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煜拉住赵宜怜的手,将她搀扶起来。本以为桓煜回心转意要给她孩子一条生路,可突然之间桓煜的手抚上她的肚子,赵宜怜心中猛地一惊。 “这里面能孕育新生命,真是稀奇!”桓煜语气听起来平淡,但赵宜怜还是听的胆战心惊。 即便心里害怕,赵宜怜还是挤出一抹微笑来,“是,是啊!他也是个鲜活的生命。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可以住到宫外,就是求你别打掉我的孩子!” 赵宜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是卑微至极。她是最清楚桓煜的脾气,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激怒他。 “当时我们做的交易,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助你回宫,你帮我成为皇后。可是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皇位,我就想要个孩子,你就大发慈悲给他一命吧!”赵宜怜攀着桓煜的胳膊,一次次地祈求桓煜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能留!”桓煜把赵宜怜的手拿开,决绝道:“这是先帝的孩子,朕不能留他。” “可你已经是皇帝了,他一个小孩能跟你争什么!”赵宜怜难得发怒,她不顾一切地捶打桓煜,只为发泄压抑已久的怒火。 面对赵宜怜的击打,桓煜并没有上手制止,反而黯然神伤,颓废地说道:“朕之所以能成为太子,成为皇帝,是因为桓氏仅剩下朕这个独苗。若是这个孩子出生,你觉得朕这个怪物生的孩子,还能当多久的皇帝?” “……” “朕还需要那些老臣去制衡权贵,但他们并非真心认可朕。如果要让他们知道先帝还有个孩子,找上你,要废朕立新帝,你会如何抉择呢?” “你放心,我不会答应他们的!”赵宜怜拉住桓煜的手,讨好道:“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孩子生下来后就送出宫去,没人会知道的!” “送出宫?”桓煜闻言咯咯笑出了声,他笑的越大声,赵宜怜听着就越觉得渗人。 “送去哪?送去反对朕的那些老臣府上吗?”桓煜贴在赵宜怜耳边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想用这个孩子向朝臣施压,废掉朕以后垂帘听政。只可惜朕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桓煜说完这话,整个宫殿内安静的可怕。赵宜怜握紧拳头瞪着桓煜,她的沉默已是默认桓煜所言,再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 “想打掉我的孩子,你大可以试试!” 已经撕破脸皮,赵宜怜不再扮猪吃虎,昂起脖子威胁道:“反正太皇太后已经知道我怀孩子的事了,她的人脉有多广陛下不会不知道。我这孩子要是莫名其妙的没了,是谁做贼心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第50章 心灰意冷把命认 内宫狱,昏暗狭窄的牢房内,只有一门一窗,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那狭小的窗口透进来,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 角落里散落着一层乱蓬蓬的茅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几只肥硕的老鼠窸窸窣窣地乱窜着,它们不惧怕人类,甚至会肆无忌惮地和犯人抢食物。 面前摆着吃食,鹤青毫无胃口,就静静地盘腿坐在茅草垫上,看着眼前几只硕鼠相互争夺食物。 突然一把利刃甩来,直接戳穿其中一只硕鼠。之后利刃的主人将尸体丢到牢房外,其他几只硕鼠也纷纷逃窜的不见踪影。 黎少东边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边垂眼望着坐在地上的人道:“你倒安闲自在,事事都不担心。” 鹤青抱着手肘,满不在乎道:“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又不会杀了我,顶多关我两天。” 黎少东半蹲下来,抬起鹤青的头,沉声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依旧我行我素,违抗皇命?” 总归是青梅竹马,黎少东还是会不由自的担心鹤青的安危。 “是的,只要还有机会,我就一定会逃出去,哪怕是付出生命为代价,我也甘之如饴!” 本想着鹤青能接受命运,但听到这般决绝的话语,黎少东终是忍不住了。 他一把拽起鹤青,拉着他走出牢房。无论何清怎么挣扎,黎少东都没有松开他。 越往内宫狱深处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越浓重。两面墙上挂满了刑具,牢房里不断传出犯人的呜咽呻吟。 突然,黎少东停下脚步,指着其中一间牢房里的人道:“你自己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透过窗户,鹤青只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草垫上。 那人满脸血污,已经看不清楚样貌。但凭借多日相处,鹤青确定她就是颂染。 黎少东看到鹤青的反应,断定鹤青是认出了颂染,解释道:“这小丫头违抗皇命带你出逃,自然要受些惩罚。至于她是生是死,就看你的态度了。” 鹤青紧握着栏杆,咬牙切齿道:“你用颂染的命要挟我?” “并非要挟,只是给你个警醒。你自己犯下祸事,要让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承担,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黎少东此话一说出口,鹤青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复。 “一会我把你送回太极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了吧?” 鹤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牢里的颂染,说道:“我要是乖乖听话,能把颂染放了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让人把她抬到永巷,再请个太医给她治伤。” “送去太极殿吧,算我求你了。”鹤青抓住黎少东的胳膊,恳求道:“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吧。这偌大一个皇宫,我就只有她了。” 黎少东自以为鹤青是因为心软才会乖乖听话,却不知鹤青早已把颂染当做亲人。 “既然如此,那就送到太极殿。” 有了黎少东的保证,鹤青是松了口气。 走出内宫狱,鹤青自觉地坐上来接他的轿子。没多久工夫,他又回到了这座如梦魇般的宫殿。 宫殿内还是同样的摆设,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与他离开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 这一切宣告着他逃离失败,短短两日自由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还没等鹤青缓过神来,就见内宫狱的衙役抬着一卷草席过来。 草席卷着的正是颂染,血迹渗入草席早已凝固。鹤青把人抱起来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 颂染被疼醒,艰难地睁开眼睛。但看到面前的人是鹤青的时候,颂染明显放松了不少。 “公子,我身上好痛……”颂染缩在鹤青的怀里诉苦道。 “很快就不痛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徐道长来了,他医术高明,会治好你身上的伤的。” “嗯。”颂染靠着鹤青,安心地闭上眼睛。 鹤青一直陪在颂染的身边,一如当年颂染对他的关心。 是夜,徐音进宫探望,手上还拎着食盒,是他特地熬煮的补汤。 “过来休息会吧,我给你熬了补汤。”徐音把补汤放在桌上,招呼鹤青过来休息。 鹤青一刻不离地守在颂染床边,听到徐音的声音他才有了点反应。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出来,徐音壮着胆子往内室走去。 刚掀开纱帘,就与鹤青撞上了。目光交接的刹那,徐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没,没事吧。”徐音语无伦次道。 “没事,可能太久没吃东西了,有些站不稳了。”鹤青捂着被撞到的下巴老实解释道。 “吃点东西休息会吧,别累倒了。” 徐音替鹤青掀起纱帘,目送鹤青坐到桌边的凳子上,自己才敢走过去。 鹤青捧着汤碗,皱着眉头道:“这鸡汤是你自己煮的?” “是不好喝吗?”徐音走到对面,拉开凳子坐下。 “有点咸了。”鹤青放下汤碗,欲哭无泪道。 “啊,那你别喝了!”徐音赶紧把鸡汤放进食盒,满脸歉意道:“贫道是出家人,忌荤腥。熬汤的时候尝不了味道,一不小心盐就放多了。” “没关系,你偷偷进宫帮颂染治伤,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鹤青就事论事道。 见鹤青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徐音语气轻快道:“都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虽然你之前欺瞒过我,但念在你屡次相救,我们之前的恩怨算是扯清了。以后我尊你一声徐道长,你也别跟我客气,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鹤青撑着脑袋,有些别扭的说出这番话来。 “啊?这,这不妥吧?” 徐音心里反复重复鹤青刚刚说的话,各种奇怪的念想浮现在脑海中,徐音只感觉大脑要炸开一般。 “这有什么不妥的,我都原谅你了,你还不满意起来了?” “我没有,我很满意。我不是拒绝你的好意,我是……”徐音一连串说了许多话,但说得语无伦次,整的徐音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算了,你慢慢组织语言,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鹤青刚站起身,徐音就紧随其后。虽然亦步亦趋,但徐音还是和鹤青保持适当的距离。 小厨房里冷冷清清,有徐音在,他也不敢叫来宫人替他准备吃的。 “都怪贫道,把汤煮咸了。” “这个时候还没宵禁,宫外的夜市倒还开着。”鹤青暗示道:“据说有的店家会营业到清晨,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你的意思是,让贫道带你出宫?”徐音猜测道。 鹤青抬起头,望着红墙上的琉璃瓦,说道:“嗯,就像上次那样,你带着我穿梭在屋顶。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等吃完饭你把我送回来就好。” 徐音许是想赎罪,又许是动了恻隐之心,竟说道:“你要是想逃离这里,或许我可以帮你。” “多谢你的好意,我想还是算了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吃喝不愁,我也就这点追求了。” 黎少东的话犹如魔咒一般萦绕在鹤青脑间,鹤青已经不奢求能逃出这座牢笼,只求别再因为自己牵扯到其他人。 徐音听得出鹤青的无奈,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宽慰鹤青。 只恨自己是个身份低微的道士,什么都做不了。 “那今晚就容许我失礼了。”徐音鼓起勇气向前一步走,把面前的人背了起来。 犹如脚下乘风而行,徐音三两下就跳上房顶,将整个皇城尽收眼底。 “出宫还要走一段路,你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一会。” 徐音背着鹤青穿梭在宫墙之上,脚步轻快,不一会就跑出很远的距离。 “好!”鹤青的呢喃,在风中被湮没。最后只剩彼此间的寂静。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徐音带着鹤青出了皇宫,来到他口中所说的夜市。 这个夜市鹤青曾经来过,印象中还是他在侯府的时候,缠着阿绍带他来的地方。 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的阿绍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侍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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