吟吟的样子看得俞归舟心里痒酥酥的,又膈应又想看。 他真的是直男啊! 李经理见合作促成,一个劲鼓掌,为他们俞总找到了心仪‘旅游大使’高兴,“好,好事啊!那我们从明天开始拍摄准备吧?” 虽然只是放在网络平台上,为芃州文化运动会预热的短视频,但创作团队和摄影都是俞归舟合作过多次的业内大神,专给顶尖那一批网红拍摄,每次的妆造几乎都是封神创作,能引起大众争相模仿的程度。 因而从脚本到妆造再到布景正式拍摄,是个不小的工程,没个两三天下不来。 俞归舟把和丽龙主沟通的具体工作行程的任务交给了李经理,他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实在是坐不下去。 可能是这些天没有睡好,有些精神衰弱,俞归舟一看见丽龙主耳边就不受控制的响起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不争气的玩意。 俞归舟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明知道对面是个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啊! 俞归舟坐在院子里垂头丧气,瞥见同样坐在院子里,一派气定神闲侍弄路边野花野草的路峥,内心天人交战的俞少爷又有话想说。 这次他主动搭腔了,“老师——” “有事吗?”路教授收回检查鹿角蕨墨绿色叶片规整度的手,“俞先生。” 俞归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除却身板健硕外,一派斯文精英模样的路峥打量了个细致,最终拧着眉头问:“你是gay吗?” 倘若林双和赵徐之在丽龙主的院子里,两个研究生的耳朵眨眼就得长成兔子模样,俞归舟轻松问出口的话,已经是他们俩私底下无数次探讨的超自然课题了。 路峥到底是不是gay? 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索的严肃课题。 路峥抿唇,“俞先生,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互通隐私的地步吧?我的性向,和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和俞归舟没关系,但俞少爷的关系网中,通通都是异性恋,没有人能和他探讨这门“直掰弯”的专业学问,他迫切地想从一个基佬嘴里得到“同性恋都是天生的”这样的肯定句,以此来否定他日思夜想一个男人的心情是爱恋。 如果是天生的,那么他应该从很早之前就喜欢男人,而不是到了这种乡村野地,才被激发出那种不为人知的癖好。 “不是。”路峥没兴趣做别人的人生导师,但他觉得,俞归舟还差最后一击,“我不是gay,我只是喜欢他,你应该不会明白。” 坐在婆娑树影下的俞少爷路教授突如其来的深沉嗓音吓到头皮发麻,可以说,这等浪漫的说辞在他一个直男的耳朵里,简直像隆冬半夜的惊雷,要人命。 果然,他无法欣赏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恋,甚至难以对路峥这副深情模样有所共情。 他喜欢丽龙主,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皮囊,只要一想到对方带把儿,他就想给人把儿割掉。 那么漂亮的脸蛋儿你长个雀儿多冒昧啊! 为什么不是个姑娘呢? 哪怕有个妹妹也好啊?! 俞少爷眼含泪花,忍痛道:“祝你们幸福。” “谢谢。”路峥满意。 “冒昧问一句,他有妹妹吗?或者姐姐,亲姐姐。”长得像点的,别跟方芸似的,说是姐弟,长相那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没有。”哥哥倒是有一个。 丽龙主有个亲生的哥哥,这是路峥叫蒋宁去暗地里调查来的,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路峥还是想知道苏和应该过的另一种人生是什么样子。 因为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他跟苏和同岁,只是早一点出生,离开丽龙后就不再遵循丽龙随母姓的习惯,跟父姓重新取了名字,改换了户口上的民族籍贯。 那个孩子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到底父母中有个做教授的,学习成绩不差,上个好点的一本没有问题,如今一家应当正在等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但比起能跑能跳,总爱跟兔子一样窜到路峥身前的苏和,那个孩子身体很不好,高考后就住进了医院,据说是先天性的疾病,为此家中也是负债累累。 都是做民俗研究的,路父高嫁都实在拮据,搞人文社科研究的又不像路峥这样半只脚在工科中,可以去做化工生物的偏门赚钱,甚至进入某些生物医药公司的研发部拿到高薪。 本本分分赚那点学校安排的课时费,没有多少工资。 而大部分儿童先天病都是基因病,治疗基因病就像往吞钞票的无底洞里撒钱,撒进去也听不见个响儿,对于普通工薪阶层的家庭来说,治病是沉重的负担。 但路峥并不怜悯这一户人家的种种遭遇,他只庆幸生病的人不是苏和,仅此而已。 * 待李经理和丽龙主约好明天一早请团队造型的时间,丽龙主便礼貌地将人送出了自己的木楼。 俞归舟还是不敢瞧人家,虽然他不喜欢男人,单喜欢皮囊,再看还是要被套牢。 直到坐进车里,俞少爷才做贼似的掏出合同仔细翻看。 那一式两份签字合同上,丽龙主的字迹工整却有些幼稚,像是不常写汉字似的,两个字儿的名字被写的圆滚滚。 俞归舟低头扫了一眼,苏和。 他叫苏和。 名字也怪好听的。 除了带个雀儿真是哪哪都好。 装起合同,俞归舟闭目养神,“开车吧。” “小俞总,明天您还来吗?”李经理知道俞归舟这人精益求精,从前那些项目脚本其实他都有参与策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呈现出俞归舟心里畅想的画面。 “我不来了,你来吧,我相信你。”俞归舟决定,在自己彻底下头之前,他死也不会再踏进这原始雨林一步。 死也不会。 * 傍晚时分,丽龙的天空燃起火烧云,红霞漫天,和绿泱泱的林子相合,为落日披上一层衣裳。 眼瞧着太阳要下山了,那惹丽龙人不快的马蹄声又一次响彻在绿林的小路里,这次不是一匹马,是两匹马一齐窜进了丽龙主的院子。 一匹是普尔萨那轻车熟路的枣红矮马,一匹黝黑高大的草原马,骑着它的是普尔萨的弟弟亚钉。 这亚钉如今才十四岁,上初中的年纪,个子依旧有些矮,五官也没长开,因而都是相似的五官,看着却没有普尔萨那么粗糙,是顶着个扎了十几根小辫水母头的正太脸,一笑一口白牙,“苏和哥哥。” 日落了,不必那么生分地称呼丽龙主。 “亚钉!”先看到马,又看到马上的人,见到老朋友的丽龙主弯起眼睛,“你怎么来了?你阿爸不是不叫你进林子吗?” 亚钉是塔木族未来的大族长,塔木族长管他管的可比普尔萨严苛多了,别说往树林子里钻了,平时不放假的时候都把亚钉直接留在镇子上,连草场都不叫他回。 “黑熊不太听话,也没进过林子,没有人骑它进来,它没胆子往这里走,跟在小红屁股后面也不成。”亚钉美其名曰自己是来帮普尔萨的,小红则是普尔萨的小矮马。 “黑熊?这马你带到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借给那个外地人的吗?”普尔萨示意亚钉下来,吩咐道:“你可以去找你想找的人了,不要在这里碍事,一个半小时之后回来,我带你回家。” 亚钉利落动作,他一路骑到这里来 ,当然不单单为了帮自己的亲哥,“拜拜了苏和哥哥,我先去找……同学玩了!” 苏和没来得及问他是去找什么同学,亚钉就一溜烟不见踪影了。 匹高大的黑马缓缓上前几步,低头嗅了嗅丽龙主的脑瓜,闻起来不错,于是张嘴就要把丽龙主的头发当做草叶子嚼吧了。 头顶突如其来的马吻,吓到苏和捂着脑瓜乱窜,“普尔萨!” 撺掇路峥去赛马的事情他还没跟这人算账,他的马又来啃他的脑袋! “啊呀,你不要站在它眼前,黑熊喜欢啃人的脑袋。”普尔萨拍拍马脖子,示意它安分些,“那个外地人呢?” “今天下午带着学生去研究苔藓了,还没回来。”苏和站在院子里,也是在等他搭襟,原本他也想跟着去,但路教授的原话是,‘我那两个学生,本身专注力就不强,你来,他们的注意力就更不在植物上了’。 于是丽龙主只能留守在家。 “那就等等吧。”普尔萨紧挨着苏和在树荫下等木桩子上坐下,摸摸丽龙主的后脑勺,“还好,没啃下来一块子。” 苏和瞪眼看他,“你为什么要跟路峥赛马?出事怎么办?” 普尔萨撇嘴,收回手,“就男人之间的决斗,你不要干涉。” “再说了,能出什么事?” “路峥万一摔了怎么办?他一个外地人……” 普尔萨拍拍苏和的肩膀,“你当他是刚学会走路的外地宝宝吗?摔了就爬起来呗,我家草皮厚,摔了打个滚也就站起来了,我又不是没摔过。” “你觉得他能和你一样吗?”丽龙主还是不满。 普尔萨点头,“那是有点不一样,我看他那体格比我还经摔。”
第40章 黑熊 普尔萨已经不止一次出言讥讽路峥强健的体魄和跟望天木有的一拼的身高了。 跟苏和一瞧见路峥那样的身板就被迷的找不到北, 心生羡慕与欣赏不同,塔木族二世祖坚定地持有一个观点,那就是男人太高也是一种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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