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令歌前几日亲手做的茯苓糕,今日与言信出来游玩,便将剩余的一同带了出来。” 侍辰拿起一块茯苓糕,对着令歌笑道:“这么长时间我都还没吃过师弟你亲手做的茯苓糕,今日实在有幸。” 令歌闻言无奈一笑,“师兄不嫌弃便好。” 另一边的言信说道:“王爷的手艺精湛,那糕点做得实在美味,就连楷哥一向不爱吃糕点的也说要是日日都能吃上……” 不等他说下去,令楷已经将糕点盘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少说话,多听书。” 言信讪笑,吃着糕点,不再言语。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令歌这才开始认真地听起说书内容,只听陈先生拍了一下醒木,说道:“且说玉迟王昔日在玉门关时结识当今令贡士,两人游山玩水,无话不谈……如今二人重逢长安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欲知后事如何,还请各位常光顾落音楼。” 令歌注意到令楷唇角泛起微笑,只听令楷说道:“看来我以后要多来这落音楼了。” 令歌颇为无奈地看向梦珏,梦珏讪讪一笑,默然不语。 令歌微叹,说到底也是经过他的允许,梦珏才把有关他和令楷的话本递给陈先生。 梦珏凑过头来,低声说道:“我现在就去找陈先生,顺便把那配方交给他。” “有劳了。”令歌点头,随后梦珏站起身来,对令楷和侍辰他们说道:“我去叫些茶水和瓜子上来。” 待又听完一场书之后,几人这才起身离去,侍辰与梦珏和湫龙先往楼下走去,言信也紧跟上前,只留下令歌和令楷在后面。 “阿楷怎么想到来这里?”令歌开口询问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令楷和言信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单纯游玩的缘故。 令楷微微一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令歌,说道:“实不相瞒,听说是秦家盘下这座楼,于是太子殿下便派我和言信来此看看。” “这样啊……我本不应该问的。”令歌歉然说道。 “无妨。”令楷摇手,浅浅一笑,继续往楼下走去。 “阿楷。” 令歌叫住刚走下一个台阶的令楷,令楷回过身仰头看向他,见他犹豫不决,便问道:“令歌可是要说什么?” 令歌顿了一下,不自觉地看向别的地方,犹豫片刻,他还是说道:“其实这座楼……” “嘘。” 令楷立即做出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我已经猜到了,令歌不必说出来,此事我绝不会外传,我向你保证。” 令歌愣了一下,微笑道谢:“多谢。”他深知令楷的为人,也愿意相信令楷,他走上前,随着令楷一同往楼下走去。 “所以令歌你派林珑来学做菜,是为了这座楼的生意,对吗?”令楷问道。 令歌索性承认,道:“正是,还望阿楷见谅。” “无妨,能帮你的忙我很荣幸。” “不过,”令楷话锋一转,“我怎么也得有些回报才是。” 令歌思忖半晌,说道:“那以后你来落音楼都记在我的账上,你免费享受这里的一切。” “好。”令楷笑弯了眼。 令歌见令楷笑着,又问道:“阿楷,你怎么这几日没有来竹林?是因为事情繁忙吗?” 令楷解释道:“我没有来主要是怕旁人闲言碎语说你装病,还望令歌见谅,我说过,我可是巴不得每日都能见到你。” 令歌微微一愣,又问道:“阿楷你也怕旁人的闲言碎语吗?” 令楷摇头,回应道:“我不在乎,只是不想你被他们……” “我也不在乎。”令歌打断道。 令楷不再说话,只是含笑往前走去。 待他们来到侍辰等人的面前之后,令楷对侍辰说道:“原本我应该好好招待侍辰兄的,只是今日颇为匆忙,我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定好生设宴款待!” 侍辰拍了拍令楷的肩膀,说道:“无妨,过几日等你功成名就,再好生请我。” “一言为定。” 令歌想起今日已是六月初一,令楷的生辰就在初七,殿试放榜也在这几日,是时候要准备好令楷的生辰礼物了。 走到街道上,令歌蓦然回首,往落音楼里看去,恍惚间,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柜台边闪过。 还未细看,令楷便唤了一声令歌,令歌回过头,只听令楷说道:“令歌你这几日定要好生休息,毕竟再过几日你可要有的忙了。” “忙什么?”令歌不解地问道。 “你猜。” 令歌无奈一笑,目光停留在令楷腰间的玉箫鸣春上,开始思索起来。
第85章 青云行:1 长庆十四年,六月初五,长安城。 午后,天空中云彩汇聚,轻盈地漂浮着,长安城春日的繁花在此时基本已经落尽,唯有池中的荷花露出红颜,缓缓绽放。 长安皇宫,上下侍从忙碌得更胜往常,因为明日便是殿试放榜之日,吉时一到,状元郎将率领着诸位考生拜见皇帝和皇后,以谢隆恩。 在宫道之上,一位身着青色薄锦深衣,外罩轻纱的年轻男子正在几位侍从的陪同下往前走去。 男子生得面容如玉,两旁过路的宫人用眼角余光一瞥,便知其是名满天下的玉迟王。 金銮殿之中,因夏日已来,寒气散去,原先殿内的暖炉已经撤走,座榻上的貂毛皮草也已换成轻薄的苏绣锦布,触感光滑清凉,驱散热意。 殿内光线明亮,皇帝端坐在殿中主座上,窗外的光亮照射进殿内,让皇帝一身白昼。在下方的侧座,淮阳王和嘉定王正端坐在那。 三人皆沉默着,唯有皇帝神色自若地喝着茶水,另外两位王爷则微微垂头,脸颊布满阴翳。 此时,黄飞走进殿中,弯腰俯身道:“皇上,玉迟王到了,就在殿外。” “传。”皇帝放下茶杯,随即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在黄飞的带领下,玉迟王缓缓走入,淮阳王和嘉定王脸上的阴翳也在此时褪去,挤出些许笑意。 令歌朝着皇帝拱手拜道:“臣弟参见皇兄,”随后又向两位王爷拜了拜,“见过两位兄长。” “免礼,赐座。”皇帝微笑看着令歌,“令歌这些日子在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令歌坐在淮阳王和嘉定王的对面,回话道:“一切都习惯,有劳皇兄挂念。” 此时嘉定王突然开口说道:“这宫外到底是比宫内自在,哪有不习惯的道理?” 淮阳王闻言瞪了一眼嘉定王,嘉定王见状立即不再言语,只是继续垂头默然,并扫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并未有何异色。 令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三人气氛古怪,明明是一同长大的兄弟,却毫无亲切之感,倒像冤家仇人一般。 皇帝开口说道:“宫外的确自在,也难怪当年临清王皇叔宁愿远走高飞,归隐山林,也不愿困在朝堂之上,宫闱之中。” 令歌注意到皇帝说起临清王时,对面的两位王爷神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免开始猜想,这两位王爷是否参与谋杀父母一事? 眨眼间,淮阳王神色恢复如初,含笑回应道:“临清王皇叔人品高尚,无论在何处都是心系天下的。” “是啊,”皇帝微微点头,随后又对令歌说道:“令歌,你去见一见皇后,朕与淮阳王和嘉定王还有话说。” 令歌不解,却也只是颔首应下,起身行礼告退。 待令歌离去后,皇帝的脸色逐渐冷下来,他吩咐众位侍从退下,又漠然地对淮阳王和嘉定王说道:“你们应该知道白栈期会一直在长安,若是她要查到什么,对你们动手,朕也不一定能保住你们。” 顿时,两位王爷脸色煞白,惶恐地看向皇帝,淮阳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道:“还请陛下相助……” 皇帝神色凝重,说道:“当年父皇已经给你们指明了出路,朕也放你们一马,这次回长安是因你们自己疑心多虑求着回来的,如今再走,白栈期能不起疑心?” 嘉定王向来听从兄长淮阳王,如今见淮阳王不回话,他更是乱了阵脚,全然没有方才的王爷气派,他连忙说道:“可是陛下,你不是有锦衣卫吗?有御林军吗?有……” 皇帝突然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斥道:“白栈期还有遇仙!她若是要拼命,谁都保不住你们,当年本就是你们这些人不肯放过临清王,如今就算是令歌要杀你们,朕也无话可说。” 嘉定王默然,脸色煞白,欲哭无泪。此时,淮阳王以一种悲凉低沉的嗓音说道:“还记得父皇在世的最后几年,常常会把我们兄弟几人凑在一起吃饭聊天,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往事不可追也……” 皇帝尽力止住怒火,他说道:“朕会尽全力保住你们,只因朕不想再见到手足相残的局面……” 淮阳王闻言,立即站起身来,他朝着皇帝拜道:“多谢陛下!” 嘉定王则愣在原地,不等他起身拜谢,皇帝已经闭上眼睛,用手杵着额头,疲惫地说道:“都退下吧。” “臣告退。” 待走出金銮门后,嘉定王依旧惊魂未定,良久,他低声开口说话,嗓音甚是惶恐不安。 “要是陛下,或者是白栈期他们知道,当年的真凶不是韩……” “一派胡言!” 淮阳王当即停下脚步,低声怒斥着嘉定王,同时,他往周围扫视一番,确定无人听见之后,才继续说道:“当年你我派去的刺客无一生还,陛下也认定此事只有韩家所为,如今韩家已经满门抄斩,死无对证,又有谁能说是我们杀了临清王?” 嘉定王闻言这才定下心神,只是他依旧胆战心惊,眼神呆滞,叹道:“这些年的苟延残喘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淮阳王紧皱起眉头,立即斥道:“你我现在的兵马岂能与朝廷对抗?我们这一生只怕是永无宁日了……” 随后,淮阳王抬头看着这明媚晴朗的天空,心里却是无尽的寒意和后怕。 “当年临清王之死究竟隐藏着何事?” 他看向嘉定王,又叹道:“看来正如那人所言,我们得找皇后求助……” 凤仪殿与金銮殿在同一水平线上,从金銮殿到凤仪殿用不了多少时间。 凤仪殿宫门外,女官倾秋早已等候令歌多时,见令歌前来,她便立即领着令歌往里走去。 “娘娘正在与御林军王炳将军和锦衣卫指挥使顾玄顾大人商讨事宜,想来也快商讨完了。”倾秋说道。 “臣先进去禀告娘娘,王爷稍等片刻,你可以先在这花园里逛一逛。” “好。”令歌答应下来,倾秋离去后,令歌则在几位侍从的陪同下在凤仪殿前的花园里游逛着。 令歌发现,凤仪殿前有一片梅林,想来冬日时定然美轮美奂,只是比起御花园深处的萤火梅林,这里的梅林实在算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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