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悬世药铺的老板话说的不紧不慢,“岐城的确只有悬世药铺一家药铺,不光岐城,岐城附近的三城之内,都只有悬世药铺一家。” “要是姑奶奶我说就是有别家药铺呢?”金樱子挑衅的看向了悬世药铺的老板。 悬世药铺的老板到底还是年轻人,他有些骄傲的道:“绝对不会有别家药铺,你也不会从悬世药铺之外的地方找到药材。” 金樱子沉默了,悬世药铺老板敢有这么大的口气,那证明他十有八九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祝行路说话了,他说:“悬世药铺的老板,我们也别打哑谜了,你就说说怎么样你才肯卖药给徐德璋徐老先生?” 龙子穆也在一旁搭腔道:“你尽管开价钱,多少我们都行。” “不是价钱的问题,”悬世药铺的老板依旧是一副说话慢悠悠的样子,“只要徐德璋对岐城,对大熹的百姓当众道歉,我悬世药铺的药,不要钱,免费送给老先生。” “老板,”祝行路说,“现在徐老先生人已经昏迷了,想让他道歉,你总得先给些药,让他醒过来吧。” 徐德璋已经昏过去这件事是悬世药铺老板没想到的,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道:“抱歉,无论如何都得老先生先对众道歉,检讨自己,我们才能给药。” 这下一直被祝行路拦着没开口的云飞英急了:“我老师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居然要置他于死地!” “他并没有得罪我,”悬世药铺的老板面色平静的看向了云飞英,“他得罪的是整个大熹。” “你可真会给人扣大帽子,”沉默了一会儿的金樱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喂,我说小白脸,你说姑奶奶我要是在别的地儿找着药把徐老头救过来怎么说?” 悬世药铺的老板并没有因为金樱子对他的称呼而恼怒,他有些自负的道:“若是你真能做到你所说的,那就换薛某当众道歉。” “好,”金樱子咧嘴一笑,“那就让阮大人与全城百姓一起与我们作证,三日之内我金樱子必带着大病初愈的徐老头回滴翠楼,小白脸,你可莫要食言!” “薛某从不食言。” 随着约定的定下,这场闹剧匆匆的开始也匆匆的结束了,不得不说悬世药铺的老板真不是一般人,他家那打人的小伙计最后还是按照大熹律法挨了板子,罚了银子,本来金樱子没打算追究的,是悬世药铺老板自个儿要求的,也真是奇怪。 阮修永本就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谁也没为难,退了堂便来寻祝行路他们,说是给他们备马,让他们快点离开岐城。 这让祝行路一行人有些不解,其实这也没多大事儿,何故说的这么严峻? “你们有所不知,”阮修永叹了口气解释道,“曾经的岐城是没有什么像样的药铺的,小病在岐城倒是还好,大病岐城的药基本不够,后来薛家的人来到了岐城,开启了悬世药铺,因为他们几乎什么药都有,于是便越开越大,后来直接垄断了岐城以及周边几座城市的铺子,但这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实际上几乎整个岐城的商铺都是归属于薛家的,如果薛家排斥谁,那么被薛家排斥的人在岐城是绝对生活不下去的。” “他们胆敢如此垄断整个岐城的经济,眼里是没有王法吗?岐城的百姓能依着他们吗?”龙子穆冷笑一声。 “就是因为他们眼中有王法,还把百姓放在前头,所以才能做的这么大,”阮修永苦笑了一下,“悬世药铺开了这么久,从来都是遵纪守法,别的商家偷税漏税的行为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也就罢了,自从商铺收到他们手里,租给那些普通商家的价格只低不高,还专门建了条街,供一些小摊小贩使用,且租金只要每日一文,更不要说悬世药铺的药帮助过多少人了,你们见过药铺敢给穷到快要揭不开锅的人家赊药钱的吗?悬世药铺就是这么做的,可以说岐城的百姓能有如今这么好的生活都是悬世药铺功不可没,而我能被称为好官,也是沾了悬世药铺的光,在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人要比其他地方好管的多。” 这话一出来,就连一直激进的龙子穆都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祝行路也罕见的皱起了眉头,问道:“悬世药铺的人既然是如此好的人,徐老先生又是怎么得罪他们的呢?” “这事说来也是徐德璋这老倔驴命里该有这一遭,”阮修永的表情有些叹惋,“你们有所不知,悬世药铺的老板本是你们今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的父亲,那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前阵子薛老板去世了,于是悬世药铺的老板变成了他的儿子,既然有这样的父亲,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个小薛老板同他父亲一样是位好人,且聪明的紧,原本在京城读书,听说差一点儿便去了高曲老先生的门下,因为父亲突然故去这才回来,只是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把好与坏分的太清,听不得一句错话。” “那日我与徐德璋寻了一处酒家,本就是随意喝两口聊一聊,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说起了琉国藏书阁被烧,徐兄是个性情中人,当即大哭起来,便哭边大喊可惜,我知道他哭的是藏书阁里的那些孤本,但旁人不知道啊,以为他哭的是琉国,大熹的百姓为琉国而恸哭,这算是什么事儿?当即就有人看不惯徐德璋了,你们也知道这个老倔驴的性子,不肯服一点儿软,他读过不少书,嘴要比寻常百姓利上不少,没人能辩的过他,可谁能想到那小薛老板就在楼上喝酒呢?听到动静他赶了下来,一听徐德璋的说法当场勃然大怒,大肆批评,徐德璋到底老了,说不过年轻人,而小薛老板也当场撂下了狠话,说岐城容不得奸贼。”
第47章 读书人(十)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后面的话不用阮修永多说,他们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悬世药铺在岐城的声望比官府都大,小薛老板撂下了话,城里的百姓自然是随着他的话走的,再加上徐德璋所说的话也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就算有人能理解,但人一多那些微小的声音便会被淹没,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大多数人愤怒的嘶吼。 “我怕徐德璋出事情,也为了平民愤,我想了个法子,要么徐德璋当众道歉,要么他离开岐城,但我没想到徐德璋能那么倔,都被人撵到乱葬岗住去了,都不愿意服个软,道个歉。”阮修永脸上写满了无奈,徐德璋所遭遇的事孰对孰错根本就说不清,属实难办。 看着阮修永纠结的样子,金樱子抱起了个胳膊,道:“不是姑奶奶我说,你们摆着这一副死人脸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难解的死局,姑奶奶我都把答案摆出来了,三日之后你们就等着那小白脸道歉不就完事儿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阮修永就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在他看来,就算祝行路这一行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在三日之内找到药医治徐德璋。 祝行路不想暴露出神医谷,眼见着金樱子还要张口说些什么,他便赶在了金樱子说话之前道:“我们自有办法,阮大人,徐老先生的病况耽误不得,我们先行一步。” 刘一刘二把徐德璋抬上了马车,云飞英也想跟着一起去,被金樱子骂了一通,垂头丧气的看着他们离开了。 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有什么治病的门路,但他们自己人还是清楚地不得了的,神医谷就在岐城旁边的深山之中,三日时间足够他们来回了,金樱子都没有多言,德忠便架着马朝神医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待走的远了,祝行路才问金樱子道:“神医谷不在谷中救人,你打算怎么说服你的师兄师姐师父师爷给你药?” 金樱子有些无语的看着祝行路:“这你问姑奶奶我?姓祝的,你是唯一一个让神医谷破例在谷中救人的人,上次你带着花孔雀来的时候,怎么让我师爷那老头出的手,这次还怎么让他出手。” “上次情况特殊,这次可不一样。” 祝行路第一次到神医谷的时候金樱子还年纪尚小,有许多事她并不知道,然而金樱子根本不吃祝行路这一套,直接道:“姓祝的,别人你说服不了,我师爷脾气那么古怪的一个老头就看你顺眼,上次你在神医谷他犯起了他那老头脾气,硬是要拉着你结拜,姑奶奶我可是看见了的,不过姓祝的你也真敢跟我师爷拜把子,看见我师爷白透了的头发跟脸上的褶子,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的?” “咳,行了,知道了,到时候我去说,我去说。”说起自个儿以前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子穆也在一旁听着的缘故,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祝行路居然真的开始有些害臊,他换了个话题,不让金樱子再说这些,而是问起神医谷近些年来的现状来。 一般情况下龙子穆都是要插两句嘴的,只是现在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认真,祝行路也没有去打扰他。 等到了神医谷外围,天已经黑透了,恰巧还刮着小风,他们看不清神医谷外面毒雾的移动方向,金樱子也指不出正确的路。 这让众人的内心有些焦急,毕竟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多。 但金樱子却很淡定,大手一挥道:“姓祝的,赶车去,以你的运气,闭着眼驾车都能到神医谷里。” 这下龙子穆不干了,他可不乐意让祝行路冒这个险,金樱子能依龙子穆吗?那当然不能,于是乎这俩人莫名其妙的吵起来了,听的祝行路脑子眼儿疼,主要是这两个人就在那儿车轱辘话来回说。 一个说另一个是不懂事儿的小丫头片子,一个说另一个是脑子里缺根弦儿只向着自个儿姘头的臭男人。 趁他俩吵得兴起,祝行路一溜烟儿的跑到车外,把德忠撵进马车里,驾着车出发了。 等车动起来的时候龙子穆才发现祝行路已经出去了,他当即就要跟着一块儿出去,德忠能依他吗?自然也是不能,又是劝又是嚎的,就差给龙子穆跪下了,结果是龙子穆嘴上答应了,趁着德忠松口气儿的功夫,也一溜烟跑车外跟祝行路坐一块儿去了。 金樱子看的哈哈大笑:“真是一对儿天造地设的狗男男!” 德忠气的干瞪眼,毕竟金樱子是龙子穆的救命恩人,他可不敢骂她。 不得不说,祝行路的运气是真的好,没一会儿龙子穆便看到了灯火,关键是祝行路真的是随意赶得车,几乎是哪里有路走哪里,这是龙子穆第一次直面祝行路的好运气,不由得啧啧称奇。 平日里能进神医谷的也只有熟人,所以神医谷的人也没管马车是哪里来的,直到金樱子下了车。 她一露面,随即便有人大喊道:“金樱子回来了!快跑啊!” 看得出,金樱子在神医谷也是个旁人惹不得的祖宗。 随即,一声咆哮从远处传来:“金樱子,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敢自己跑出去,跑就跑了,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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