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明明吃了大亏,却还摆着这么一副赚着了的模样,早说玄影卫并无多少俸禄,至少那点钱在谢深玄眼中是不怎么够看的,而诸野拿着这点钱,还得去办这么多事,皇帝不觉得亏待他就算了,裴封河和诸野这么多年好友,竟然也不知道照顾着他这个傻子兄弟吗? 于是谢深玄平静说道:“是,三只猫儿,平常也吃不了多少钱。” 玄明大师小心翼翼说:“那个……其实已不止三只猫儿了。” “几只都吃不了多少钱。”谢深玄说,“往后这钱还是由谢家来出吧。” 诸野:“?” 诸野万般惊愕回眸看向谢深玄,只觉得谢深玄今日果真古怪得很。 就这一日下来,谢深玄究竟已给他花了多少钱了?先买衣服,再换玉佩,谢深玄自己找了那么多莫名的借口,现在这件事呢?他又要怎么解释? 诸野自然想要拒绝,匆匆说:“我并不缺这些——”燕陕听 谢深玄:“我喜欢猫,我就想养着它们,怎么了?” 诸野:“我……” 他看出来了,谢深玄有些生气。 而玄明大师先看了看诸野,再看了看谢深玄,那面上带了笑,道:“怪不得谢施主的父亲常写信来同我说,你二人关系亲近,是多年好友,诸大人也像是他的孩子。” 谢深玄很惊讶:“我父亲还这么说过?” 要知道当年在江州时,他父亲常伴圣驾,没有空闲,连谢深玄都不怎么能见得到他,更不用说诸野了。 而后到了京城,诸野与他父亲各有官职,私下似乎并无接触,待他父亲告老还乡后,那脑子里更是只有同长宁侯一道去比试钓鱼,他好像从未关注过谢深玄与诸野的关系……或者在谢家之中,除了他母亲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关心他与诸野的关系。 可就算是他母亲,虽然在总是很关切诸野的日常起居,却也不曾说过将诸野当成是自己的儿子的话,乍一下听玄明大师提起,他心中还觉得有些奇怪,只能讪讪笑一笑,重复自己方才的话语,道:“往后这几只猫儿的食粮,还是交给谢家吧。” 他不打算给诸野反驳的机会,因而说了这话后,便直接转身要朝外头的大殿走,反倒是诸野,怀中还抱着那猫儿,怔怔站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舍,谢深玄扫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心中便冒出了个想法——诸野年初受伤之后,不是在养伤便是在陪他,今日难得来了报国寺,见着了这几只猫儿,他也许是有些舍不得了…… 看不出来,诸野原来这么喜欢猫。 谢深玄不由皱眉,再想了想自己今日干的这些荒唐事……他今日都给诸野花了这么多钱了,找的借口也很胡闹,诸野大约早已觉得有些不对,那倒不如更干脆一些,将他这段时日想办的事情,都在今日一气办完。 嗯,没错。 待他回去之后,先让高伯给诸野买只猫!
第134章 回家 谢深玄觉得自己这计划很不错。 养猫这种事, 听起来就有来有往的,今日他送了诸野猫,可诸野府中如今那境况, 显然是养不得猫的,那到了最后, 这猫儿自然还得养在谢府之中。 谢深玄本有些担忧, 而今诸野住在谢府, 那是因为诸府内的地砖尚在习俗喊,他因此出入不便,这才听了谢深玄胡言, 在谢府之内小住,可若那地砖修完了呢?诸野总得回去, 谢深玄一点也不希望如此,他这几日都想不出什么解决此事的好办法, 直到遇见了报国寺的这些猫。 谢深玄登时便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此事的绝佳借口。 依今日他所见诸野对猫儿喜爱的程度, 猫儿养在报国寺中, 这数里之遥,玄影卫又鲜有休憩,诸野竟然还能凑出时间时常去看望猫儿,那若是这猫儿养在谢府,他们之间可只有一街之隔,诸野还不得天天来访,将他谢府的门槛都踏破啊? 计划他已经做好了, 接下来,就只差去找几只猫了。 谢深玄很是满意, 因而面上带着的笑越发明显,任谁来看他都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他照常又去了大殿中祈福,而后又快乐给报国寺捐了不少香油钱,在玄明大师的指点下看见了在大殿前的人群中打滚撒娇的小赵儿,而后方才美滋滋登上了回程的车马。 如今这时间倒还不算太晚,若谢深玄执意要回太学,大约也来得及赶回去,可他今日见到了全然不同的诸野,心中不由更多了几分贪念,只恨不得能更多了解诸野一些,毕竟他二人已分别了这么多年,诸野总该还有些其他变化才是。 于是方登上马车,谢深玄便迫不及待询问诸野:“诸大人平日可还有什么其他去处吗?” 诸野今日一整天都有些惶恐不安,他不明白谢深玄为何突然便对他这般好了起来,他已算不清今日出门一趟,谢深玄究竟花了多少钱,他不敢再让谢深玄有什么古怪之念,他便只是摇头,说:“没有了。” 谢深玄应了一声,有些失望,想了片刻,再回眸看向诸野,眸中带着那股令诸野害怕的热切,问:“诸大人,您喜欢吃糕点吧?” 诸野一怔:“我……什么?” 谢深玄:“哎呀,我已猜到了,这样吧,回京路上有家瑞康坊的糕点很不错——” 诸野:“你不要再花钱了!” 他忽而紧张提高了音量,令谢深玄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看向他,不明白自己要买糕点的举动究竟在何处令诸野有了如此反应,他只能怔怔看着诸野,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诸野万般苦恼松弛下来,瞥了谢深玄一眼,低声说:“你今日为我……” 谢深玄急忙打断诸野的话,道:“这可不是为你。” 诸野心中清楚,谢深玄有自己的无数歪理,他辩不过谢深玄,便改了口,说:“你今日实在花了不少钱……” 谢深玄眨一眨眼,道:“我父母兄姐没事便给我寄钱。” 诸野:“……” 谢深玄:“这几年来,我压根不曾动过多少。” 诸野:“就算如此——” “家中吃穿用度,也用不着我操心。”谢深玄挑挑眉,“我数年的俸禄也存在此处,如今难得有放肆的机会,今日散出去的,不过只是些小钱。” 诸野:“……” 诸野沉默了。 他皱着眉,拧起眉心,觉得谢深玄这说法很不对,可却又不知应当如何辩解,可谢深玄又确实没有说谎,至少此事诸野是知道的,当初在江州时便是如此,谢家的小少爷本有数不尽的零花,若对谢深玄而言,今日这当然只是小钱。 他越发有些受挫苦恼,只好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盯住了自己的手,努力思索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些什么事,才能将谢深玄今日给他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只是谢深玄送他之物,他早已就还不清了,他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找到一个借口——他与谢深玄已重新和好了,那谢深玄生辰之时,他总该给谢深玄送些礼物。 不仅如此,过去七年的礼物,他都可以借此机会一气补上,这么多东西加在一块,多少总能弥补回一些今日谢深玄送他的礼物,只是他对送礼之事也很不精通,虽说他心中知晓谢深玄喜欢之物,可若论如何挑选,又该去何处挑选……他实在找不出主意。 他只能恍惚去想,赵瑜明应当能为他想些办法,回京之后,他应当尽快去找一趟赵瑜明,向他问些此事的意见。 - 今日谢深玄与诸野出城时,天色便已有些阴沉了,如今他们折返回京,走到半道天便已下起了雨来,空气有些闷得难受,谢深玄本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可他今日的心情却极好,连带着看着阴雨连绵的天气都顺眼了起来,可他这心情不过才好了片刻,却又注意到诸野似乎有些不对。 他先看诸野不动声色将他拄立在身前的那柄金刀换了个方向,依靠在马车车壁上,而后再偷看谢深玄一眼,见谢深玄似乎未曾注意他,这才小心翼翼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左肩。 这动作本极为寻常,常人无意时大约也会有这种小动作,可诸野却偏要避着谢深玄这么做,这自然要令谢深玄忍不住去多想,譬如说,若他没有记错……诸野在长宁军数年,身上有了不少旧伤,这等阴雨天气时,应当会很不舒服。 此事他早该想到,如今去回忆这段时日与诸野相处的境况,便记得似乎每次下雨时,诸野便会用右手拿刀,用右手接伞,哪怕并不需使力的小事,他也大多会换到右手来做,这自然就是说……阴雨天时,他的左肩应该极为不适,只怕稍有动弹,便要觉得疼痛。 他从不对他人提及此事,甚至不愿他人发现此事,谢深玄不知他为何总要如此逞强,可他今日见着了,他便不可能不去在意。 谢深玄不由又想起裴麟曾说过的话。 他说诸野骑射在长宁军中都是极佳,他能左右开弓,而这段时日所见,他左右手均能用刀,并且都极为熟练,裴麟觉得这是诸野天资上佳,长宁军中无人能敌,在京中武官中也是如此,可在谢深玄看来,这倒像是无奈之举——阴寒之时诸野伤处疼痛,难以以左手持刀,可军情不得贻误,他也总不能遇到天寒时便不去上值。 更不用说边关苦寒,一年中总有大半时日飞雪,他不敢想这些年诸野是如何熬过来的,他自己不能吃苦,又极为怕疼,如此代入一想……他便止不住心中刺痛,原还因为给诸野买了许多东西的快乐心情一瞬便沉了下来,只是抑不住怔怔去看诸野的手。 诸野注意到谢深玄的目光,一瞬便将手放了下来,再若无其事去拿金刀,看起来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一般,谢深玄这才恍惚收回目光,又呆怔了好一会儿,听着马车似乎已进了京城,他方才下定决心,稍稍提高些声音,同外头的小宋说:“直接回谢府吧。” 小宋有些惊讶:“少爷,不去太学了?” “太学内有其他先生看着。”谢深玄闷声说道,“天气太冷,我想回去添件衣服。” 这后半句话,纯粹是他在胡言。 今日他出门时,高伯生怕他再着凉,特意嘱托让他穿几件衣服,贺长松更干脆亲眼盯着他,见他老老实实将自己裹好后方才满意,只是他又不好意思直言是为了诸野,便只好随便找些理由,总之先回了谢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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