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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偏偏是被延禧宫的掌事宫女给听见了，宋锦嫣的轿辇又刚好路过，瞧见宛菁，她不由想起三日前在承乾宫被楚凌音像打赏下人一般，打赏了三十两银子的事情。她冷笑一声，命人将宛菁拿下，扭送来了延禧宫。 下人送来了热茶，宋锦嫣接了过来，吹开水面浮叶，浅饮一口，眯眸道：“你区区一个宫女，竟敢对本宫不敬，这还不叫错？难不成，皇后娘娘的丫鬟，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了？” 宛菁垂着眼眸，“娘娘误会了，奴婢不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哦？你不敢？”宋锦嫣轻笑一声。“你说了什么，本宫听的一清二楚。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宛菁低声道：“内务府的人告诉奴婢，后宫上下削减用度。奴婢只是问了一句，为何延禧宫能用银丝炭而已，并未对娘娘不敬。” 宋锦嫣冷笑。“承乾宫的掌事宫女，倒是管到本宫头上来了。这还不叫不敬？”说着，她将热茶递回给宫女。“不承认也无妨，给本宫掌嘴，打到她认错为止。” 宛菁闻言，心下不免一惊。她抬起头，只见有两个延禧宫的嬷嬷已经朝她走了过来。眼看着那两个嬷嬷一脸阴冷，其中一人已经向她扬起了巴掌，宛菁害怕地紧紧闭上了双眼。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贵的声音。 “住手。” 楚凌音一袭孔雀羽大氅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侍从。延禧宫院子里的下人们瞧见皇后驾到，纷纷跪地请安。 宋锦嫣瞧见来者，神色微变，也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万福：“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楚凌音走上前来，敛目看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没作声，最终将视线投向院子中央，只见宛菁双颊被冻得煞白，正垂首看着地。 “把她扶起来。”楚凌音淡淡道。 宫女欢儿上前，将宛菁扶起。宛菁站到楚凌音身后，低声道：“谢娘娘。” 楚凌音不疾不徐地走上长廊，坐到了宋锦嫣原来的位置上，面无表情。 “都起来罢。” 宋锦嫣默默站起身来，脸上有些不自在：“娘娘可是来找宛菁的？本来，臣妾是要派人把她送回承乾宫的……” 楚凌音：“听闻内务府的人说，宛菁惹了淑妃妹妹不快，本宫是特地来赔不是的。” 宋锦嫣略有几分窘迫，心道楚凌音这副模样，哪有半分赔不是的样子。“娘娘说笑了，臣妾岂敢……” 楚凌音冷笑。“你不敢，还有胆量扣留承乾宫的人？” 宋锦嫣心下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本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淑妃妹妹不妨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楚凌音说。“若是错在宛菁，本宫定然严惩不贷。” 宋锦嫣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妹妹既然不说，宛菁，你来说。”楚凌音道。 “……是。”宛菁低声答了一句，然后把先前发生在内务府的事情如实道来。 宛菁说完之后，宋锦嫣急忙补了一句：“娘娘，内务府送来延禧宫的那些银丝炭，都是臣妾自己出银子买的，并没有走内务府的账。” 听完之后，楚凌音轻笑一声。“原来就为这个？”她声音微顿，“宛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后宫虽说削减用度，可淑妃妹妹自己的钱，想怎么花都是应该的。” “娘娘教训的是。”宛菁低声道。 “向淑妃妹妹道歉。” 宛菁向宋锦嫣欠了欠身子：“是奴婢的错，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宋锦嫣一听，赶忙赔笑道：“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近来天寒，臣妾这里还有些银丝炭，不妨派人送去承乾宫一些？” 楚凌音面不改色：“不必了。本宫出身将门，这点冷，算不得什么。” 延禧宫的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谁人不知，楚家是武将世家，如今的楚家家主、靖安侯大将军楚凌钧还是二十万燕梧铁骑的主帅，这也是楚家在朝堂上立足的根本。 楚凌音继续道：“但是若有人以为本宫柔弱好欺，借此来欺辱我承乾宫的人，本宫候着。” 宋锦嫣脸色又变了变。 楚凌音换了个姿势坐着：“说完了宛菁的错处，那就再说说别的。淑妃妹妹，你私自扣留我承乾宫的掌事宫女，试图行私刑，又该当何罪？” 宋锦嫣一听，赶忙解释道：“娘娘，都是一场误会，臣妾……臣妾知错。” “哦？”楚凌音淡淡看她一眼，“本宫没瞧出妹妹认错的诚意。” 宋锦嫣咬了咬牙，屈膝跪地：“臣妾……确实知错了。” “妹妹错于何处？” 宋锦嫣踟蹰片刻，神色一黑：“臣妾不该……不该将宛菁带来延禧宫……问话。” 楚凌音眯了眯眸，已经不想再与她多做纠缠了。“妹妹既然知错，那就在此处跪满一个时辰再起身罢。” 说罢，楚凌音站起身来：“走了。” 宋锦嫣面色难看地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恭送皇后娘娘。” 楚凌音带人离开了延禧宫，院子里顿时清静了不少。宫女知荷连忙上前：“娘娘，起来吧。” 宋锦嫣没动，神色十分难看。 知荷低声说：“娘娘，承乾宫都失宠了，二殿下也被送走了，娘娘何必还这么怕她？” 宋锦嫣抚了抚鬓角，叹了口气：“这些年看她不争不抢的，但实际上处处都压本宫一头。本宫倒是想不怕她的。可是一看见她，难免就……” 知荷安慰道：“娘娘不急，二殿下已经失了圣心，等我们大殿下被立为太子，娘娘就再也不用怕她了。” 宋锦嫣思忖片刻：“陛下迟迟不立太子，就是还存了立嫡子的心思。叔父在内阁，还被停了职。日后究竟会立谁为太子，也说不准……” “宋阁老只是被停职一个月，许是陛下心疼阁老年纪大了，让他休息休息呢。”知荷忙道。“更何况，陛下忌惮那靖安侯手中的燕梧铁骑，不会再让皇后娘娘的孩子当太子的。” 宋锦嫣神色微暗：“你说得对。”她在知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低声道，“陛下本就不是嫡出，对于嫡庶之别，陛下并没有那般看中。” 【作者有话说】 之前说这周加更来着。接下来一周的更新时间是：周日（明天），周二，周三，周五，周六 预告一下，下章和下下章就是侯爷哄人了~
第59章 这一日下朝之后，楚凌钧出宫的路上路过撷芳殿，就顺便进去看了看段宁彦的病情。问过侍奉在殿内的下人方才知晓，最近接连数日下雪，天气严寒，段宁彦初来乍到，颇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心绪不振，这才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楚凌钧进去看过了他，安抚了几句，段宁彦懂事地点了点头，答应他自己会尽快好起来。楚凌钧揉了把他的脑袋，随后离开了撷芳殿。 瞧着天色还早，本该去京郊大营练兵，可是楚凌钧左思右想，还是先回了府。 下马之后，侯府的小厮出来牵马。楚凌钧直接回了房间，却没有瞧见段愉辰，又去了书房，仍旧不见人影。他这才叫住院子里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厮问道：“王爷在何处？” 小厮行了个礼，说：“好像在后园。” 楚凌钧穿过长廊，走进月洞门，这才在侯府后花园的池塘边瞧见段愉辰。 正值冬日，池塘里结了冰，柳树也光秃秃的只剩柳条，假山上有残留的积雪未曾融化。段愉辰身披一件狐裘坐在石头上，倚着后面的柳树，手里还拿着几块小石子正在往池塘里丢，十分百无聊赖。 楚凌钧突然有些迟疑，在想要不要上前。最终，心下一番思忖过后，他还是走上前去，在段愉辰身旁站定。 段愉辰好像没发现他一般，也不搭腔，仍在往池塘里扔小石子。 “你在干什么？”楚凌钧先开了口。 段愉辰头也不抬：“打水漂啊，这都看不出来？” 楚凌钧面不改色，只淡淡问道：“池塘结冰了，怎么打水漂？” 段愉辰翻了个白眼，阴阳起来：“侯府的园子，若是不许打水漂，本王这就走，行了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就准备走。 楚凌钧抓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段愉辰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楚凌钧垂下了双眸，将另一只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他：“……给你买的。” 段愉辰瞟了一眼，轻蔑一笑：“哟，盈果斋的糕点啊。”他揣了揣手，继续阴阳怪气。“这一下就花了侯爷小半个月的俸禄，还真是破费了。” 楚凌钧微抿双唇，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今天去看彦儿了。” “哦？二殿下病情如何？” “只是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御医已经去看过了。” 段愉辰轻笑一下，又重新坐了回去：“如此就好。不过还是有些可惜，看来本王这隔空投毒的本事，还得再练练。” “……”楚凌钧嘴唇翕动几下，欲言又止。“那日是我有些关心则乱，你别放在心上。” 段愉辰继续尖酸地道：“可别。侯爷关心外甥，那是理所当然的。本王就是个外人，背下这个黑锅也是应当的。” 楚凌钧心下叹口气，将手里的糕点再次递给他。“拿着，给你买的。” 段愉辰瞥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往池塘里丢石子。“侯爷如此破费，还是留着给外甥吧。本王不爱吃这个。” 楚凌钧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段愉辰听了这话，思索片刻后扬了扬颌，挑起眉稍，闭上一只眼睛轻佻地看向他，活脱脱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楚凌钧看着他这副神色，瞬间明白了这厮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由蹙了眉，冷了神色。 “是你要问的，本王如实作答而已。”段愉辰轻笑。“不行就算了，本王也不强求。” 楚凌钧闭了闭目，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今日也算是鼓足勇气才去盈果斋买了糕点，准备好好哄哄他，哪知这厮这般不领情。 哄过了，道过歉了，礼物也送了，多余的话，他说不出来了。楚凌钧握了握拳，最终，他将糕点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转身走了。 瞧着他走远了，段愉辰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了句：“就这？” 他瞧了眼那包糕点，打开纸包，瞧着那十分精致的桃花酥，取了一块放入口中，但觉甜味四溢。 亥时二刻，夜色已经深了。两人背对着躺床上，互不搭腔。 楚凌钧有心事，毫无睡意，闭着眼睛酝酿许久却仍旧难以入眠。听着身边时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段愉辰也没睡着。 楚凌钧数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段愉辰还十分介意那日发生的事情，可是他能做的都做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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