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他过不了玉关?”段泽疼得抽了一口气,然后轻蔑问道。 “泽世子,有劳你了。身上这毒,你自己多费心!剩下的,就不劳你费心。”顾念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蒙面的布巾下响起,有些沉闷。 “你,到底是谁?”段泽咬牙。 “在沁芳园,你用你身上的香料为引,给世子下药。今日我也用你身上的香料为引,给泽世子下一味药。”顾念继续他那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 段泽刚刚退进黑暗里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无力。还没有来得及叫人,就被一把剑抵住喉咙,划破肌肤。 “你是他的小四,呵呵!”段泽反应过来,然后讥诮一笑:“可不是我给他下得药,我哪有那般精通药理的本事。” 顾念眸子一动:“我知道不是你,是段怀!你只是一味药引而已!” 说完,顾念朝着段泽后心就是一掌,将段泽推了出去,摔的老远。然后他转身,轻功施展,朝着自己放马的地方而去。
第54章 别过。 顾念骑上自己的马,也直追段谨而去。 玉关守将是渤海旧部,顾及着各方利益,玉关守将石宏也不会轻易放段谨过去。 玉关之后岂止一个汝南,还有统领千里海域,九州繁荣的渤海。 “关下何人?”石宏知道来人是谁,还是俯视着关下来人,厉声质问。 “段谨,齐王世子段谨。”段谨抬头看向石宏。 这个人,以前是渤海旧部。后来被家族调回京都,又不被京都权贵喜欢,最后被流放到这个地方,守一个并不重要的关隘。 “世子恕罪!末将奉令,无上级命令,末将不敢私自开关放人。”石宏眉头紧皱,他在想要不要放这个齐王世子过去,回归故里。 段谨沉默,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在想轻功施展,飞上墙头挟持这个人,能不能做到。 就在段谨想着的时候,身后又有马蹄声扬起。 顾念策马疾驰而来,在城门口勒马,马蹄急急停住,前蹄猛得扬起。 “奉王令,开关!”顾念大喝一声,高举手里令牌。 这是段旸给他的令牌,可以协调三关之军,见此令如见三军主将。 石宏目光一聚,立刻抬手:“开关!” 少年手里拿着的令牌,虽然是军中通用的调将令牌,但是石宏在渐渐微明的天幕下,清晰的看见了,令牌上面的一个字——“顾”。 渤海顾家,这也是他毫不犹豫开关放行的原因。 见到石宏放行,顾念立刻收起令牌,然后回眸看了一眼段谨。 此时段谨和身后的众人都看着他,山间夜晚,除了段谨也许没人认出他来。但是他刚刚出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六他们就很难不认出他。 “走!”段谨下令。 众人立刻纵马奔向,已经被石宏下令放下来的吊桥。 马踏桥板,不断震颤。飞尘扬起,弥漫前路。 犹豫一下,顾念也纵马跟上。他也要回家的,同样要过玉关。 沧江在望,清冷的水面上已经没有大船航行的影子,远远只见一叶孤帆。在黎明之下,冬日的雾气之中,时隐时现。 冬日是枯水季节,这个季节很少有大船航行,除非是在水深的区域运送必要的物资。 段谨在沧江之畔停下,远处的江面,水天相交之地,那一叶孤帆渐渐向江畔行来。 渐渐的,一轮朝阳缓缓自小帆处升起。小帆靠着太阳而行,犹如神迹降临,美轮美奂。 段谨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差点一点踏入沧江冰冷的水中。 “接应世子的人来了!”这是段谨身后传来马嘶之声,和顾念清冷异常的声音。 段谨清晰的感觉到顾念的声音发生了变化,没有感情,清冷淡漠。 顾念也在这个时候翻身下马,走到江边,红日初生染红了整个沧江,脚下是新生的阳光。 “为什么?为什么……”段谨想问。 “奉令!”顾念冰冷的两个打断了段谨。 段谨走近,想问一句奉谁的令,但是一句也没有问。他现在不想知道,而且他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那天他想过的,再见到他,就带他走,不管他是谁的人!这不重要了! 红日高升,孤帆渐渐走近,慢慢的停靠到眼前。 “末将宋奇奉令,来接应世子回家。”宋奇一步就越下船,来到段谨面前单膝跪下,向段谨行礼。 看见宋奇到来,顾念抽身后退几步。现下安全了,他也该离开了。日后若是没有其他原因,应该不会再见了。 “小四!”段谨的反应却是比顾念更快,一把就拉住了顾念。 “跟我走!”不是在询问,像是一种命令。 顾念藏在黑色面巾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光里也是什么都不看见。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退后三步行礼:“卑职有言在先,卑职奉令。” 听着称谓的变化,段谨有些触动,但是他逼近一步。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我要你跟我走!”段谨声音坚定,他现在完全可以下令让阿一他们挟住顾念。 顾念再一次后退一步,他抬头看着段谨问:“段谨,我凭什么跟你走?” 称呼称谓再一次变换,这一瞬间的转换,让段谨心里生出阵阵心悸。 眼前这个小暗卫问的很好,他凭什么跟他走?跟他回去继续做他床上的玩物,还是继续做一个奸细。 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眼前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执行一个任务。 身后又有马蹄声传来,阿一他们闻声纷纷抽出武器,转身警惕起来。 马蹄声却在身后五米的位置停下,来者是两个一身深紫色紧身劲装的人。都是灰巾蒙面,看不清容貌。 “阿念,我们该回去复命了!”当前一人高声唤了一声。 顾念闻声,眼眸轻垂,再一次恭敬后退三步,俯身叠手行礼:“愿世子此去,一路顺风,鹏程万里!” 说完顾念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段谨想去抓,抬起的手却没有握住。 说一句喜欢,怕是没有那个资格留下他吧!都是男人,还是两个天差地别的男人,没有互相的信任,没有日积月累的感情。 “回去!”段谨收回自己的手,默默登上了船。 宋奇有些好奇的回首看了一眼顾念,他只觉得少年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见过一面一样。 明日高悬,孤帆再一次远去,沧江一岸是沃野千里的汝南金州城,另一岸则是临海而起的渤海。 目送段谨离去,顾念依旧不愿意上马,他在想,刚刚若是答应了段谨跟他走呢? 走了又能如何?偌大的汝南霸主,齐王府能留下他么?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顾念翻身上马,马头调转,向沧江上流而去,那里有接应他们的船。 和段谨回家走了同一条路,却未能再见。 “阿念,若是你现在追,还来的及!”木然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顾念,轻声道。 他希望顾念可以回家,但是不希望顾念如此不开心。 顾念摇头:“很多年了,我该回家了,兄长和父王在等着我。” 木然点头:“嗯!” “一个男人而已,回到渤海,凭你的身份随便挑呀!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看不起你!还会帮你,看上谁,帮你捆来就是,敢不从腿打折”飞云侧眸过来,皱眉有些不屑又随意说道。 “我……”顾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过好一会儿却又失声笑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第55章 回家。 汝南山水,对于段谨来说,亲切异常,即使身隔数年。段谨也没有生出任何陌生感,反而更觉亲切。 段谨坐在船头,看着沧江水面,冰冷雾气已经被初生的阳光驱散,水面顿时澄澈。 “世子,刚刚是想带小四走?”阿一上前给段谨披上一件披风,船头风大。 “我确实想带他走,只是想了想算了。他背后的人帮了我,我没必要下这个手。”段谨摇了摇头,想不到是谁出手相助,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暗卫。 金州城。 金州码头在望,一队整齐的负甲士兵,立在码头之上,士兵中间有杆两米大旗迎风而起,猎猎飞舞。旗帜为银色,上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蛟龙腾飞。 旗帜之下是一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穿一身黑色重甲,甲胄之上篆刻繁复花纹。一身肃穆,威严万分。 男子立在码头,目光收敛着那一叶孤帆,让它在眼里逐渐放大。 段谨一眼看去,便认出了男子。 “父亲!”段谨高呼一声。 父亲有些老态,身形依旧挺拔,鬓角却已是花白。明明只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却有一头耄耋老翁的头发。 “哎呀!我家兔崽子回来了。”段衡看着不远处江面上,站在船头向他招手的少年。 说着,段衡还很是高兴的,转身在自己身旁副将的肩膀拍了拍。 一副,你看老子是有儿子的表现。 “是!是!”副将被拍的肩膀吃痛,连忙后退几步,捂着肩膀狠狠点头。 “兔崽子!”段衡开怀大笑,扬声就喊。 喊过之后,段衡觉得声音可能不够大,觉得自家儿子可能没有听见。于是对着身后的士兵挥手,示意他们。 “来,传令!”段衡高兴叉腰。 “是!”身后士兵齐应,声音震天而起。 “兔崽子!”段衡又喊了一声。 身后的士兵也立刻高呼,高昂的声音立刻在江上响起:“兔崽子!” “我是亲生的!”段谨抬头看天,忍不住心中流泪,莫名的想哭。 一炷香之后,孤帆终于停靠到了码头,游子也终于归家了。 “父亲!”段谨跳上码头,立刻就扑倒段衡怀里,生生将段衡撞的后退几步。 “你个兔崽子终于知道回来了!”段衡大笑起来,开始拉开人,上下打量,生怕段谨缺胳膊少腿的。 “可不是嘛,我可不是有些老糊涂,再不回来,怕就忘了有这么一儿子了。”段谨撇嘴,眉眼上扬也是笑意满满。 这是跟着段谨一起回来的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王爷!” “好好,都起来,大家也辛苦了。”段衡连忙让他们起来。 这时段衡拉起儿子的手,然后往城里走去:“走,兔崽子,老子在山上打了一只羊,半夜就起来烤着,就等着你回来吃。” 自家儿子长大了,眉眼深邃起来,身形也挺拔不少,以前软软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崽子”,已经长成一只最凶狠的“兽王”。 “豁!那您辛苦了,怕不是您自己也馋吧!”段谨眉眼一挑,笑意弥漫开来。 “放屁!老子那是满心欢喜的等着你回来!”段衡瞪了一眼段谨,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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