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这声荞荞,咽了咽口水,因为害羞胡乱使劲儿。然后他被迫失去了主动权。 一夜荒唐,因着这一荒唐,唐荞第二日便又多睡了会儿。待他醒来时,家里的汉子已经上坡了。季双也不在,不知做什么去了。 他去灶房,见锅上架着蒸笼,里边温着两个玉米粑,他用筷子夹了出来。 先舀水洗漱,然后吃了玉米粑,这东西好吃,但是干吃有些噎人,要用温水送才好。 吃完,他想着后院该翻土了,便到厢房寻了把锄头去后院挖地。 春风一起,这地里的菜就老得上了薹。嫩的一茬菜薹已经叫阿么掐去做了冲菜,老些的叶子丢给鸭子啄,其他的菜根,就都不要了。 用锄头把土翻一遍,将菜根都沤到地里去,也好为下一茬菜堆堆肥。过几日估摸着要落雨,待雨水将土润一润,便可以将筋豆种上了。 翻完地,唐荞想着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洗了,连着昨个儿陆青松换下来的一道。 他端着盆才关上院门,就听得有人叫他。 一回头,就见宁哥儿正同他招手呢。 他一边推开门,引着宁哥儿进院子,一边笑道:“宁哥儿,你怎么来了?” 宁哥儿端着大海碗阴辣椒,“这不,给你送碗来了。我娘说,你做那豆花真是好吃。她用蜂蜜拌着饭吃的,我不爱吃那个,我还是觉着混着辣子吃香一些。” 唐荞笑笑,“各人有各人的口味不是。” 宁哥儿点头,“也是。” 唐荞把洗衣盆放到屋檐下,接过宁哥儿手中的碗,搁进灶房去。 唐荞也没问宁哥儿这般客气做什么,你送我碗豆花,我回你碗阴辣椒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有来有往嘛,这都是情义。 “荞哥儿,我家后院的花椒树苗也能挖了,前几日舅么不是说要去挖两颗回来种上嘛,你去瞧瞧,要哪俩颗。” 宁哥儿扯唐荞的袖子,“最好现在去,免得好的都叫别人挑走了。” 村里那讨人嫌的瘦猴也说要去挖,这不,他赶忙来给荞哥儿报信,好叫荞哥儿去选两颗好的。 唐荞点头,“行,我这就同你去。” 他关上门和宁哥儿一块儿去挖花椒树。 也是来得巧,他们前脚刚挖了两颗长势好点的花椒树出来,后脚那瘦猴便来了。 宁哥儿见着来人,连忙扯着唐荞往后退了两步。 那瘦猴一见宁哥儿这模样,大着嗓门嚷,“嘿,宁哥儿,你躲什么呀,我又不能吃了你。” 说罢还故意凑近宁哥儿。 唐荞望过去,只见这瘦猴二十来岁,干瘦干瘦的,还黑,难怪村里人给他取了“瘦猴”这浑名呢。 他拿起手中的锄头,逼退瘦猴,皱着眉,大喝道:“你这汉子,同小哥儿讲话走这么近作甚。” 瘦猴这才把注意力移到唐荞脸上,一看,便不由得怔住了。这桃李村,就没有他不曾见过的小哥儿,这靓丽的新面孔,准是那陆家新夫郎没错了。 听说陆青松要娶唐荞时,他们谁不笑话呢,结巴相公配泼辣夫郎,这不是妥妥的天作之合嘛。 这下见了唐荞真面目,他觉着,就唐荞这模样,性子泼辣点也是带劲儿。 瘦猴搓搓手,道:“这就是荞哥儿吧。” 唐荞见这瘦猴一脸色眯样,看得他径直掉鸡皮疙瘩,心里直泛恶心。 唐荞白了瘦猴一眼,都懒得回他话。 “宁哥儿,我们走。” 他拿起花椒树和锄头,牵着宁哥儿进了屋子,都不带搭理这瘦猴的。 这瘦猴在后边,脑海中都是方才唐荞弯腰去捡花椒树的身影,那腰身,啧啧啧。 唐荞牵着宁哥儿进了屋,他嫌弃地打了个颤,方才那瘦猴的注视,真是叫他浑身不舒服。 “宁哥儿,这是哪家汉子,怎如此无礼。” 宁哥儿坐在一旁,回答道:“村长家侄子,一天招猫逗狗的,不做正事儿,还总是色眯眯地盯着小哥儿看,平白惹人厌。” “荞哥儿,你以后见着他躲远点,这人,嘴里不干不净的。” 唐荞点头应,“嗯,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话呢,外边儿就响起了口哨声,是那讨人厌的瘦猴,他嘘完口哨,还同唐荞他们说话。 “宁哥儿,荞哥儿,我树秧挖好了,我先走了啊。” 唐荞心想:这人是缺骂不成?和小哥儿打什么招呼!没见方才都不愿搭理他嘛。他正想开口破骂呢,这时,外边响起了表姑的怒骂声。 “瘦猴,你在这做什么呢!” “唉哟,婶子,你别拧、别拧,我是来挖花椒树的。” “还不快滚。” 唐荞同宁哥儿相视一笑,都能想象到屋外的情形,宁哥张着嘴,小声说:“活该。” 王表姑这时推门走了进来,“这浑人,叫他下午才来挖,这时来做什么,你们没事吧。” 宁哥儿摇头,“娘,没事。刚才那瘦猴想挨近我们,叫荞哥儿一锄头推远了。” 王表姑点点头道,“荞哥儿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得强硬点,他这人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威风,没什么胆子的。” 表姑又叮嘱了唐荞几句,他笑着点头应了。 唐荞拿着花椒树秧回了家,到后院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种下了。他做豆豉、霉豆腐的,少了这花椒就不香。 他同阿么提过一嘴,没承想,阿么苗都给他问好了。 唐荞给树秧浇了些粪水,他心里念叨着:两颗都要活才好。 第 11 章、没羞没臊 中午一家人回来吃晌午饭,唐荞这才知道,季双和陆青松他们一道去地里忙活了,去栽了点姜和辣椒。 饭桌上,唐荞说下午和他们一道去,陆青松没让。 季双也说,“也没多少活计了,你就在家,这两天日头好,把笋干好生晒一晒。” 唐荞应了声“好”,这家子人疼惜他是新夫郎,不让他干重的活计,他记在心头了。 洗过碗,唐荞回屋,陆青松竟还没睡着。 陆青松见他进屋,同他说,“木、木料已经找、找好了,晚间帮、你做、做豆腐箱、箱子。” 唐荞爬上床,躺在陆青松旁边,拉着他的手,攥在手心把玩,道:“也不急,你这几日忙,那么累,过几日再做也成。” 陆青松捏着被角把他肚子盖严实了,回他,“不、不累。” “又不冷,你给我盖被子做什么?” 唐荞不明白,为何每日午休,陆青松总要给他盖上被褥。 “小、小哥儿体、体寒,别、受、受凉了。” 唐荞闻言,看了看肚皮上的被褥,加上陆青松的话一想,霎时茅塞顿开。 他翻身撑起半边身子,贴近陆青松,点着他的鼻尖问他,“怎么,你怕我受寒了不好生啊。” 可不是嘛,与女娘相比,小哥儿子嗣是要难些。有的小哥儿,成婚三五年了都怀不上也是常事儿。 平日里是要多爱惜些。 陆青松只看着唐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唐荞笑着打趣,“你这小结巴,才成婚几日呢,这就想当爹了。” 唐荞一想,难怪,夜夜都要快乐那般久,原是有了想当爹的心思。 唐荞躺了回去,小声嘀咕,“那我要一直怀不上怎么办?” 陆青松拉着他的手,捏了捏,道:“怀、不上就、怀不上,没、没事。” 陆青松心想,他只是担忧荞哥儿受了凉,还没想到生孩子去。小哥儿子嗣艰难,这他是知道的,有没有,何时有,他都无所谓的。 “松哥。” “嗯。” 唐荞觉得嗓子有点干,他舔舔唇,继续大着胆子说道: “孩儿他爹,那你可还要继续努力啊。” 可能还需快乐得再久些。 他说完,扯起盖在腹部的被褥,把自己蒙住,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好似他看不到陆青松,方才那话就不曾说过一般,真是自欺欺人。 唐荞躲在被褥底,咬着右手大拇指,心噗噗直跳,他真是叫松哥带坏了,也同松哥一般,白日里就没羞没臊了起来。 陆青松轻轻拍了拍唐荞的背,笑道:“好。” 夫郎发话了,他这个做丈夫的,自然义不容辞。 过了会儿,陆青松怕唐荞在被褥里闷坏,又掀开被褥将他捞了出去。 唐荞还脸红着呢,紧闭着眼睛,任由陆青松把他抱进了怀里。 唐荞醒来的时候,陆青松已经干活去了。真是,他午间向来没有睡觉的习惯的,和陆青松躺了才几天,这就习惯上了,还睡得如此香甜。 唐荞暗自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爬起来,洗了把脸后,这下人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了。 他走到院子里,拿起簸箕里的筷子,把晒着的笋片翻了个身,又端起屋檐下的盆去洗衣服。 走到湾塘河边,瞧见好些小哥儿、女娘拿着捶衣棒浆洗衣服,洗衣服的间隙还嘻嘻哈哈的拉家常,很是热闹。 唐荞才嫁过来,也没什么交好的小哥儿,他准备找个空旷点的地方洗,洗完了早些回家。 刚走近,就听得有人叫他。 “荞哥儿也洗衣裳呢,来来来,这还有位置。” 唐荞寻声看过去,只见陈家叔么蹲在河边,冲着他招手,他笑着走了过去。 “叔么你也来洗衣裳呢。” 陈家叔么用盆舀起水,将他旁边裸露出来的小石台子冲洗干净了,他拍拍那地儿。 “嗯,来荞哥儿,这儿。” 唐荞蹲了下去,从盆里掏出脏衣服,在水里闷一圈后提起来,又拿出几个皂角包在衣服里,用捶衣棒将皂角捣烂,然后揉搓衣服。 陈家叔么凑过来,同他说话:“荞哥儿,你那豆花还真是好吃,我吃着比豆腐块儿还香些,真是滑嫩得紧。” 荞哥儿笑道:“叔么喜欢就好,嫩豆花我也喜欢吃着呢。” 陈家叔么敲打了两棒子衣服,问道:“荞哥儿,你准备何时开始卖?昨儿个你端了碗豆花儿去我家,我家黎哥儿吃过后,吵着还要吃呢,真真是嚷得我头疼。” 陈家叔么一脸宠溺地说。 唐荞笑笑,这黎哥儿他是见过的,陈家叔么的孙子,将将三岁,扎两个小啾啾,白胖得惹人喜爱。 唐荞心里思索,松哥说今晚就帮他做豆腐木箱,只是也不知道做起来费不费劲,今日做得好做不好都还是未知数,不过豆花倒是随时可以开卖。 于是唐荞对着陈家叔么说道:“明日就可以卖,但是叔么,明日可只有豆花。白豆腐得等到后日或者大后日,青松说晚间帮我做榨豆腐的家伙什儿,不知道今天做不做得成呢。” 陈家叔么闻言,乐呵地笑了起来,“有嫩豆花就成,黎哥儿脾性大,要风就是雨的,说过两天再买给他吃,他还不依呢,抱着我的腿撒泼打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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