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松抱着他,温声安抚道:“大哥必定能生活得很好的,你放心。他吃了那么多苦,老天不会薄待了他。” 唐荞点点头,“肯定会的。” 大哥能有此番际遇,说不定就是老天开眼,老天心疼他吃了这么些苦,让他到后世享乐去了。一定是这样的。 唐荞平息下来后,两人又一道收拾了一会儿,院子村里人都规整过了,他们简单打扫一番就行。 都处理妥当后,两人回了房。 唐荞坐在床上奶孩子,“今日怎么没见着表姑?” “李家传了消息来,宁哥儿要生了。” 唐荞了然地点了点头,宁哥儿婚后没多久就来家里报喜,说是有了。也是前后见着宁哥儿和瑛哥儿都有了身子,他那时才着急,怎的只有自己久久怀不上。 那时,他还觉得是两人做得少了,因此才久久怀不上,他攒了劲,整天缠着陆青松不放。嘿嘿,真是无法无天,思及此,唐荞垂下头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 陆青松挪到了床边,弯腰看向唐荞。 唐荞迎上陆青松的视线,抿嘴笑了笑,“没什么。” 难不成,和松哥说,我在想自己的孟浪往事?才不要呢,丢死个人了。 陆青松捏捏唐荞的脸颊肉,他一路摸到唐荞的耳垂,揉了揉,“说谎,耳朵都红了,老实说,想什么呢。” 唐荞撇嘴,“哼,就不告诉你。” 他笑弯了眼,“这是秘密。” 陆青松没再继续追问,他转身,去灶房打了热水来,拧好帕子给唐荞敷眼睛。 安哥儿已经吃得睡着了,此刻在床里侧睡得正香呢。 唐荞扯了扯陆青松的袖子,“松哥,你刚刚怎么不继续问我呀?” “你不是说是秘密吗?” 唐荞咬了咬下唇,道:“对你可以不是。” 陆青松轻笑,“好,那方才的秘密是什么?” 唐荞爬上床,他拍了拍身侧,“上来再说。” 陆青松了然,看来是些被窝里才能说的话,有点期待了。 第64章、阿么真的知道错了 满月酒次日,唐荞起了个大早,他起来帮陆青松收拾行李。 照顾唐荞坐月子,陆青松已经连续歇了好些时日,如今,该出门赚钱去了,他得去一趟隔壁镇。 王师傅接了桩大生意,隔壁周家的老太爷仙去了,周老爷准备给他爹做口上好的棺材,用金丝楠木雕上八仙过海,因着是贵重木材,又要得急,索性,师徒三人直接去周家做。 昨日师徒三人就说好了,陆青松收拾好后去村口等他们,两人赶着车来接他,三人一道上路。 吃了碗面条,唐荞送陆青松出门。 “路上小心些。” 陆青松接过包袱,“知道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一个人在家,晚上把门锁好。” “嗯,包里有些糯米糍,路上饿了吃。” “好。” 唐荞攥着陆青松的衣袖,有些不舍,连续待了个多月,松哥突然离家,他还有些不习惯。 陆青松拉起唐荞的手,在他手背落下一吻,他弯腰,歪头看向自家小夫郎,他轻声安抚道:“我没几日就回来了,嗯?快些进去吧,一会儿安哥儿该醒了。” “好,你快走吧,师傅他们应该到了,我马上进去。” 陆青松又亲了唐荞手背一口,这才转身离开。 唐荞把陆青松亲过的手放在胸前,目送着丈夫离开,等到看不见陆青松的身影,他这才进了屋。 刚开始两天,唐荞一点都不适应,不过好在如今有了安哥儿,日子不似以前那般无趣。他逗逗安哥儿,守在铺子里卖卖东西,一天也就过去了。 * “咚咚咚” 这夜,唐荞才睡下,被褥都还没盖上,就听得院门响。 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直到又听见了“咚咚”声,他这才穿好衣服,准备去前院瞧瞧。 起身前,他爬到里侧扫了眼,见安哥儿睡得还香,这才出卧房。 唐荞走到院子里,轻声问了句:“谁呀?” 院外没人回答,唐荞把手放在院门上,牢牢抓住木栓,他向外边问道:“谁呀?” 这次有了动静,“荞哥儿,是我。” 阿么? 唐荞一边开门一边向外边问道:“阿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开了门,唐荞有些出乎意料,除了季双,表姑、表姑父,还有宁哥儿也在院外,宁哥儿身旁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这男子半扶着宁哥儿,两人说不出的亲近。 唐荞觉着有些奇怪,宁哥儿不是才生产吗,不待在李家坐月子,回来村里做什么。再者,宁哥儿和这男人怎么回事?表姑他们这大晚上的来他家,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此时季双轻声道:“荞哥儿,进屋再说吧。” 唐荞如梦初醒,连忙引着几人往堂屋走,“哦,对对对,咱们进屋再说。” 到了堂屋,唐荞又急忙给几人倒水。 唐荞给季双把他跟前的水杯满上,他试探着问道:“阿么,是有什么事吗?” 季双端起水杯,饮了口,他叹了口气,道:“还是叫你表姑同你说吧。” 唐荞点点头,看来是表姑家的事儿了,他坐到了表姑身旁。 “表姑,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 表姑摩挲着水杯,半晌后,她抬起头来,“荞哥儿,我们此番前来,是来请你帮忙的?” 唐荞有些不解:“帮什么忙?” 表姑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宁哥儿被骗婚了,他嫁到了镇上的李富户家,没承想,这李大公子是个天阉,和他行事的一直都是他身边的小六,他怀的孩子,也是小六的。 李大公子是家中嫡子,他爹宠妾灭妻,对他这个嫡子也不甚待见。嫡母蒙冤惨死,为了帮母亲讨回公道,李大公子一直在寻找机会。 李老爷子是桃李村发家的,对桃李村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李公子娶宁哥儿,就是为了博得爷爷的好感,正式在爷爷面前亮相,让爷爷看到他这个继承人。借腹生子,为的是争夺家产,拿到李家的当家权,洗刷母亲的冤屈。 婚后,宁哥儿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快生产这才发现了端倪,他和李大公子撕破了脸皮,李大公子本来打算杀了他和小六的,不知为何,又放了他们。 李大公子的条件就是,他们两人从此离开陵水县。明日,李家便会发丧,李家大夫郎难产而亡,从此,李家就再没有宁哥儿这号人了。 唐荞听完了表姑的阐述,怒得拍桌而起,“他还想杀人!没天理了吗?” 他看向宁哥儿,方才院外黑了些,现下到了屋子里,在桐油灯的映照下,唐荞这才看到宁哥儿脖颈青紫的掐痕。他走上前去,趁着宁哥儿没注意,掀开宁哥儿的衣领瞧了个分明,唐荞怒道:“为何不报官?” 这痕迹不就是证据吗?去找县老爷说个分明,抓他下大狱去。 宁哥儿摇了摇头,“没用的。院外有他的人,但凡我们有了报官的心思,还不等我们走到官府,只怕我和小六就命丧黄泉了。” 他会因为我的眼泪放过我,院外的小厮可不会。 宁哥儿无奈道:“再说了,孩子还在他手里。” 唐荞叹了口气,有了孩子,可不就是把宁哥儿拿捏住了吗?他们可不敢拿孩子的命当赌注,他本不想在宁哥儿伤口上撒盐,但是,宁哥儿和亲生骨肉就此分离了吗。 “那孩子怎么办?” 宁哥儿静默了片刻,道:“他会待孩子好的。” 他这话说得确信,其中夹杂的相信都不容唐荞质疑,唐荞又看了眼宁哥儿脖颈的掐痕,到底没忍住,他道:“一个要杀了你的人,你怎么敢相信他会对你的孩子好?” 沉默片刻,宁哥儿垂着头,轻声道:“他会的。” 唐荞默不作声。 表姑抽泣着,她道:“荞哥儿,这陵水县,宁哥儿他是待不了了的。听闻你大哥的生意遍布临边几个县,表姑这才想着来求求你,看看能不能让宁哥儿到你大哥手下讨生活去。” 她擦着泪,说道:“宁哥儿还未出过远门,他一个人在外,实在是难,我和你姑父也不放心。” 唐荞急忙拉住表姑的手:“表姑,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放心,我明日就去问问大哥此事。” 一旁,宁哥儿虚弱地说:“荞哥儿,麻烦你了。” 看到宁哥儿再没了往日的天真烂漫,唐荞心痛万分,他不满道:“和我还这么客气。” 小六在一旁比划着。 宁哥儿看了他一眼,“小六说谢谢你。” 这...... “他?” 宁哥儿自然知道唐荞问的是什么,他苦笑道:“早就被毒哑了。” 唐荞又叹了口气,都无需问是谁做的,除了李大公子,还能是谁,这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说到三更,表姑他们才回了家,小六不能说话,就安静地抱着宁哥儿。看到宁哥儿摇晃的身影消匿于黑夜,唐荞湿了眼眶。 季双没走,夜已深了,他就留在新屋睡。 两人锁好了院门,唐荞进屋前,季双拉住了他的手,“荞哥儿。” 唐荞回头,问道:“阿么,怎么了?” 季双拉着唐荞到八仙桌旁坐下,他道:“荞哥儿,以前,我为了春禾和青松,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我只想着,我们对你好些就是了。也是有了宁哥儿这一遭,我才意识到,我们当初的骗婚,究竟错得有多彻底。” 棍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宁哥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听到宁哥儿气若游丝地说出那些话,他真是心都要碎了。置身处地地想上一想,倘若荞哥儿是他的孩子,若是自己的孩子遭遇骗婚,他只怕是得心疼死。 自打荞哥儿和青松成婚以来,荞哥儿对他们那是没话说,便是分家后,也待他们如亲爹么一般,有的亲儿子还不一定有荞哥儿做得周到呢。 荞哥儿不曾怨恨他就算了,平日里有好吃的,总记挂着他,赚了钱也要孝敬他,对他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荞哥儿对他好一分,他心底被搁置的悔恨就多一分,这些悔恨随着岁月一点一点累积,在知道宁哥儿被骗婚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今夜,悔恨和抱歉排山倒海地袭来,这些歉意汇聚成海,几乎把他溺毙。 他,差点误了别人的一生啊。 季双擦擦眼泪,他哽咽道:“荞哥儿,阿么欠你一句对不起,当然,这句对不起也是空口白话,但是如果能叫你好受些,那也就值了。” 他抽泣着,话都说不分明了,“阿、阿么真的知道错了,若是能重、重来,我一定带着青松去同你相看。” 唐荞早就红了眼眶,听了季双一席话,此刻,泪水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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