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长想东西想入了神,原本的打算是将事情一一写出,再好好梳理一下,结果自“雍京”两字写出后,下笔便全是“思明”二字了。 公冶长望着满纸的“思明”苦笑了下,他将笔放回原位,往后坐下了。 还说守毅呢,他这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清呢。 公冶长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难受得紧,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嘴角像是挂了千斤石似的,再难上扬。 他明明不想这样的。 公冶长嘴角下压,没意识到自己双眼委屈得已经红了,也没意识到靠近他的脚步声。 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落下,公冶长心心念念,提笔思念了满张纸的思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跟前开口道:“这么委屈?” 淳于量低头瞧着这满纸的“思明”,再看公冶长委屈不自知的可怜模样,已经非常后悔他刚刚那样子的态度了。 他心里确实那么想,但或许语气不该那样重,脸上表情也不该那么严肃…… 公冶长听到声音后,抬头呆呆地望着眼前活的思明,似是不敢相信思明又回来了,又肯搭理他了。 淳于量将公冶长拉起,自己坐下,反抱公冶长面对面那样的坐在他腿上,让公冶长避无可避。 “子长别哭。”淳于量凑近吻了一下公冶长湿润的眼尾轻声哄道。 公冶长没忍住抽噎了一声道:“那你、你以后别那样说话。” “你再把手给我瞧瞧。”公冶长还惦记着淳于量那手。 淳于量乖乖伸手,让公冶长瞧。 公冶长嘴角压下,瞅着又渗出来的血,不开心道:“你这得多疼啊,你是不是有病,还自虐。” 淳于量低头贴着公冶长的额头无奈道:“你脖子上就不算是自虐了?你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受伤。” “我受了刺激发个疯也正常,所以你日后如果不想再瞧见我这样,你心里合该有个数才是。” 公冶长听得心底一沉,想说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不管是为了守毅的性命,还是为了整个大局着想,他的打算,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除了得让兄长有个数之外,连思明他也是不能开口的。 因为只有骗过他身边的所有人,尤其是骗过思明,他才能让澹台端方活,也才能让澹台灭多相信几分。 公冶长伸手抱住淳于量的脖子,将下巴搭在淳于量肩膀上,小声道:“思明,我最喜欢你了。” 淳于量伸手抱紧公冶长忍俊不禁道:“我也最喜欢你了。” 淳于量察觉到什么似的,凑近吻了一下公冶长白皙的脖子,也小声道:“子长,自你应我那日起,你在我这是永远都戴着一块小金牌的,上面就写着你方才写着的字。 “你是我的,我是永远不会放开你的。” “别那么害怕,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只要最后你没事,我都没关系的。” 淳于量说着,又默默补充道:“我可以都记着,等一切结束后,再慢慢算账。” 公冶长正感动着,淳于量最后那句话又把他逗笑了。 公冶长手抱得更紧道:“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这话听得淳于量彻底僵住了,淳于量不确定道:“你刚刚说什么呢?” 公冶长轻笑,放松下来后,又抬头亲了亲淳于量的脸道:“你是逍遥王妃啊,和逍遥王成亲很奇怪吗?” 淳于量回味过来,有些担忧道:“季国并无男王妃的先例,我只是怕你又遭人口舌。” “我不在乎,他们哪有你重要。”公冶长轻抬了一下下巴“骄矜”道。 淳于量静静思索了一会儿附和道:“也是,当然没我重要,有人说话也不要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闭嘴的,” “哇,王妃这么凶啊。”公冶长心情这会儿早就从阴云转晴了。 被一个人牵动心绪的感觉不算太好,却也不算太坏,但奇怪的是会上瘾。 尤其当这个牵动他心绪的人是思明的时候,公冶长甘之如饴。 淳于量宠溺掺半无奈掺半道:“所以你乖点。” 公冶长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明明是他大十岁,可大多时候,是淳于量在宠着他,让他能够有个可以安心待的地方。 可以没有那么多顾忌,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地方。 “我很乖的,一直都很乖的,我只是有些事总想着能够更好地去解决,反而忘了考虑自己了。” 认识思明后,思明一次次地告诉他这点。 爱他人之前,首先要好好爱自己啊…… 公冶长说着,视线便落在了淳于量的唇上。 视线落下没多久,公冶长也跟着动了。 喜欢一个人,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想亲近的吧。 公冶长吻下,两唇相贴的那刻,才感觉心中有块空缺的地方圆满了。 他真的好幸运。 公冶长轻轻磨蹭着淳于量的唇瓣,淳于量回神,一手便掌于公冶长的后脖颈,长驱直入了。 淳于量这次吻得很凶,没办法不带着情绪。 因为公冶长未尽的言语。 因为公冶长许下的婚事。 更因为他即将忐忑不安迎来的明天。 他怎么样都好,只要子长能好好的。 收拾好一切,突然想起要来寻公冶长复命的陈晨与莫燃,意外地撞见了这一幕后,莫燃毫不犹豫拉住陈晨就走了。 离了书房老远后,莫燃才感慨了一声道:“哇,没想到王爷和王妃还挺恩爱啊,就和你我似的。” 陈晨红着脸,有点不太好意思道:“这是好事,王爷以后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了。” 一直以来,王爷都背负了太多,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他们有时候想让王爷停下来休息,哪怕开口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用。 现在来了个能陪着王爷,喊住王爷的人如何不好呢? 莫燃笑道:“那咱们是不是得开始备礼了?” 陈晨认真想了想开口道:“也不一定是我们先备礼。” 莫燃疑惑:“什么意思?” 陈晨更加疑惑:“我们也是要成亲的啊,你难道不想和我成亲吗?” 莫燃整个呆住,长“哦”了一声,随即激动地将陈晨抱起道:“祖宗哎,我怎么可能不想,这十年我可都快想疯了。” 陈晨双手搭在莫燃肩上,笑弯了眼,低头亲了亲莫燃的额头道:“好了,说好要休息的,等休息好了,我们还得去忙城中的事呢。” 莫燃忙不迭点头道:“嗯嗯,去休息,马上去休息。” * 青州城外。 公冶朱有些无聊地戳着澹台灭的肩膀道:“咱们还要在青州城待多久啊?什么时候回雍京城啊?我还想进宫去骂公冶律那小子呢!” 好不容易抓到这对兄弟的短处,那还不得抓住机会好好教训一下。 澹台灭握住公冶朱的手亲了亲道:“你别急,我上次有些事和弟弟还没说清楚,还得再去找他一趟,等说清了,我们就立刻回雍京城。” “到时候,你想找谁就去找谁,想骂谁就骂谁。” 公冶朱用一脸“你没疯吧”的神情开口道:“你怎么说的你好像是什么王室似的,在季国,除了姓公冶以外,其余姓什么可都不管用的。” 澹台灭笑了下,突然问公冶朱道:“那对你来说,究竟是我重要一些,还是季国那些姓公冶的重要一些。” 公冶朱被问得皱了眉头,认真回答道:“有些话,我既然说了就是会负责的,我说我喜欢你,那就是要同你成亲的,那你也算是姓公冶了,这样算,当然还是公冶重要一些。” 澹台灭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他继续问道:“那我和那两兄弟掉水里,你救我还是救他们?” 这回公冶朱一点都不犹豫了:“当然救你啊,他们多的是人救,差我一个又不会死,你不一样,你没我救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我要你和我一起活得很老很老了之后再一起死。”
第79章 皇家密语一回:忧思过度 澹台灭对这个答案倒是满意了,可下一刻,公冶朱便挪开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了:“那、那你呢,你好像都没说过你对我的想法。” 他对公冶朱的想法? 如果是之前的话,那公冶朱顶多算是他比较满意的宠儿。 但是现在的话,他不否认他对公冶朱有那么点心思。 他倒是不介意公冶朱再放肆点,或许等一切结束后,他可以让公冶朱做他们异族的王后。 澹台灭内心没有太大波动,嘴上却回道:“我不会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那么多的事,也不会带着自己讨厌的人到处走。” 这话说得也确实是对的,至少他现在没有那么讨厌公冶朱了。 公冶朱不甚满意,视线又挪了回来,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心里难掩失落,却嘴硬道:“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我都说了,季国境内,只有公冶这个姓有用,你只能是我的。” 澹台灭低声笑了下,接着哄道:“对,我是你的。” * 太阳下山了又升起。 淳于量早上醒来后,下意识去寻公冶长。 淳于量视线落在公冶长红过头的脸上时,余有的那点困意一下子就被惊没了。 “子长!” 淳于量喊了一声,公冶长蹙眉,没有答应。 淳于量连忙伸手探了一下公冶长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淳于量套了外衣,立刻去请郎中来。 郎中为公冶长诊断过后,如实道:“王爷这是忧思过度,劳累过度引发的高烧,只要好好休息,让烧退了,就不会有事的,老夫这就去府里的药房去抓药。” “王爷这段时间实在辛苦,这点心力老夫付得起的,只是希望王爷醒来之后,能……嘿嘿,给老夫一点治尸毒的那粉末,让老夫研究一下。” “那就有劳了,至于那粉末的事,等子长醒来后,我会与他说的。”淳于量起身对郎中行了一揖礼道。 “没事没事,那老夫我就去抓药煎药了,你可以先用温水替王爷擦擦身降温。”郎中摆手嘱咐了一声,忙往药房的方向走了,都不用淳于量领路,看起来对王府十分熟悉的样子。 淳于量却无心去在意这些了,他依照郎中的话,取来温水,为公冶长擦身。 淳于量快速擦了一遍,替公冶长换了身中衣,将打湿的布条叠成小方块放在公冶长的额头上后,便坐在床边,呆呆望着公冶长。 忧思过度……吗? 淳于量苦笑,子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 公冶长的梦中。 不过是一闭眼的功夫,公冶长又回到了记忆里那个空旷的大院子里。 他此时坐在树下,坐在那个据说是哥哥同娘亲为他做的小秋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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