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宇释然的一笑,慵懒的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反正也逃不掉了,地狱之门已经向他敞开了。 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没想到,丞相大人还有这爱好呢。” 历修远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他狠厉的声音,裹挟着杀气:“我有什么爱好,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当然不需要。 “哈哈哈,是我多嘴了。” 他有什么资格置哙历修远的事情?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你还笑得出来,看来是我太心慈手软,让你一直长不了教训。” 历修远迅速向他逼近,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既然正主已经找到了,影子就该消失了。我明白。” 其实,弘宇一直贴身带着一个小银片,足够买一小包毒药。 他早就做好了万一的准备,将毒药混进酒水里了,这样药效会更烈一些。 弘宇端起面前的酒,就要喝下。 历修远一挥袖子,打翻他马上就要送入口中的酒,呵斥道:“你不配,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从今以后,你不配再碰酒肉这些东西。” 弘宇依旧笑着,以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想把余生的笑,都在今天用完。 哪怕是强颜欢笑。 “我卑微低贱,什么好东西都不值得。” 连自由,这种东西,他都不配碰到。 别的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看也是。” 历修远粗暴的捏住他的脖颈,生拉硬拽的将他往外拖。 弘宇借力,额头狠狠地撞到门框上,流了一地血。 历修远的胳膊,好像没了力气,再也对他下不了手了。 弘宇在意识消失之前,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历修远迅速弯腰去搀扶他,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弘宇的身体,重重的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夫,太医,有多少请多少,快去!” 他歇斯底里的吼声,仿佛震得整个怡红院颤抖。 最先赶到的是大夫,他尽可能的给弘宇止血。很快就止住了,因为流了很多血,整个房间的地板,染红了一半。他已经没有多少血能流了。 然后给他施针封住穴位,又拟定药方。 大夫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位,太医也请来了两位。这已经是束玉亲自开口央求的结果了。 大家一致的结论是:听天由命吧。 历修远像是失了魂魄一样,一动不动的维持一个姿势,守在床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不上朝,不理政,如果弘宇醒不过来了,他有可能也不想醒了。
第39章 陌生的脂粉香 “大人,皇上派人来催了,您得以国事为重啊。” 夏参跪在历修远面前,小心翼翼的苦苦请求。 类似的话,他最近至少说过几十遍了。 历修远摇摇头:“告诉皇上,他要换丞相的话,我没意见。” 如果弘宇醒不过来的话,他都不愿意继续活下去了,丞相之位算得了什么? 夏参无可奈何道:“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历修远继续半跪在床前,一动不动。 他已经连续三日,水米不进了。 宫泽天站在历修远身后,冷静的说:“朕带太医来了,让太医好好给他看看吧。” 完全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意思。 毕竟,这种感觉,他懂。 “多谢皇上隆恩。” 历修远调转身体,跪谢宫泽天。 宫泽天这才注意到,他面色惨白,气色还没有躺在床上的弘宇好。 “你若是非要如此,朕也不会多说。” “不过,你愿意让他刚刚有点儿起色,就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吗?” 历修远嘴硬道:“臣没事。” 太医们挨个给弘宇把完脉,面带笑容的回话:“回禀皇上,丞相大人,大夫们施治无误。公子头颅里没有瘀血,伤口也在愈合,经血也在慢慢养回。是好转之相,只待时间了。” 历修远近乎是扑上去的:“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哄我的?” 太医趁机给历修远把了一下脉,脸上笑容消失:“倒是丞相大人您,得好好调养,不然恐难养回。” 只要弘宇能好起来,他怎么样都可以。 马上回应:“好,我养着,我要怎么做?” “一日三餐按时吃,按时休息。更重要的是,心事不能太重。” 历修远点点头,全部应下:“好,我全部照做。” 希望弘宇醒来见到他的时候,不要不高兴,更不要失望。 “朕可以让太医一天十二时辰,轮番守在这里。” “你是北国的丞相,不是弘宇一个人的。” “朕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别让朕失望。”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宫泽天就离开了怡红院,回宫去了。 因为弘宇伤的很重,一时间不宜挪动。所以一直在怡红院养着。 整个怡红院的三楼,全部封锁,不准营业。一楼二楼一切如旧,但是不能惊扰到三楼。 不过,当朝丞相亲自坐镇,并没有几个客人敢来享乐。 况且怡红院门口,还有侍卫看守,整个三楼,可以说是层层围住。没有历修远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去。 为了弥补怡红院老板陈伟的损失,历修远包下了整个三楼。 回到皇宫,已经接近中午了。 宫泽天没有回乾坤宫批改奏折,或是宣召朝臣。他直接去了长秋殿,准备和束玉一起吃午饭。 束玉习惯性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地晃动摇椅,悠哉悠哉。 春天的太阳,温暖和煦,又不炽热。偶尔吹来的小风,又温暖又轻柔。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束玉猜测,宫泽天马上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果然,他没有猜测。 宫泽天身着玄色衣袍,上面没有什么刺绣的图案,比他平日里穿的衣服更加低调。 “拜见皇上。” 束玉从摇椅上站起身来行礼。 宫泽天加快脚步飞快的跑到他面前,将他扶起来。 束玉的鼻子很灵,闻到了脂粉香味,而且还不是宫里常见的脂粉气味。 他后退了两步,拉开一点距离。 宫泽天马上面露不悦,语气也冷了很多:“做什么?” 束玉微微的笑着道:“我自知无才无德,不能让您高兴。既然您已经纵情享乐过了,就该好好休息,当心龙体。” “你不用跟朕绕弯子,有话直说。” 宫泽天面色不善,没有要进殿内坐着的意思,就直直地站在原地,同束玉说话。 虽然太阳并不炽热,但是束玉在太阳下久站,还是会胸闷。 “您身上有淡淡的脂粉气味,不是宫中的货色。您身上的衣裳,也不是平日常穿的样式。” “我猜您应该是刚出宫会佳人回来,应该十分疲惫。大约没有精力陪我了。” “既然如此,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宫泽天嘴角上扬,满面笑容:“你说的没错。” 真正令他开心的,并不是束玉严丝合缝的推理。 而是束玉开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一衣一行。会因为他生气,因为他吃醋。 “我累了,要去歇一会儿。皇上请便。” 束玉往殿内走,并有意赶宫泽天走。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生气,毕竟宫泽天不过是喜欢他的身材容貌,为色所迷。 宫泽天的身边,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无论出现谁,出现多少人,他都不在乎。 但是宫泽天喜欢看,他满心满意都是宫泽天的样子,喜欢看他拈酸吃醋的样子。 演戏,他还是会的。 “正好,朕也要歇息,一起吧。” 宫泽天大步流星的跟上他,一起往寝殿走。 他不想跟宫泽天一起休息,但是他不能明说,更不能直白拒绝。 他现在没那个资格。 只能忍着。 正走着,束玉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宫泽天及时伸手扶住他:“当心。” 束玉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多谢皇上。” “你这是在给朕脸色看吗?” “朕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宫泽天故意装模作样的警告。 “是我失礼了,请皇上恕罪。” 束玉停住脚步,刚要跪下,就被宫泽天扶住,并顺势将他圈紧怀里。 宫泽天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后背上,笑着解释道:“小家伙,不要吃醋了。朕逗你玩呢。” 束玉挣扎了几下,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宫泽天怕抱的太紧了,他会不舒服。也怕他挣扎太用力,会心口疼。 “能逗皇上一笑,是我的荣幸。” 束玉疏远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半米多的距离。 “弘宇受伤了,丞相一直守在他床前。不上朝,不理政,耽误了许多事情。所以朕亲自去看他了,还给他留了太医。” “弘宇偷偷跑出丞相府,误打误撞进了怡红院。现在伤重,不宜挪动,一直住在怡红院里。” “所以朕的身上,才会有脂粉气味。你要是不喜欢,朕现在就去沐浴。可好?” 宫泽天一脸认真的仔仔细细解释。 “我自知人微言轻,不敢置哙皇上圣裁明断。我要是有哪句话说的不好,还请皇上不要跟我计较。” 说完,束玉转身就走,将宫泽天撂在原地。 “束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别给脸不要脸!” 宫泽天已经解释了,他还想干什么? 束玉听他语气不对,知道要是再闹脾气,他就真的要生气了。 束玉适可而止,马上笑脸盈盈的钻到宫泽天怀里撒娇服软:“皇上,我错了。” “我这不是害怕,您有了新人,就不疼我了嘛~” “看来是朕太纵容你了,都敢给朕脸色看了。” 宫泽天语气还是冷冷的,不过脸色已经缓和很多了。 “您放心,我一定不敢恃宠而骄。求您不要冷落我。” 束玉的脑袋,靠在他的心口,软糯勾人的说。 “朕暂且信你一回。” 宫泽天不自觉的笑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愿意相信束玉,没有任何条件,也没有任何筹码加持。 可惜,他自己没有发现,束玉成了他的例外。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经过刚才的对话,束玉摸索清楚了。宫泽天喜欢他吃醋,但是不喜欢他揪着不放。 就算是宫泽天自己承认了,他宠幸过宫外佳人。 束玉也只能吃醋,不能指责他。他解释了,无论真假,束玉都要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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