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绪风的眼神又扫过去,白长润慌忙辩解:“殿下,殿下,齐阳郡王家的女儿那是诬陷,臣,臣去问过,不知道齐家那个是怎么进到府里的。管家,管家说就是从外面买来的,真不知道她的身份啊。” 姜绪风已经不耐烦,他不是要听白长润的这些废话。看着白长润被冷汗浸湿的鬓角,姜绪风眯了眯眼,随后厌恶的皱起眉。 “那宅子其实不是你儿子的。” 他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白大人一下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半晌他都支吾不出一句话。 太子殿下的眼神像是将他的衣服都扒光了,白长润瘫软的坐在地上,声泪俱下:“殿下,殿下,臣已年过五旬还没个亲子,臣不甘心啊,臣不甘心啊!” “殿下,是臣糊涂,臣糊涂,但瑞儿是无辜的,他昨夜只是醉了酒才会到那个宅子去,求殿下救救臣的儿子,求殿下救救臣的儿子!” 姜绪风许久的无话,让白长润彻底慌了,向前爬了几步。 “明日早朝你便辞官,孤保你儿子一条性命。” 白大人的嚎哭声戛然而止,他看着太子殿下的神色发现这事好像没了回转的余地。他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官场混迹多年,白长润心里清楚自己遭了宁王一派的算计,成了党争中的牺牲品。 这件事之后仕途也就断送在这里了,若瑞儿真的栽进去,堂兄可不会再过继给他一个儿子。 太子殿下,臣也算是为了您鞠躬尽瘁多年,如今您就想把臣这么弃了...... 白长润一直低着头,姜绪风并看不到他的脸。他又装模作样的哭了一会,才似认了命,颓然的告退。 姜绪风盯着白长润出去的背影:“朱湛,你亲自去安排,把消息递给大理寺。” “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冬青的通传声在外面响起。 温璟带着食盒进来,看见姜绪风靠在矮榻上,索性让人摆在了矮桌上。 “这雨下了一整日,臣妾瞧着没有停的意思,便让膳房熬了些粥,殿下用一些暖暖胃。” 姜绪风的烦躁也不是一迟半会能消的,他比往日沉默许多,看着温璟将一碗鱼肉粥连带着糕点和小菜摆到他面前,然后把勺子塞进他手里。 片刻,他才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的吃下。有东西入了口,姜绪风才发觉他一整天没怎么用膳,早就饿了。 温璟多余的一句话都没问,无话的陪着姜绪风用完一碗粥,又递上了漱口的清茶。 “户部的白长润是杜太傅的门生。” 姜绪风主动开口,温璟便笑了笑。今日外面发生的事她当然知道,怪不得天刚亮那阵姜绪风气冲冲的走了。 “那殿下有新任户部尚书的人选了么?”温璟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上。 姜绪风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没有,今早时候吓到太子妃了吧。” 姜绪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温璟识趣的岔开了话。见他一直盖着额头,温璟坐的近了一些,轻轻按揉着姜绪风的太阳穴。 温璟动作轻柔,配着外面的雨声,姜绪风有些昏昏欲睡:“雨还没停,太子妃今夜就留在观澜园歇息吧。” 雨水充足是好事,可是太充足,百姓们又开始担心农事,好在这雨在第二日的清晨终于有了要停下的迹象。 正是街道上最热闹的时辰,因着下雨昨日没法出摊的小贩早早就占好了摊位,开始吆喝。 而白府门前已经围满了人,一辆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前,车上跌跌撞撞出来了一个妇人,她被一旁的仆人搀扶都难以站立,却在见到白府牌匾的时候几步冲到了大门口。 白府的门环被拍的砰砰作响,那妇人撕心裂肺的哭着,嘴里不住的喊着‘还我女儿’。 白长润昨夜回了府中就连夜写了一封密信打算投到宁王府上,睡下时天边已经泛白。大清早的被管家从床上叫起来,白大人还带了些许的怒气,刚打开府门就迎面被一个妇人抓住了领子。 白大人怒气上涌就要一下子挥开那个妇人,妇人却先一步向旁边栽去,跟着妇人的仆人立刻大呼起来,白府门前一下子乱作一团。 白长润想大喊一声‘放肆’,他虽被停了职,却还是朝廷命官。 一个声音却率先打断了他:“让一让,让一让,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大理寺卿路大人拿着一张诏令走到白长润面前:“白大人,请吧。” 白府门前聚集的人将这场景看在眼里,不一会功夫京城里就传遍了,紧接着大理寺又释放了那位白公子,众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至于白大人的那封信早就不在白府的书房里,姜绪风将手里信看了一遍,嗤笑一声:“白长润跟着孤这么多年,就这点本事。” 朱湛嘿嘿一笑,上前把那信扔进了角落里的火盆:“殿下千万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没有殿下的提拔,他也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混政绩。” 白长润算盘打的噼啪响,他以为把姜绪风的消息卖给宁王,能给他留一条生路。 但宁王一派从头到尾就是想要他落马,姜绪风和宁王不一样,周升明想要的也不是一个好控制的户部尚书,所以注定白大人只能认栽。比如今日一早出现在白府门前的那个妇人便是宁王的手笔,那是齐瑶的生母,齐阳郡王家的那个妾室。 本来姜绪风看在白长润这么多年还算老实的情分上,是打算捞白家一下的,说不得其他白家人还能留在京中。 谁知白长润自己动了歪心思,姜绪风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太傅那边可有回信了?”姜绪风忧心的还是新的户部尚书人选,杜太傅已经在门生里寻了,一直没消息。 “暂时没有,”朱湛看着太子殿下隐有皱眉的趋势,又赶快劝慰,“殿下别忧心,这案子还得审一阵子,有了结果也要快进十月了。” 温璟正在整理贺礼单子,宗室里一位老王妃家里要娶孙媳,按礼数,太子府也是要备上一些薄礼的。 温璟听闻外面的事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她真是恶心宁王一派,拧了拧眉:“可怜了那位齐阳郡王家的姑娘。” 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齐瑶回了齐阳郡王府,怕是郡王府也容不下她了,最好的结果便是去道观中清修。 “齐阳郡王家的姑娘现在还在大理寺里,想来也是安全的,娘娘别担心。”兰苕换了一盏新茶上来。 温璟摇了摇头,几笔写完了剩下的单子,抬头正见到竹云领着几个小丫头,拿了单子上的贺礼过来给她过目。 翻开盒子看见了一颗细长的参,温璟想起后院两个有身孕的,便道:“叫他们留一些好药在外面,以备后院的不时之需。” “竹月不是去看林氏了,如何?”林姑娘今早请了付医女请平安脉,温璟便又问了一句。 兰苕刚想回竹月还没回来,叫瞧见院外竹月的身影已经进了小花门。 竹月回了温璟的话,林姑娘一切正常,脉象不错。竹月说完没退出去,接着道:“娘娘,奴婢在林姑娘那里碰见了李姑娘。”
第58章 竹月心思细腻,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多这么一句话。 温璟抬眼:“哦?” “奴婢这几次去照月阁,李姑娘两三次都是在的。林氏的性子您知道,奴婢瞧着李姑娘的脸色都很一般。” 竹月的言外之意温璟听明白了,就是林氏与李氏的关系不好,却凑到了一起。不过李姑娘又没做什么,倒是没得怀疑人家,这女人间的情谊最是难说,说不得哪一眼就看顺眼了。 这点小事本没什么,因着都知道林氏这一胎是太子妃要保的,兰苕她们几个觉得事关温璟的脸面,难免多注意些照月阁里的风吹草动。 温璟没怎么在意,她每日里要做的事很多,不可能总盯着照月阁。林氏要是对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温璟就是给她套个金刚罩都没用。 “照月阁不是有人盯着呢,让她多注意些李氏。也别瞧的太紧,平白冤枉了她。” 李姑娘自上次在小花园里遇见林姑娘,就像突然跟林姑娘有了缘分,又碰见了一两次。除了林姑娘阴阳怪气,爱炫耀些,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李姑娘还是不愿意跟林姑娘来往,之后就不再去那个小花园。 谁知就是因为这几次偶遇,下边的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林姑娘有了身孕就成了后院里的热灶,不止是林姑娘这一胎可能是太子府里的第一个孩子,还有就是干杂活的想给自己谋个出路。良娣,良媛什么的她们够不上,能在照月阁有个差事对他们来说也算‘高升’了。 以为李姑娘与林姑娘交好,拐弯抹角的就想着抓着李姑娘这个机会。 李姑娘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一道汤,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动了筷子。 隔日,照月阁里突然来人说请李姑娘去坐坐,李姑娘还是起身去换了衣服。 天气冷了,又连着下了几场秋雨,路面湿滑,琥珀碧玺都拦着林姑娘没让她出门。 林姑娘宫女出身,大字其实都不认识几个,只女红拿手一些,却也犯了懒意不愿意碰那些针线。百无聊赖的拿着一些画册子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又觉得烦躁,吵嚷着屋内闷气。 琥珀眼珠子一转,笑着对林姑娘道:“姑娘,不如奴婢去请李姑娘过来坐坐,有个聊天说话的屋内也就不闷了。” 琥珀跟着林姑娘也是水涨船高,如今也是能在院子里做主的三等婢女了,出去也能被叫一声琥珀姑娘。后来的碧玺也都敬着她,琥珀就不如以前说话小心了。 林姑娘听了琥珀的话,眼睛亮了亮。她跟李氏好那是不可能的,只李氏用的穿的都不如她,让林姑娘自觉炫耀欲得到了满足,倒是能解解闷子。 “那就去请她过来。” 李姑娘半盏茶的时候也就到了,林姑娘歪在榻上,见她进来也没有起来的意思,随意的一指:“李姐姐坐,春困秋乏的,我这一进了秋日就惫懒了不少。” 李姑娘先是不动声色的将屋内打量了一遍,虽也不是第一次来照月阁,她还是不自觉的微微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李姑娘扯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在塌上搭了个边:“是呢,小丫头来的时候,我也有些困意。” 林姑娘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李氏真是不会说话。 恰好这时候碧玺端上了待客的鲜奶,林姑娘有了身孕不能喝茶,她又不愿喝白水。向膳房要了许多羊奶,别人都觉得腥膻,只有她喝的津津有味。 “李姐姐尝尝,膳房备的。刚开始我也喝不习惯,毕竟是他们一片心意,喝了几日又觉得味道不错了。” 李姑娘在林姑娘的注视下轻轻抿了一口,不适应羊奶的味道让她一瞬间就皱起了眉。 林姑娘见到她神情,一下就笑出了声:“看来李姐姐是没有这个福气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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