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岐城衙门的衙役,他们看起来并不想得罪滴翠楼的人,与掌柜的好声好气的讲着,让他们把徐德璋交出来。 见他们这副样子,祝行路心中暗道有戏,最起码他有办法能把徐德璋留下,只是祝行路千算万算,算漏了金樱子这个小姑奶奶。 祝行路跟龙子穆他俩还未来得及下楼,就见金樱子蹬蹬蹬的跑了下去,非常嚣张的指着衙役的鼻子骂:“你们凭什么带人走啊?徐老头犯什么罪了你跟姑奶奶说说?姑奶奶我告诉你,他要是没犯罪就是你犯罪了,姑奶奶我直接替天行道毒死你得了!” 这场面看的祝行路直捂脸,龙子穆也紧皱眉头,衙役好歹是衙役,走哪儿别人都给三分薄面,哪儿见过这么嚣张的小丫头,当即就给金樱子扣了一个藐视朝廷官员的大帽子,要带她去衙门。 滴翠楼掌柜的哪儿能让她被带走啊,连忙跟衙役说着好话:“孩子小不懂事,诸位官爷多担待,多担待。” 边说还边给小二使眼色,让小二拿了些好茶往衙役手里塞。 金樱子的性格哪里是掌柜的能哄住的,且小孩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小孩,尤其是金樱子这个年纪,当即她就瞪大了眼睛,嚷嚷道:“小孩?不懂事?姑奶奶我看不懂事的是你们吧?你们不就是衙门的人吗?衙门的人就可以随便抓人了?别以为姑奶奶我年纪小不懂法,你们这是、这是强抢民女!除了强抢民女之外,你们还贪污!收别人的东西,要下大狱!” 见金樱子越说越过分,祝行路快步走到金樱子跟前,把她挡到了身后,笑眯眯的对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衙役们道:“几位官爷,我家妹妹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脑袋有些烧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是我的心意,几位官爷拿着,就当我妹妹的赔罪了。” 祝行路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钱袋塞进了衙役的兜里,谁知道衙役根本不收,冷笑一声给推了回来,道:“赔罪?我可不敢收,收了就是贪污,就是受贿,要下大狱。” 金樱子还在一旁势头不减,嚷嚷着:“姑奶奶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当官的收人东西可不就是贪污,可不就是受贿?” 祝行路愁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无奈的对着金樱子道:“我的小祖宗,少说两句吧。” 结果金樱子还未来得及发火,只见龙子穆开了口:“我瞧金姑娘也没说错,当官的无端收别人东西不是贪污是什么?按照大熹律法,应剥去官职,再根据受贿金额论定刑罚。” 祝行路呼吸一窒,得,忘了还有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了。 祝行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抢在金樱子龙子穆衙役开口之前快速的道:“说的这叫什么话,官府常为百姓着想,百姓自然也回回报官府,再说也给的不是什么银钱,只是些普通的茶叶,权当感谢了,不算劳什子贪污的,掌柜的,你说是吧?” 见祝行路递过来了话头,掌柜的赶紧陪着笑接道:“是啊是啊,咱岐城的官府真是顶天的好,特别为老百姓着想,我给这茶叶啊也是有点儿私心在的,就希望这么为我们百姓着想的人,能喝点儿好的不是,要论不是那也是我的不是。” 他们俩这一顿夸,前来的衙役总算是脸色好看了一些,只是龙子穆脸又黑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 祝行路可不敢让他再说话,只能抢先一步拉住了龙子穆的手,低声对他道:“闭嘴。” 龙子穆被祝行路的动作搞的一愣,忘记了要说什么,心里面只有祝行路指尖微凉的触感。 祝行路要的就是这效果,但他管得住祝行路可管不住金樱子,眼见着金樱子又要破口大骂,幸好这时云飞英带着徐德璋从楼上下来了。 云飞英一见到金樱子就先喊了一句:“美女神医奶奶。”硬是把金樱子喊的忘了准备说啥,看的祝行路暗自松了口气,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徐德璋看着衙役冷哼一声,洗漱完后他人看着精神了许多,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但没了那种萎靡的样子,他对着衙役道:“老夫我跟你们走,别为难人家好心的小朋友。” 衙役对徐德璋没有好脸色:“他们只是不知道你这老匹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心眼儿那么小?” 看徐德璋不服气的样子,衙役也不跟他多言语,按着他的肩膀往外一推,道:“快走吧老匹夫,岐城容不得你!” 这一推差点儿把徐德璋推的摔倒在地,云飞英赶紧过去扶住了徐德璋,看着徐德璋这一副干瘦的样子,云飞英咬了咬牙,在滴翠楼的门口径直对衙役们跪了下来:“诸位官爷,我老师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他性子太倔,从不服软,我替他认个错,你们就别为难他了,他今日吃不好住不好,生了大病,就看在我老师这么大年龄的份儿上,等他治好了病再赶他出城吧!”
第42章 读书人(五) 说完,云飞英竟然当街对着衙役们磕起了头来,磕的咣咣作响,没一会儿额头上便见了血。 徐德璋见云飞英这个样子在一旁急的要命,佝偻着背去拉云飞英:“飞英啊,我跟他们走就是了,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啊!” 可他一干瘦老头,哪里拉的起来云飞英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根本拦不住,只能拽着一旁的衙役道:“你们赶紧带我走,带我走啊!” 最后还是龙子穆看不过去了,让已经赶来的刘一刘二把云飞英硬是给架了起来,德忠见状也开口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云公子不必如此。” 这话不用想都是替龙子穆说的,果不其然,德忠话音刚落就得到了龙子穆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云飞英被架起来后还一副要往下跪的样子,金樱子掏出了手帕,掂着脚把手帕按在了云飞英的额头上,这小丫头片子别看年纪小,手劲儿可一点儿都不小,一把按下去,把云飞英按的痛呼起来。 金樱子见此乐了,道:“你这傻蛋,磕的时候不嫌疼,一副英雄样,给你治的时候你倒是嚷嚷开了,像个软蛋。”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衙役们也有点看不过去,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按命令办事,于是他们道:“行了,你求我们没用,这是岐城县令亲自颁发的命令,我们也是没办法,你要真想解决还是得去找我们县令,不过这老匹夫还是离开岐城的好,他的名声在岐城都臭了。” 衙役的话也算是给祝行路他们指了条明路,就在衙役们打算押着徐德璋离开的时候,没想到祝行路却伸手把他们拦了下来。 “几位官爷,这次就别把徐老先生往城外送了,就把他送到官府去吧,我们正好也见见县令大人。” 搁这儿闹腾了这么半天,衙役也多少有些火气:“县令大人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祝行路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让开了身子,露出了龙子穆,他道:“你就与县令大人说,有位京中来的要见他,到时候再说想不想见也不迟。” 祝行路故意将京中二字说的重了些,衙役也不是傻子,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们怎么着都得多想一想。 倒是龙子穆,在听到祝行路的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若是细细的看,他的眼底多少带着些不敢相信。 “这样吧,”衙役思索了一下道,“我们先去禀报县令,稍后再说其他事宜,徐德璋先留在滴翠楼内,不许他随意出入。” 说完,带头的衙役留下了两个人看守徐德璋,其他人一同回衙门去了。 等人走了,龙子穆有些奇怪的对着祝行路问道:“祝兄,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祝行路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见金樱子插嘴道:“你傻啊,姓祝的还能是啥心思,不就是诓那县令呗,不过姓祝的你胆子够大啊,敢伪装成京城来的官儿?” “我有说是京城来的官吗?”祝行路笑眯眯的看向了金樱子。 金樱子脸上还带着疑惑:“你是没说……可你也诓人家了啊?” “我哪里诓了,”祝行路把胳膊架在了龙子穆肩膀上,整个人靠了过去,“难道我们家子穆不是从京城来的吗?” 龙子穆被祝行路一靠,整个人都忘了准备说啥,愣愣的直点头,肯定着祝行路的话。 金樱子看了一眼祝行路,又看了一眼龙子穆,骂道:“狗男男!” 祝行路也不恼,哈哈一笑道:“行了,没事的,我不是第一次来岐城了,对岐城县令有所耳闻,他是个好官,平生好字画,这不是巧了吗,我们家子穆做的就是字画生意,所以放心,我们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龙子穆根本没听祝行路在说些什么,就听见我们家子穆五个大字,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道:“对。” 德忠看着魂都飞了的龙子穆,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他也算是看着龙子穆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他见到的龙子穆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一副城府颇深的样子,没人能看明白龙子穆在想些什么,这次与龙子穆出门,他是看到了一些龙子穆不同的样子,但如今的龙子穆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似……就好似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刚刚及冠的胸中有无限抱负的青年。 祝行路是个聪明人,刚刚那番话看似是对着金樱子说的,实际上是告诉云飞英与徐德璋,叫他们心中莫要有压力,他们这边有办法解决。 金樱子还在给云飞英额头上的伤上药,云飞英被她按着无法亲身,只能坐在凳子上别扭的看向祝行路他们,满心感谢的道:“诸位都是好人,如此大恩真不知如何重谢才好,只要你们有需要的,跟我云某说一声,刀山火海我云某都义不容辞,我……哎哟!” 云飞英话还没说完,就被金樱子按得痛呼一声,金樱子一脸无语的道:“你真是个怂包蛋,这点儿痛都受不住,亏姑奶奶我给你用的独家秘药,还有你这人,真是个傻蛋,姓祝的他们还没把事儿给你办好呢,办好了之后你再千恩万谢当牛做马也不迟。”、 随着话音落下,金樱子也给云飞英额头上的伤口给包好了,金樱子拍了拍手,把手上刚刚沾上的药粉拍掉,道:“你们谁跟姑奶奶我去趟药店,姑奶奶我得去给徐老头抓点儿药去,不然等徐老头这股精神头过去了,怕不是一口气上不来,见阎王去了,他去见阎王倒是不亏,姑奶奶我招牌砸他手里可就亏大发了!” 金樱子这小丫头人是疯了点儿,却不傻,他们初见云飞英的时候,他是被人从医馆里赶出来的,怕不是医馆不把药卖给徐德璋,所以她并没有叫云飞英一起去。 龙子穆见状喊了刘一,叫他陪着她去,可怜的刘一,木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跟在金樱子这个小姑奶奶身后出门了。 金樱子刚走没一会儿,衙门那边便派人前来了,态度跟刚才也大相径庭,客客气气的请祝行路他们一行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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