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咬着嘴唇不说话,脸色不大好。景奕见他是真难受了,连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我会保住小五的,别听景泰在那里胡说八道,他还没这个本事从我手里抢东西。” 听了这话,苏三的脸色才好些,但仍旧跪在地上,低声道:“在我们那里,狗咬了人会被打死的,可小五不是恶犬,它是为了护我,才咬人的。” “护你?”景奕眉头微蹙,“怎么,景泰他欺辱你了?” 苏三愣了一下,随即头垂的更低了,手指紧紧抓着衣摆,捏出几道褶皱来,“那会儿,小人和南歌在说话,大概是彼此亲昵了些,四王爷便冲过来骂我水性杨花,还说,还说……”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景奕暂且不去深究苏三与南歌的事儿,耐着性子追问:“他说了什么?” “……”苏三沉默了一会儿,才将那几个他认为无比羞耻的字说出来,“四王爷说,让他也玩玩又如何……” 咔啦!桌上的白瓷杯被景奕生生捏出几道裂纹来。 景奕眸中发冷,言辞之间愈发狠戾,一字一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咬他一口算是轻的了,该死的东西!” 苏三吓得哆嗦了一下,景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叹了口气,“别怕,不是骂你,起来吧,过来。” 苏三犹豫了一下,乖乖的站了起来,被景奕一把搂住,抱着坐在腿上,偏头亲了亲他的唇角,“他这样羞辱你,你气不气?” 苏三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可气的,小五都把他咬了,还能怎么着?” 景奕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你不生气,我可咽不下这口气,看我想个办法给你出气。” “王爷……”苏三不喜欢惹是生非,刚想开口劝阻他,景奕已经叫了汪公公进来。苏三在外人面前就没法撇下脸面跟景奕撒娇了,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把汪公公叫进来了,景奕没先说自己的吩咐,而是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之前派人去打探过,知道景泰的伤势如何吗?” 汪公公一时没明白王爷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他还真打算做个关心体贴的兄长样子出来? 疑惑归疑惑,汪公公还是事无巨细的答道:“四王爷的伤已无大碍了,本来那伤口也不大,据太医说,再观察几天,若是没有发热症状,那就无事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头顶冷然一笑,抬头看去,正对上景奕那双漂亮却森穆的凤眸,眼里全是嘲弄。 景奕把玩着苏三的发梢,慢悠悠的道:“公公,你知道本王最擅长什么吗?” 汪公公一时语塞,心道您擅长什么您还不晓得吗?您最是运筹帷幄的,您擅长玩弄权术,擅长摆弄人心,最擅长把人当成耗子一般的耍。 但这话能说吗?不能。因此汪公公只是摇摇头,“这个老奴可说不准。” 景奕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道:“本王最擅长落井下石了,公公,你说我作为兄长,弟弟受伤了,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汪公公便知道王爷这是又起坏心思了,便接话道:“是,王爷说的是。” 景奕用指尖轻捻着苏三的发丝,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知道一个药方是专治兽咬的,你记下来,给景泰那边的太医送过去。” 景奕慢条斯理的念了几个药名,汪公公在心里一一记下了。 苏三听着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不由得一头雾水,“王爷给他这方子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帮他调养身子吗?” 这话天真得把景奕都逗乐了,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的捏了捏,道:“你的王爷是这么好心的吗?等着吧,给你出出气。” 屁股一被捏,苏三的脸就涨红了,羞恼的扭开头不再言语。 这一屋子的暧昧,汪公公在这儿呆不住了,便行了礼告退,回头找了个机会将这药方子给了太医。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四王爷景泰调戏康靖王爷的小宠不成,还被狗咬了,此时景奕送来个药方,那太医们的都以为康靖王爷这是勃然大怒,要将景泰给毒死了,哪敢轻易给他用。 但是太医们又仔细看了看,那方子上的都是些寻常补药,似乎没有相克的毒性。 他们这种夹在中间的是最难做的,不用这药方,便是得罪了康靖王爷,若是用了之后出了岔子,那又得罪了四王爷。 最后几个老头子一合计,还是四王爷好得罪些。景奕是睚眦必报的,那是能得罪的人吗?再者说了,万一出了事儿,不还有康靖王爷兜着吗? 于是就按照药方把药煮了,给景泰端了去。 当天晚上,景奕这边就得到消息了,说是那景泰忽然上吐下泻的,一下午跑了好几次茅厕,被折腾的是脸色蜡黄。 苏三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乍舌,“王爷给的那药方上都写的什么?小人记得都是些普通药材啊?怎么吃了就成这样了,连太医都看不出来?” 景奕正在看书,闻言笑了下,道:“那是个古方子,吃了令人腹泻罢了,知者甚少,太医不知道也是正常。” 苏三思索了一会儿,仍是忧心,“可是这方子到底是王爷给的,万一四王爷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景奕嗤笑了一声,“那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后来景泰又发了几天的烧,身子好了之后,便派了一队人来凌绝院闹,气急败坏的要讨个说法,还要把小五打死炖汤。 凌绝院的一众侍卫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强硬的将他们给轰出去了。 再后来,景泰亲自来了,质问景奕药方的事儿。 景奕从容不迫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微笑道:“这方子本来就是补身子用的,谁晓得你用了就这样了,莫不是有贼人悄悄把药方换了,或者说,就是你换了药方,使一招苦肉计来诬陷本王?” “你!”景泰被他这倒打一耙气得肝疼,哆嗦了半天,差点儿呕出血来。 景奕端着茶杯,杯盖蹭了蹭杯口,热气袅袅上升。 晾了景泰一会儿,景奕才从容不迫地道:“当然,要是你心里气愤,我们也可以去找皇上来评评理,顺便……” 景奕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道:“顺便跟皇上说一说那天你在宫墙那边和苏三讲的那些下流话,看看皇上怎么说。” “这……”景泰吃了个哑巴亏,那天他对苏三说的话确实不好听,这事儿说小就小,说大就大,按照景奕的脾气,一定会闹大了来狠狠地砍他一刀。 “皇兄肯定向着你……我,本王才不去,这事儿没玩,我以后定要讨个公道回来!”景泰如此撂下一堆外厉内荏的狠话之后,讪讪的走了,也不敢提打杀小五的事儿了。 景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之后,苏三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十分佩服的看向景奕,赞叹道:“王爷真厉害,这么轻易的就把他打发了。” 苏三的夸赞对景奕来说十分的受用,拉过苏三亲了亲,“那是自然,你以为你男人是谁?我可是威摄天下的康靖王。”
第七十二章 嘴对嘴 景泰吃了这一堑之后,虽说没长一智,但倒是安分了些,至少没那么大咧咧的来找苏三和景奕的麻烦了。 苏三乐得清静,景奕也不再总拘着他了,苏三便常常跑到皇宫幽僻处去玩。 南歌本意是想缠着他家岚岚,可惜景岚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很多政事都压下了,这回景奕入宫,两人便每天泡在书房里,打算把这些折子都清了。 于是,南歌只好退而求其次,去苏三那儿找些乐子。 苏三很无奈的蹲在水边的大石头上钓鱼,“所以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没人陪你玩了?” 南歌半躺在歪脖子树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随意的捡起一片石头扔进湖里,打了个漂亮的水漂,“话可不能这么说,咋俩谁跟谁,陪我玩可不是舍你其谁吗?” 苏三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急啥?等会儿哥给你下水抓两条。”南歌抬头望着高远的天,忽的问道,“上回你那狗的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苏三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南歌会忽然提起这事儿来。他向来不骗人的,便诚诚恳恳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南歌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太医都看不出毛病的药方,景奕居然知道,他懂得也太多了。” 苏三小心的回道:“王爷见多识广,博学也是应该的。” 正逢一条小鱼咬了钩,苏三拉上来比划了一下大小,仍然放回了湖里。 然后便听见头顶的南歌意味深长的道:“若那药方不是令人腹泻的,而是致命的,过后再将那群太医捂着嘴处死,死无对证,便是一招好计策了。” 苏三愣了下,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为景奕辩驳,“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之后,大约是自己也觉得这话没有立场,便垂下了头。 帝王家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其实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只有输赢两种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都不想死。 苏三知道景奕心狠手辣,也知道他阴鸷狠绝,可苏三宁愿他是这样的人,如此……至少不会被别人暗算伤害。 南歌叹了口气,语调少见的柔和起来,“小子,我是在担心你,景奕他威名远扬,谁都知道他有多狠毒,我就是怕,哪天他会为了成大事而不择手段,拿你这傻子做棋子。” “不可能!王爷绝不会这样对我!”苏三万分激动的站起身来,刚要义正言辞的反驳,然后脚底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南歌掩面默然,“这傻子……” 然后便纵身一跃跳进湖里,将苏三一把捞了上来。 南歌的身量比苏三高大多了,拎着他毫不费力,跟拽着只狗崽子似的,把人扔在干净的草地上,抬脚轻踢了踢他,“没事吧?” 苏三撑起来吐了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我,我会游水,你也跳下来干什么?” 南歌冷冷一笑,“老子怕你淹两口水,你那王爷会气得来扒我的皮。” 苏三默然无言,扭头去拧自己衣袖的水。 南歌见他这幅样子,心也软了,半蹲下来,脱下丝织氅衣给他擦了擦头发和身上,低声道:“别怪我话说的难听,只是景奕……我实在是信不过他,你万事小心吧,别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 苏三心里一热,转头看向他,小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景奕真的是个好人。” 南歌自然不信,“他是个好人?老子可看不出来,他一没岚岚温柔,二没岚岚好看,三没岚岚……温柔,凭什么说他是个好人。” “……”苏三忽然明白了,南歌这是来显摆他那‘姘头’来了。 无语了半天,苏三才道:“这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王爷就算那样,我也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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