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姐她有男人!你说我就得了,可不好这样凭空诬陷,女子的清白多么重要,不能乱说污了人家清白!天鸿,你今天真昏了头!我不和你说,你走!”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秋并不怕来自力巴的质问。 他怕的是质问背后的心思。 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不甘? 白秋不敢想,他怕挑明了就要下火坑。 玉茗说的对,力巴对他有意思。 那天吃面还看不出来,但凭这几句话,对方存有什么念想,已是晴天下雪,明明白白。 车还停在屋外,雨水砸在板子上噼噼啪啪,白秋被这雨声搅的心乱,顾不得再提防人,推开武天鸿,拔了锁就往门内挤,结果半边身子刚挤进去,腰就被武天鸿截住,拖了回来。 白秋又抬脚去踢武天鸿,可惜地太滑,双脚站着都要稳稳地走才不会摔,单脚站没个依靠不是净等摔么! 武天鸿窝着一肚子气,躲过白秋的后尥踢,撒开一步任他摔,等看着他摔疼了,再走过去,捞起地上湿淋淋的兔子。 这湿淋淋的兔子,眼睛黝黑溜圆,满眼的恐惧和细密的委屈,单是这样看,就能叫你的心软成一片。 武天鸿定定地瞅着被雨水冲的发白也吓的发白的白秋的小脸,想起第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怯生生的走在青石板。 他的心里充满着一个字也没有的诗。 情来的那么浓烈,那么自然。 他喜爱的青年勤劳能干,他该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白秋,他怎么能做贵妇人的面首,靠钻女人的裙摆为生? 他怎么敢?!这样柔弱无骨草尖一样的身子,他能满足得了女人?他能在炕上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是不是污蔑,明眼人都看得着!初时我也不信,但你实实在在住在三七胡同!亏我还说要给你盘坑,你不住村屋几时能盘?却好心好意地答应我,连编头都说你们关系不一般,你真清白,就该让我进去,别叫我翻出女人的裙子来!” “你凭什么要翻?你是谁?你就是个吃面的力巴,我是卖面的老板,你凭什么进我家翻?咳咳,快放开我!” 白秋衣衫裤腿全湿了,外面大道上尽是雨,雾蒙蒙的,所有的宅院都紧闭,窗户也关的严丝合缝。 大雨把一切声音都消掩,哪怕有上百匹奔驰而来的马都惊不醒他们。 白秋无奈地望着寂静无人的街,喊了几声,胆怯的目光便扫回了武天鸿,低声哀求,眼皮桃儿般嫣红。 “天鸿,别闹了,你喝多了,快点回家吧。” 一道闷雷劈下,武天鸿的理智也被轰成了渣,他控制不住地吻向白秋。 舔食他脖子上,肩上渗透的雨水,这是他一见钟情的小老板,像清新的小白菜好看好闻,他老早就想把白菜吃进肚,但他打定主意不去吓这嫩嫩的小白菜,他小心小意地等待着一段水到渠成的爱情,等来的却是小白菜自甘堕落扎在别人家的篱笆堆,落了根!这让他感到自己的一腔情意全数落了空,而致使他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武天鸿迫切地想要占有,好像占有了,他的愤懑就减轻了。 “你能给女人快乐吗?你能吗?你活该趴在床上当女人!” 武天鸿大力地碾着白秋把他怼在墙壁上,宽厚的手掌,捂住白秋将要大喊的嘴,坚硬的膝盖撞向他柔软的肚子。 白秋吃了痛往下弯腰,他再就着弯腰,一把将人扛起。 大院的门敞着,这些金碧辉煌都将成为一场情事的见证! 虽然清透的小白菜已经是个旧不掉的新娘,但管他呢!这样的天气,再没有比滚炕头更好的运动,也许等白秋知道了做女人的好,就不会再去骗女人。 武天鸿不介意回收这棵烂白菜。 他会带回去好好浇灌。 他会让他,让白秋,重新生长为他的白菜! “唔,你放开我,巴掌!” 气急的白秋奋力挥舞着拳头砸向武天鸿,当初因误伤过原隋,他特意教了巴掌不让它再咬人,如今身陷危险,重新唤来巴掌,巴掌也十分聪明地没听话。 它是最忠诚最有智慧的狗,一眼就瞧清楚是健壮的力巴在欺负自己的主人!快准狠地朝力巴那汗毛大腿来了一口,武天鸿“嘶”地放开白秋,白秋立马从地上弹起,寻了根支门的木棍握在手中。 巴掌死死咬着武天鸿,疼痛让男人恢复了几丝理智,看着喜欢的小男人衣衫破烂地抱着木棍发抖,愤怒被愧意冲的不知道去了何处。 “我,我喝多了,哎!” 他一手拎着狗颈子,一手拨开踢倒的凳子,这是非常熟练的治狗伎俩,巴掌本能地松开牙。 武天鸿从狗嘴里脱身,向着白秋走一步,白秋就退一步,也不说话,就一味地打颤,直到男人擦肩过了还在打。 巴掌被捏了颈子呆了几秒反应过来想要继续冲,被白秋叫住。 “回来吧巴掌,回来。” 就当他是喝多了,尽管,这屋里一点酒味也闻不着,但事情还能怎么办? 找玉茗?找编头?还是报官?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靠任何人。” 白秋扔了棍子,抱住折返回他身边的狗,“可最后总是证明他们才对,玉兰姐说我经不了风雨,命里带着乱,去一个地方,就搅的一个地方不得安宁。我已经把村子搅的不安宁了,来了镇上,镇子这么大,却还是没有我容身的地方,我是不是该跟了原隋?让命里带金带石的人镇一镇?巴掌,你说我该吗?该不该呐?”
第26章 分明是个小美人 “呜呜。” 巴掌回答不了,只能伸出舌头在白秋脸上安慰地舔。 外面的雨还在下,白秋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记起去搬面炉和板车。 炭盆在雨里浇了个透彻,湿气不在阳光下暴晒个两三天是祛不尽的。 白秋站在门廊,想到玉茗走之前嘱咐他有了困难就去找她留在胡同的老管家想辙,他踌躇半天也没个主意。 差点被男人侵犯这种事,他实在不知怎么跟外人讲,且他私心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一点也不愿因为他叫玉茗的名声受了损。 武天鸿说的有一点没错,就是再亲密的关系,行为上该避嫌也得避嫌,他是该学着脱离玉茗的保护了,三十岁的男人哪能事事让别人操心呢? 白秋默默走回屋把门闸上,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除了吃饭和给巴掌弄饭,都卷着被子,像一条犯懒的春蚕。 他不敢出摊,怕力巴在摊子处等他,那时他该怎么面对? 想不出对策他就会惯性地想锦儿,当年村子里有干坏事的娃在他回家的路上打埋伏,都能被锦儿捉住,作为外来户的锦儿在村子里一无人脉,二无手艺,就是个五谷不勤的笨包,偏偏在喝退孩子上比他有威慑力,人缘也好到离谱,那些看了他就烦的姑婆,没一个因为他迁怒锦儿。 有了锦儿,就像有了个储运匣子,连他这最倒霉的人都能沾光受点善待,要是老天爷没把这匣子收回去,要是,他还跟锦儿在一块,日子也不会如今天这般不顺。 白秋不能闲下来。 他有一种闲下来就会犯的毛病,相思病。 柔软的被子擦在脸上。 鸭贩厚儿的样子早已模糊。 白秋能够设想今后唯一和自己有牵绊的人是原隋,可他唯一想牵绊的,只一个锦儿。 第四天,雨停了,太阳烈了,挂在天上,如同一只赤金色的脸盆。 炭盆一直撇在屋外,盆底的温度晒的能烤鸡蛋,白秋终于从被子里爬出,心口七上八下,推着板车去十八里街。 这几天他在家呆着没备货,招牌的海鲜面没了,白秋就主打葱油面,面炉生起来,一篓雪亮亮的小面,一把绿油油的小葱,他烧着香喷喷的油,人到了,滋啦啦浇一碗。 过了开张日,后续的热闹追不上,白秋也释然,若真的特别忙,他一个人反倒摆弄不来,又要叫玉茗的那些下人帮衬。 帮也是白帮,他又发不出工钱。 人情债越欠越多,渐渐地,他就真成了玉茗养在外面的“小白脸”,没有男女私情的那种,本质却都一样,总归是不靠自己,靠别人。 人有多大能就使多大力吧。 白秋不再焦虑了,到了傍晚收摊晃钱匣子,不沉也就不沉。 其实一天能有个六七两进账,他就饿不死,再差也差不过回乡种地。 白秋摞好凳子,将锅里剩的几颗卤蛋捞出来给巴掌泡了饭,巴掌摇着尾巴就地吃。 街上稀稀落落,这样的寂静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转换成更热闹的夜市,那不是白秋的主场。 夜里他要回家,准备明天的汤底,今天就有客人跟他说想吃海鲜面了。 白秋决定收起患得患失的心绪,就当那天的事没发生,再一次让自己忙碌起来。 “巴掌快吃了,我们得回去熬汤。” 白秋一边催,一边拿钩子欲给面炉熄火,小帽却走了上来,他应该是到过许多次,见到白秋,眼睛亮亮的。 “你没事呀!这几天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 “小帽?” 白秋放下钩子,“你咋来了,我还以为……” 小帽:“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是我太武断,没听你说话,便自顾自下了结论,对不起。” “你说的也没错,这摊子没我义姐确实开不起来,我就是靠她,我承认。” 白秋抽了条凳子放上,让小帽坐,“但我不承认我们是那种关系,你说我可以,别坏了人姑娘的清白。义姐早就成亲了,你们风言风语的乱说,传到她夫家耳朵里,夫家误会,吃亏的是我姐!都说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我是行了大运遇上我姐,不说让我姐借上光,至少别倒了霉。” “是,我猜也是。她是大院家的,就是偷也不能光天化日下偷啊!还有你,你也不是那种人,总之,别气了嘛。” “我没气,我还怕你生气,你是好人,特地来捧我的场,是我招待不周。” 白秋擦了擦桌子,回身又往面炉里扔了两块炭,转头笑盈盈,“今儿我义姐不在,我们说说话?我请你吃面。” “不白吃你的!” 小帽翘起腿,来回刮着筷子,脸上喜洋洋,又恢复成了弥勒佛。 白秋给他浇了碗葱油面,小帽几口就吃光,吃完扑扑手让白秋别走,他要给白秋还个礼。 白秋只当他是没带钱回去取,那他肯定不要,小帽不误解他,来他摊上吃面,偶尔聊聊天就挺好!他不在乎那一碗面钱,且他又不是供不起。 可小帽跑出去又跑回来,急的跟什么似的,白秋好不容易把家伙事搬上车,又被他拉住,一个个给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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