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洗完了。”楚凌钧拿给他擦身子的巾帕擦了擦手,准备起身。“我让小厮给你送换洗衣裳来。” “谁说本王洗完了的?”段愉辰抓住他的手腕,仿佛不让他站起来。 楚凌钧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钳制,“你还想作甚?” 段愉辰狡黠一笑,趁其不备突然发难,抓住他手臂用力一扯。浴室之中本就湿滑,楚凌钧被猛的一拽,暗道不好,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防备。但闻哗啦一声,楚凌钧整个人都被拽入了水中,激得水花四溅。 段愉辰哈哈大笑,上挑的睫毛上挂上了水珠,乐得眉眼弯弯。“伺候本王,何不一同下来沐浴?都是本王的王妃了,也无需这般端着。” 楚凌钧猝不及防被他拽入水中,马上站了起来,可是为时已晚,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再看段愉辰,一直在那里幸灾乐祸。 “胡闹!”楚凌钧抹了一把脸,发梢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掉。此时,他衣衫尽湿,好不狼狈。他目光如刃,给那个害他下水的罪魁祸首递去一记眼刀,只恨不得把对方揍一顿。然而却见那双弯弯眉眼的主人仍在恃靓逞凶,只得罢手…… “王妃,别害羞嘛。都是一家人,一起沐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段愉辰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一贯稳重自持的大将军如今长袍尽湿,颀长挺拔的躯体被勾勒得一览无遗。 从前在北境军营,楚凌钧一向与麾下将士寒暑同住,不拘小节。但段愉辰毕竟不同于陈湛等人,如今在他面前衣衫尽湿,依然是落了下风……偏偏这厮像个登徒子一般,那双轻佻的美眸仿佛粘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也不肯离去。 楚凌钧受够了,只得别开了视线,心想先离开浴池再说。哪知身后突然扬来一串水花,他躲闪不及,水花全泼在了他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凌钧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看着那罪魁祸首还在幸灾乐祸,楚凌钧一皱眉,正欲泼回去,段愉辰却早有预料,直接一头扎进水里,一阵潜水,游得远远的,到了浴池对面才露头。 楚凌钧这下无可奈何了,心道这厮居然水性还这么好,家里的浴池倒成了他游水的地方。他身上穿着衣裳,浸水之后变得沉重无比,实在无法追过去,只得作罢。 “来人。”楚凌钧冲着浴室门口喊了一声。 两个小厮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听后吩咐。楚凌钧让他们送来换洗衣物,然后出了浴池,拿着干净的衣裳,走到段愉辰看不见的地方,把湿漉漉的衣裳换了下来。 段愉辰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楚凌钧一袭交领常服整整齐齐,未曾束冠,已经被擦干的头发垂于两肩,方才的狼狈也依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贯冷肃而疏远的模样。 “怎么这么快就换了衣裳?”段愉辰仍赤身坐在浴池了,冲着面前之人眨了眨眼睛。“再下来陪本王玩玩嘛。” 楚凌钧无声道了句“无聊”,转身离开了浴室。 屋里只剩下段愉辰一人,浴池里氤氲的热气四散,弥漫着花瓣香味。 没有人陪段愉辰玩了,他只得悠悠一叹,迅速把自己的身子洗完,然后上了岸,准备穿上衣服。但是他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擦身子的干布巾。 段愉辰心生不满,可是楚凌钧已经离开了,他只得再唤小厮前来:“来人。” 喊了一句,无人回应。 段愉辰暗暗嘀咕一声,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句。“来人!” 仍是无人理会。 段愉辰轻笑一声,心想这个楚凌钧还挺记仇。他左右看了看,想用楚凌钧方才用过的那块布巾擦干净身子,却也没有寻到,才发现那条布巾已经被楚凌钧带走了。 “娘的……”段愉辰意识到不对劲,暗骂一句,此时他的身上还在滴水,离开温暖的浴池,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可是他没有干布巾擦身子,也没有换洗衣裳穿。 “这可怎么办啊……”段愉辰不免担忧起来。 过了良久,他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得重新下了浴池,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臭当兵的……就知道欺负本王。” 又过了一会儿,浴池中水温开始慢慢下降了,他实在冷得难受,不由在水中抱了抱身子,但是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最后,段愉辰冻得不行了,终于软了语气,朝着屋外喊道。 “王妃?王妃……给我送衣服过来啊。” “为夫知道错了,以后不调戏你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是连更五天的最后一天啦,这周就恢复正常时间了,还是一三五六更新。周三再见啦。
第21章 在浴室里被晾了好一会儿,段愉辰被冻得不行,就连浴池的水温都在慢慢下降。过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段愉辰已经快要冻死了,楚凌钧终于大发善心,命人送了衣裳进去。 回到房间之后,段愉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终于渐渐暖和了过来。 楚凌钧抱臂看着被子把他裹成了一个球,只剩一张美玉般的脸,却没什么精神。那双凤眼也无精打采的,眼尾都耷拉了下来。 “不冷了吧?”楚凌钧问。 “冷。”段愉辰嘟囔一声。 “别装。”楚凌钧斜睨他一眼,“这还没入冬。” “本王又不是你!”段愉辰面露嫌弃,声音虽小,却振振有词,“臭当兵的,皮糙肉厚,抗冻。” 楚凌钧冷笑一声,却还是走到柜前,打开柜门,取了一叠厚实的锦被,丢给了他。 段愉辰没接,还翻了个白眼。“哼。回头本王就去告诉皇兄,你虐待本王。” “我怎么虐待你了?” 段愉辰脱口而出:“你不让我穿衣裳!” 楚凌钧:?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楚凌钧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反驳,片刻过后,他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行了,睡觉吧。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段愉辰撇撇嘴,“天亮又怎么了?从前本王跟人玩骰子,向来都是一赌赌一夜的。” 楚凌钧又看了他一眼,伸手将床侧的金钩取下,把床帘放了下来。“明日你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我可是有早朝的。” 段愉辰轻轻哼哼道:“有官职的就是好,每天当牛做马拿俸禄。不像我,天天躺着赚银子。” 楚凌钧不想跟他打口水战,正准备离开。段愉辰却不死心地拉开了床帘,露出一个脑袋。 “喂,你是要回别院吗?” 楚凌钧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那不然呢?王爷去别院睡?” “你留下来嘛。”段愉辰软了语气,“……一起睡。” 楚凌钧眉心微蹙,回头斜睨他一眼。“王爷莫不是被冻得头脑不清,开始乱说胡话了?” “本王很冷的!伤风了怎么办?”段愉辰抱怨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 “……”楚凌钧颇有几分无言。他只觉这厮每日上蹿下跳的,看不出一点身体不好的模样。前些日子流言还传他“夜御数女”,虽然是假的,但若当真是个病秧子,这流言也传不出来。 时辰已经很晚了,楚凌钧不想再跟他闹腾,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熄了寝卧的灯,脱了靴子,躺上床,合衣而卧。那条他从衣柜中取出来的锦被,盖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段愉辰这下满意了,朝着楚凌钧的那一边侧躺着,在黑暗的环境中打量着他的侧颜。 楚凌钧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却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旁边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看着他,于是开口吐出二字:“睡觉。” 段愉辰不老实地伸出手,抱住他。“还是有点冷。” 楚凌钧皱着眉,他正要把那只手从他身上拿开,却只觉他似乎摸到了一块冰。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段愉辰小声哼哼几声,没说话。 楚凌钧想起方才他说过的那句话,又问道:“你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可是真的?” “这个嘛……”段愉辰迟疑片刻,故作轻松的模样说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有些怕冷而已。你看本王长这么大,都没生过几次病的。” 楚凌钧心头微动。“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你心疼啦?”段愉辰嘿嘿一笑。“是不是心里特别愧疚,后悔刚才不给本王衣服穿?” 楚凌钧一听,抓住他那只胳膊扔到了一边。段愉辰目的得逞,更不肯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楚凌钧略一思忖,说:“你从前可是皇子,锦绣堆里长大,为何会怕冷?” “谁跟你说的本王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段愉辰嗤笑一声,“本王小时候,过的都是被内务府克扣炭火的日子。” 楚凌钧微怔,他从未想过,段愉辰幼时在宫里的日子居然这么不好过。他对先帝之事并不了解,只知先帝子嗣不丰,生下的孩子在襁褓之时就夭折了好几个,也有养到十几岁夭折的,这其中,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不得而知。 至于段愉辰,他更是一无所知。 “你……母妃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楚凌钧才发觉,两人相识这么久,他居然连他的母妃是何人都不知道。或者,这是个隐匿的话题,就连宫里的人都不知道?
第22章 “听说,本王是宫女所出。但实际上,本王自己都不知道生母是何人。”段愉辰平躺在床上,两手交叠枕在脑后。谈起这个话题,他没有丝毫隐晦的模样。 楚凌钧神色微凝,“若是如此,按照惯例,你该由先皇后来抚养,为何……” 说到这里,楚凌钧欲言又止。段愉辰瞧他不说话了,嘿嘿一笑,干脆补上了他想说的话:“为何有人生没人养,长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楚凌钧:…… “你可知道先皇后是何人?”段愉辰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楚凌钧思索了一阵,才想了起来。“是……是那位北凉圣女?” 那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久到先帝还没有登基。 隆兴年间,大晟与北凉交战,彼时领兵之人,还是楚凌钧的祖父,楚枫浔。 那一战,双方僵持不下,各有胜负,持续了半年之久。北凉军终是不敌,而燕梧铁骑也已经受了重创,双方都已经战至弹尽粮绝。打是打不动了,两边都盼着对方先提出求和。 最终,北凉军提出求和,为表诚意,北凉王主动献上圣女和亲——北凉唯一的嫡公主。但是,北凉王也有言在先,圣女绝不为妾。 圣女被带回了京城,隆兴帝将圣女赐给了建王,为建王妃。再往后,一场激烈的夺嫡之争,建王登基为帝,是为元徽帝,他就是段愉辰和永嘉帝的父亲。 就这样,一个北凉的公主,成了大晟的皇后。 再往后,楚凌钧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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