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去,争先恐后的就来了不少人。 这朝是全然求着来了,一改先时还要纪扬宗上门去寻。 霍戍这头自也吊高了些,上半年跟着他的有走商经验自都留了下来。 但此外再要的人,除却是要能接受他们条例的,也要挑选人,不是自来个应招的都收下。 冬月就那么面着人淡淡的过着。 倒是期间出了一桩大喜事,初十的时候院试出结果,赵盼那孩子出息的不行,竟头次下场就上了榜。 家头这朝是出了个秀才,元慧茹高兴的不行。 不单是她,举家晓得内情的都高兴。 截止于十一月底,霍戍齐雇了二十人,加上这边准备派出去的三个领队北域老乡以及葛亮,也足有二十四个人了。 人手上比今年多了一半。 霍戍盘算着货物的话能新增三倍左右。 除却布匹和茶叶,此次还谈好了瓷器,另外霍戍见同州府下挨着的海临府盛产海味,倒是能去拿些干鱼海味的运去北域。 桃榆也觉得不错,北域物产过于贫瘠,要是能拿些最南边的特产过去也很好,虽然不如丝绸茶叶瓷器挣钱,可成本也低啊。 头回去北域东西实在带的太少了,也单一得很。 于是腊月里霍戍让葛亮范伯还有霍守去海临府盘买些海货带回来,临头上还有个纪文良要跟着前去凑热闹。 腊月霍戍和桃榆去了十里布行还有方禾的茶铺以及瓷坊谈拿货的事情。 他们铺子开业的时候,三家都还送了礼品。 算是老主顾了,倒是都好谈,无非是选货品款式和要量而已。 霍戍此次新谈了一项,货提先付款六成的款项,等六月商队回来的时候再行结余款。 方禾那边在稳固生意,霍戍这头要量增了三倍,他倒答应的爽快。 十里布行也不晓得吴怜荷帮了什么腔,汪隆笑说霍戍今有个大侄儿已经是秀才了,压着名誉在,不怕他跑路不给钱。 独是瓷坊那头难谈了些,磨了有些时日,但陈普还惦记着霍戍从北域带马回来。 等了些日子还是应承了此番请求。 霍戍倒不是手头的钱不够盘货,这些货统算下一共两千两银子。 手头上全然是能够拿出来,但先只给六成,也就一次性只需拿一千两百两,可以省下八百两出来。 商队去到回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他手头上宽裕些,以便能有足够的钱办事。 货定好以后,今年生意上的大事儿也便是终于告一段落了。 月中时霍戍暂时停了去村里收粮,只收送到铺子里的散粮,骑射场的人就再不必去村乡跑了。 铺子人手充足,如此,霍戍和桃榆倒又清闲了些。 两人回了村子,不晓得今年冬天还下不下雪,趁着天晴的时候又把家里的房顶给检修了一遍。 屋顶翻动,屋里全数掉些灰尘下来。 左右是也要过年了,正好把家里清扫一遍。 桃榆把窗户大开着,扫屋子的时候还是被屋顶落下的灰呛得直咳嗽。 “你是把灰都打落在了咱们屋子不成。” “就我们屋子上头的屋顶有松动碎瓦,放了新瓦片灰落得自然多些。” 桃榆拿了块帕子捂着口鼻,打扫屋子两人还给拌了几句嘴,清扫了大半日才除却了灰尘。 等收拾干净时,桃榆累得直接摊倒在了床上。 “这家务活儿干起来比跑生意还累人。” 他埋在新换的干净被子上,狠狠蹭了几下。 这几个月里忙生意在城里落脚的时间多,回来住的时候反倒少了好些。 过年这段时间可算是能踏踏实实在家里睡了。 霍戍没去拾腾床上拱来拱去的哥儿,看着有些变了样的屋子。 “还没全数收拾完呢,我明儿再接着做了。” 桃榆仰头看着洗漱出来的霍戍。 “大抵差不多了,干净了不少。” 霍戍见着柜边堆了好高几摞书还没有收整完。 他便走过去瞧了一眼,一应四书五经俱全,又还有许多神农百草医书,还有些戏文话本。 倒真是个饱读诗书的哥儿。 平素里这些书都放在了架子或是柜子里,没全部摆出,还不觉得多,都拿出来了就直观显眼了。 他随手拾了一本戏文,欲要翻上一眼,方才拿到手上内里忽然便落出了一张纸。 上头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字,占了大半页。 “什么啊?” 桃榆趴在床上问了一声。 霍戍也没看清是什么就掉在了地上,他蹲下身捡了起来。 正想着是不是桃榆以前写的什么笔记,誊抄的书稿一类的,落款的两个字却扎眼的先窜到了他眼睛里。 霍戍脸色没变,倒是觉得头顶有点变色。
第83章 桃榆见霍戍也不应他的话,独只看着那张纸。 他不免好奇从床上下去:“究竟什么啊?” 桃榆方才凑近,就扫见落款上的凌霄二字,他眸子倏然睁大。 虽不大记得书里怎么有这东西,不过见其纸张是同州所产的白宣纸,价格比一般黄纸贵不少,他便大抵猜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尤凌霄同他写信时便会专门用这样的纸。 他分明记着两家婚事做悔之际,他便把那些书信都搜罗出来全丢进火盆儿里了啊,彼时还看着烧了个干净,灰都给倒的远远儿的。 这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读书人看似恪守礼数,实则风流多情的很,那词句酸诗写得是叫人面红耳赤。 他以前都不敢大白天的翻着看,这竟落在了霍戍手上,怎生了得! 桃榆连忙扑过去想拿回来,不想伸手霍戍却一个折身挡住,他一头撞在了霍戍宽阔的后背上,鼻尖触的生疼。 那人却侧身继续阅览纸业上的内容。 桃榆心里突突直跳,连忙绕前想去抢。 霍戍这朝却径直抬高了手,举着手里的纸,扬起下巴目光仍旧在纸业中。 他个子本就高,任凭桃榆怎么跳都够不到。 “霍戍~”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桃榆一张白皙的脸闻言登时红了一片。 “你别看了!” 霍戍垂下眸子:“为何不看,这么好的文采。” “不怪是夹在书中珍藏之物。” “谁、谁珍藏了!” 桃榆有些羞愤,眼见是够不着,索性爬到了凳子上去,急急忙忙一脚却踩翻了凳子。 霍戍眉心一紧,幸得是动作快,一把捞住了人。 他看着怀里红了脸的哥儿,转将手里的那张信纸给了他。 霍戍矮身把人放下:“给你便是,那么着急作何。” 桃榆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听霍戍闷闷道了一声:“睡了。” 他拿着信纸看着还真转身就去了床上的人,不由得抿了抿嘴:“生气了?” 霍戍平躺在床上,合了眼,没说话。 “我烧了。” 说着桃榆便要把信纸扔到炭盆儿里。 “弄得一屋子烟。” 桃榆默默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把纸业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上,蹲下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戍。 “真不是珍藏的,许是以前看书的时候遗落在书页中给忘记了。我都没什么印象,不然早烧了。” “他倒是没少给你写。” 桃榆放轻声音道:“读书人不都这样么,总爱写点什么。” “你倒是知之甚深。” 桃榆闭上了嘴巴,以前竟从不知这人居然这么能抬杠的。 他看着合着眸子的人,眨了下眼睛,一改语气: “是啊,彼时他就是没少给我写,三日一封,我也比旁人对读书人了解许多,毕竟自小就有个……” 桃榆话还没说完,床上安详躺着的人忽而一把将他给拽到了身上去。 他一下子跌在了霍戍的胸口上,看着眸光跟脸一样臭的人,继续道:“毕竟自小就有个读书人……” “还没完了。” “也不知道谁先没完的。” 桃榆瘪了瘪嘴。 “先前我跟他的事你又不是不晓得。” 霍戍捏了桃榆的脸一下:“我可不晓得他还给你写了这么些东西。” “除却写了书信旁的再是没有一点逾距之举。” 霍戍默着没说话。 “难道你以前就没有相好的?” 桃榆其实很想了解霍戍过去的事情,可又不想问这些,怕知道了心里难受,此时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没有。” “说谎!” 桃榆道:“你这个年岁的人,怎么以前会没有?” 霍戍幽幽道:“你是在说我老么?” 桃榆轻咳了一声:“怎么会。” “从军以前倒是可接触姑娘小哥儿,但凭我孤僻的性子,你觉着会有人肯与我相好?” “从军以后生死旦夕,又在军中,哪里去寻相好。” 桃榆道:“才不是,范伯同我说以前在北域的村子里的时候很多姑娘和小哥儿都觉着你有本事,心中可仰慕了。” 霍戍看着桃榆:“那又如何,仰慕归仰慕,真能忍受秉性过到一起是两回事。我没那么好的耐性哄着人。” “是么。” “那你就是觉着我都不必哄才同我在一起的咯。” “我还不够哄你么?” 桃榆微眯起眼睛:“那你说些话自相矛盾。” “在我心里,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没有耐性哄别人,但你可以。” 桃榆闻言耳朵有点热,他把脑袋埋在了霍戍身上:“睡觉睡觉。” 霍戍拉过被子,把桃榆和自己一并盖住,抬脚两人便裹在了。 翌日,桃榆醒的有些迟。 自从开了铺子以后,他已经挺久没有赖床了。 往时冬日最是他缩在被窝不肯起的季节,这朝为着日子奔波,可还改了性子。 桃榆揉了下眼睛,在被窝里伸展了下胳膊腿儿,掀开了点床帘,看着有点昏灰的屋子,一时间有些估摸不出时辰的早晚。 不过他能睡到自己醒,时辰也决计不会早,看着窗口也不甚明亮,想必今天的天色不大好。 但意外的是这天气屋里竟然还挺暖和的。 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才发觉屋里有两个炭还旺的炭盆儿,当是早上才拿过来的。 怪不得没觉着冷。 他正欲拿衣架上挂着的衣服穿上,乍然见着飘落在地上被抓得皱裂了的信纸,墨迹已然晕开了大半。 桃榆慌忙捡起丢进了炭盆里,一张脸涨得通红。 炭火橙红,触着纸便燃了起来,一股白烟飘起。 淡淡旖旎的味道夹着其间,桃榆鼻子灵敏,一张脸更是红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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