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荞冲着月娥嫂子笑笑,问她,“黎哥儿呢?” “在家睡得香着呢。” 唐荞直起身,左手杵在锄头把上,右手捞起搭在脖颈的汗巾,擦去脸颊、脖颈的汗,他道:“你不在家看黎哥儿,他一个人哪行。” 家里的架子床都高,黎哥儿睡觉又不算老实,翻来覆去地滚,若是不小心跌下床来,不得摔个好歹。 月娥嫂子已经走近,她朝手中吐两口唾沫,握紧锄头把,挥舞起来,她一边挖地,一边笑着回唐荞的话,“他阿嬷看着呢,没事。早上你不说挖地嘛,我来同你一起挖,也得空和你拉拉家常。” 唐荞闻言,笑了笑,也弯腰动作起来。 除开表姑一家,月娥嫂子给他们家帮了不少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照如今看来,还真是这么个理。 两人一边挖着坑一边聊着闲话。 果真,这成了婚的人聚在一处,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要么,就爱唠家里汉子,或者说对方和他家汉子的事。 月娥嫂子刚说完村子里的新鲜事儿,就笑着说唐荞和陆青松。 “以前,人人都瞧不上青松,如今看来,嫁给青松也好着呢。”她看了眼劳作的唐荞,又道:“当然,也是青松有福,娶的是你,不然,嫂子今日就是想帮忙,那还找不着地儿呢。” 月娥嫂子知道陆青松在镇上做工,这话,是夸他们夫夫俩能干呢。 唐荞闻言,乐呵地笑了起来,他和月娥嫂子笑闹惯了,他骄傲地说道:“那可不是,松哥能娶着我,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唐荞点点头,肯定道:“对,松哥就是有福气。” 月娥嫂子直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唐荞见月娥嫂子笑他,有些纳闷,这话不是月娥嫂子的原话嘛,她怎的又笑了起来? 他倚在锄头把上,“嫂子,你笑什么,方才不是你说的嘛。再说,我也没说错啊,松哥能娶了我,就是他有福气。” 唐荞言语轻快地说。 月娥嫂子还没回话呢,唐荞就听见背后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嗯,是我有福气。” 唐荞猛地转头,和离他仅一步之遥的陆青松对上了眼,他震惊得睁大了双眼,讲话都磕巴了,“松、松、松哥,你怎么在这! 哎呀,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陆青松直挺挺地站在他跟前,微微扬着嘴角,温柔地注视着他。 唐荞哑了声。 怎么就被松哥听到了呢!怎么就没听到松哥的脚步声呢!自己真是蠢死了。 陆青松都走了好久,唐荞还在懊悔,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其实,叫松哥听见也没什么,他在松哥面前,一向是无法无天的。可是,在月娥嫂子面前被松哥听见那话,他就觉得哪哪都不对。他不知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不对,哎呀,混乱死了! 过了好久,唐荞这才想起来埋怨月娥嫂子,他忿恨地看向月娥嫂子,大喊:“嫂子,你刚才怎么不叫我!” 月娥嫂子笑笑,逗趣道:“怎么,我瞧你不是挺得意的?在你家汉子跟前就不敢嚣张了。” 唐荞心想:哼,我在松哥跟前,比这还嚣张呢。他又想,月娥嫂子也学坏了,都会看他出糗了。 唐荞还欲再说些什么,就被月娥嫂子推着往灶台走,“快快快,再熬锅凉茶去,你家汉子等着呢。” 刚才陆青松走过来,就是为了同他说,山上的凉茶快喝尽了,叫他再熬上一锅晾着,他们下一趟带着木桶来盛。 有了正事儿要做,唐荞也顾不得和月娥嫂子打趣了,他急忙又煮上了一锅凉茶。 唐荞就这么和月娥嫂子笑闹着挖地,两人聊着天,也没觉得多累,连陆青松他们拉了石头回来,他们还乐呵地上前去搭把手卸石头。 眼瞧着落日斜向山头,就像给小山带上一顶金丝镶嵌的帽子似的。估摸着再过会儿,这残阳就要摆摆手离开了,村子里已经有人家屋顶飘起了炊烟,该是饭点了。 唐荞活动一番胳膊,冲着月娥嫂子道:“嫂子,歇了吧。” 月娥嫂子直起身,看看天色,叹道:“哟,可以做饭了。” 两人收了锄头,简单地洗了把脸,又火急火燎钻进草棚准备晚饭,当真是忙得团团转,片刻不得歇。 素菜就煮早上泡好的干板菜,早些煮了晾凉,这有些热的天气吃,正合适,清甜爽口。 早上李屠户送了些猪肝和猪肚,唐荞怕天热闷坏,用葫芦瓢盛着,放在了冰凉的水缸中。 唐荞把猪肚拿出来洗干净,放入锅中焯水,焯水时加些姜片、蒜片、米酒去腥。焯完水捞出来再次冲刺干净,刮去表面的油脂,改刀切成小条备用。 把肚条放入锅中,掺水熬煮至汤色浓白,加上姜、蒜和胡椒提香。 趁着煮猪肚的空挡,唐荞又给莴笋削皮,他家没栽莴笋,这莴笋是在村子里买的,本来打算切片和着肉片炒个菜,没承想,李屠户送了个猪肚。于是唐荞临时改变了计划,索性用莴笋和猪肚煮上一锅。 其实啊,这猪肚和鸡肉和在一起,煮上锅猪肚鸡,再抖上几颗枸杞,那味道才叫鲜美。只是做大锅菜禁不住这样造,哪能都吃肉啊,荷包不允许唐荞这样放肆。 不过,用煨猪肚的高汤,煮出来的莴笋条,那味道自然也不差,且香着呢。 切好了笋条,唐荞又把早上榨好的豆腐拿了出来,豆腐切成小方块,一会儿炒个麻婆豆腐。 唐荞想了想,还是把猪肝也切上了,今天第一日干活,饭菜就多点油水,好让帮工的村里人都吃个尽兴。 天气热,唐荞怕单干板菜一个素菜不够,又抓了些水芹菜出来蘸着吃。 唐荞还烙了些花生米和晒干的饵块粑,撒上些许盐,给汉子们当下酒菜。这些汉子聚在一处,就喜欢小酌几杯,一边聊天一边饮酒说笑,这下酒菜是半点不能少。 刚做好菜,采石头的人就拉着一车大石头,有说有笑地回来了。背着背篓去的,背篓也装了些小石头背着回来,都没空着。 他们在外边卸石头,唐荞在草棚布置碗筷,因着一张大桌子坐不下,陆青松还备上了一块门板,拿些草墩儿围着坐,摆两桌饭,这才堪堪坐得下。 月娥嫂子打了水给他们洗手洗脸。 她屋里的大牛哥也是个健谈的,还没进草棚呢就大声嚷着,“哟,荞哥儿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我老远便闻着味儿了。” 唐荞笑笑,“哪那么邪乎,老远都能闻到。” 月娥嫂子站在大牛哥旁边,笑道:“怎么闻不到,你大牛哥狗鼻子,灵着呢。” 众人都瞧着夫妻俩哄堂大笑。 大牛哥见状,无奈地看着媳妇摇了摇头,他笑着,自个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坐下后还要同荞哥儿说笑,“哟,荞哥儿,这么抠门呢,光给我们吃饭,不给我们酒喝啊。” 其实他这话也就是玩笑,光看桌上油滋滋的菜就知道,唐荞是个舍得的。再者,吃晌午饭的时候,唐荞就说过了,晚上给他们备了酒,让这些汉子碰个杯。 桃李村的人,家家户户都会酿上些米酒,就算是没客人,都要自个儿喝些座杯。便是小哥儿、女娘,都有好这一口的,有些上了年纪的,晚间不喝上这么一口,上了床都睡不着觉。唐荞也能喝上点,但他不爱这东西。 唐荞拿着碗盛饭,笑着回大牛的话,“哎哟,瞧大牛哥你说的,我这还能忘了你?今日酒水管够。” 他说完,转头小声地喊陆青松,“松哥,酒罐子在灶台旁边,你去抱来。” 饭菜丰盛,酒水充足,一群人连说带笑地吃完了这餐饭。 饭后,干活的人相伴着回家,虽说饮了酒,但记挂着明日要做活,大家都没多喝,只是碰个杯意思意思。 陆青松提着桐油灯,送村人们几步路。 送完人进草棚,他又去和唐荞一块儿洗碗收拾,碗筷多,唐荞一个人得忙活好一阵。 其实陆青松一个人守在草棚这足以,但是唐荞非要留在这。 天色已暗,再加上忙活了一天,也累了,两人洗漱过后上床歇息。 待上了床,唐荞背过身,小声地抱怨:“松哥,你今日又让我丢脸。” “有吗?” 唐荞转过身,也不回陆青松的话,只是傻笑,“嘿嘿。” 他笑完,话音一转,又委屈巴巴地说,“松哥,今日月娥嫂子说,瑛哥儿有了,他比我还晚几日成婚呢,怎么就有了呢。” 唐荞想不通。 他摸着自己的小腹,问道:“我怎么还没有?” “以后会有的。” 陆青松轻声说。 唐荞“哼”了声,猛地环住陆青松的脖颈,翻身把陆青松压在身下。 他一拳捶在陆青松胸口,愤懑地说:“都怪你不努力,我才怀不上。” “荞荞?” 陆青松摸着唐荞微烫的脸颊,肯定地问道:“你喝酒了。” 唐荞在黑暗中点头,乖巧地应答,“喝了,喝的你竹筒里的,一整杯,松哥坏毛病,倒了酒也不喝完,糟蹋东西!” 陆青松扶额,这自家酿的米酒,喝的时候不显,后劲儿足着呢,明日他要指挥采石,没敢多喝。那杯酒,应该是其他汉子喝高兴了,给他续上的,毕竟他是主人家不是,谁承想,荞荞把那杯酒都喝了。 他撑着坐起来,环抱着唐荞,问道:“头晕不晕?” 唐荞摇摇脑袋,“嗯…不晕,不对,好像…有点晕。” “我去给你煮、煮点醒酒汤喝。” 唐荞逮住陆青松,不让陆青松走。 他气呼呼地揪着陆青松的衣领,“你别想打岔,哼,都怪你,害我怀不上孩子。你笨死了,还要我来,哼,我才比较厉害。” 唐荞一边说,一边豪爽地开始扯自己的亵衣。 陆青松按住唐荞的手,“荞荞,你醉了,别闹,明日还要做活。” 唐荞反手给了陆青松一巴掌,他瞪着陆青松,“哼,你是坏人,你就是不想让我怀孩子,我才不听你的呢。” “荞荞。” 唐荞捂住陆青松的嘴。 “嘘,不准说话,你不努力,我来努力,嘿嘿。” 陆青松这才知道,以往夫郎的黑夜逞凶,那都叫小儿科。他心里想着:也不知这破门板,禁不禁得住夫郎此番造作。 他又想:明日荞荞会不会羞得哭出来,我要怎么哄呢?真是难办。 第25章、你觉得我是坏小哥儿 次日,唐荞是被月娥嫂子唤醒的。 “荞哥儿,在屋里没,还没起吗?” “啊......在呢。” 唐荞睡意朦胧地回了话,他懒洋洋地坐起来,穿了衣服,打着哈欠,一路走一路伸着懒腰,去给月娥嫂子掀开草帘子。 “怎么现在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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