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印眼中抑制不住兴奋,说他原本与一官家女子私定终身,奈何人家父母嫌他出身贫寒,看不上他,阻挠了二人交往。 “母亲也怪我眼光放的那么高,受人白眼的事她不同意,关我禁闭,不许我再去找何娘。” 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他被传进了宫,又赋了职,如此一来,摇身一变成了身份拿得出手的记史官。 “昨日下职后,我再去何娘的家寻人,便没再吃闭门羹了。” 许印由衷的感激皇上对他的青睐,忍不住跪行一礼。 李曦和虽是早就知晓他所言的那些,但如此直观的感受许印的激动与感恩之心,还是让他内心浮起波动,他想,那条河上的,来自河灯的愿望,要都实现才好啊。 想起那日自己许的愿望,李曦和轻轻一笑。 …… 江津的兵,在前捎第三次回来禀报说疆域城外看守半日一轮换,中午有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是有空档的。 雁昀便领着队伍向前又行进五公里,目前,疆域兵还未发现他们已经兵临城下,雁昀本来想说直接冲进去,直接擒王,但考虑到急切突袭,可能会一招致命,但对自身兵力也损伤极大。 “父亲说的对,我是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却不一定是个好将军,为战者,应心怀家国天下,而不是老婆孩子。” “我看着这些兵,就会忍不住计划策更保守的战略,我想,他们可能也有老婆孩子在等待他们回家,也有八旬老母,整日里在佛堂祈祷。” 所以雁昀从来都不喜欢速战速决,他不想用人头铺路,带出来一万带回去一千。 家有所归,对很多人来说,就是奢侈的。 孟昊说:“雁将军,若是我重新回到都城大军,做一个闲散将士,你会看不起我吗。” 雁昀笑说:“闲散将士?哈哈哈,若是这场我们打赢了胜仗,别说是你,连我也要回去做那闲散将士了。” 今朝一赢,可保几十年天下统一太平。 但是这场仗,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得胜的,疆域王有四个儿子,而且个个功夫不凡,他们疆域能独领霸主多年,自然不是平庸之辈。 所以雁昀没有急于攻打,他做好防线后,与军中指挥商讨了多种路线以及对策。 江津的优势在于兵多,可劣势却是将少,尤其是还要分出一支去守北敌。 现下连孟昊都要独自带领一众队伍出去了。 …… 江情把局势地形图摊开,在某一处勾勾画画,给李曦和讲这个区域的作战形态。幸得李曦和也是懂一些的,江情只简单阐述,他就能听得懂,还会提出一些主观问题。 “我觉得雁昀不会强攻,他临走时和我说,战线大概要拉长至三个月,他应该是有计划的。” 江情却说:“战线拉的越长,不稳定性也会变大。” 李曦和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想牺牲那么多人,不管是兵是将,在他眼中都是活生生的人,人命不论贵贱。” 今日是韩太妃的小儿子整半岁日,江情离开后,李曦和便赶去赴宴。 韩太妃没有大摆宴席,只在自己府中,让膳房做了十二道菜。 李曦和没想到,陈廉竟也在,他原以为以陈廉的性子,大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曾想他一问,韩太妃竟说他几乎日日来府,小孩才半岁哪里会说话,可陈廉却每日带他带的起劲。 “依我看,他不是奔着这小娃娃来的,是奔着你妹妹!”陈太妃冲着桌上二人揶揄道。 陈廉被留下一起用膳,既为家宴,他便也不拘着,被韩太妃看破,他也大方承认,嘿嘿笑着往小玥盘中夹菜。 小玥嫌弃的将他夹过来的菜拨到一边,扭头瞪他。 这些日子李曦和忙着朝中,还要分心想着雁昀,时不时的就要派人打探那边的消息。 所以极少来这院子里走动,今日听韩太妃一说,他震惊之余,看向陈廉,目光里的审视不要太明显,陈廉立即放下了筷子,端正坐好,一副等待拷问的姿态。 陈廉:“臣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不敢招惹小玥姑娘。” 小玥用筷子尾敲他的头,声音响的李曦和坐在对面都能听到,可见有多疼,陈廉可怜巴巴的求饶,只换来小玥一记白眼。 这便让李曦和顿觉头疼了,他同小玥说:“一会用完膳,你随我来。” 陈廉慌忙抬头,生怕是自己的貌似惹恼了皇上。 刚要出声解释,李曦和便斜他一眼:“暂时还没你的事。” “哦……”陈廉偷偷瞄了眼小玥,脸红红的,许是真生气了,瞪了他一眼,像是再说:看什么看,没个分寸,皇帝哥哥都生气了。 午膳结束后,小玥垂着头跟李曦和进了前厅,陈廉被支出去做事了,连探头偷听的资格都没有。 李曦和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总是这样,表情看似毫无波澜,心里不定如何咆哮了已经。 “哥……”小玥拿捏不好他的情绪,只能小声应对。 李曦和覆手立于床前,良久后才叹一声。 “你这样与我说话,是在心虚?” 小玥缴着手指头,低下头。 李曦和转过身来,言语毫不留情:“你看看你刚刚像什么样子,在饭桌上,在皇上与太妃面前,与陈廉挤眉弄眼,你推我搡,有没有一点女孩家的矜持。” 小玥被他说红了眼,却不敢回嘴。 “你自小生在宫外,礼节不教不是你的错,韩太妃既并非你亲母,尚可待你视如己出,却也不好重话相与。” “我刚刚那番责怪,她并未与你说过吧。” 小玥摇摇头。 李曦和声音放平了些,问她:“你对陈廉,可有倾慕之心?” 小玥先是红了脸,而后抿着嘴不说话。 李曦和不赞同的,又提高的声音:“说话,有还是没有。” 小玥小声说:“是他整日撩拨我…” 李曦和面色一度难看,还是问她:“朕问你的想法。” 小玥轻微点头说:“有…” 李曦和叹息一声,抿口茶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像是教育孩子似的,说:“既是喜欢,便大大方方承认或接受,不要将市井气息欲拒还迎的姿态沾染过来。” 他向小玥走近些,“你是我的妹妹,便是放眼大戊也是绝顶的珍贵女子,如今日那般在大家眼皮下与人打情骂俏的事,往后要有所收敛,陈廉那边我自会去找他父亲加以管教,你这里…从今天起,我会让韩太妃安排女官多教你些礼节,皇亲贵胄,礼数尚缺,日后怎的登那大雅之堂!” 小玥不敢反驳,诺诺答是。 但还是忍不住替自己抱怨:“我自小行事卑微惯了,如今得一男子喜欢,自然忍不住拿乔作态,我每每推拒,他不甚在意,依旧与我亲近,我便更想为难他一二,是我虚荣心作祟了。” 李曦和笑说:“你是大戊皇女,尊贵身躯,天资容貌,怎怕没人喜爱,比陈廉英俊神武的男儿郎不有的是,何在那毛头小子身上横冲直撞。” 第五十九章 许愿 转眼秋去冬来,又到每月的十五,天气格外应景,零星飘了碎碎雪花。 自方善出宫后,李曦和便一直没有往身边安插人手,殿里伺候的随唤随到,也方便的很。 他叫人拿来氅衣,去找梁靖康。 前些日子梁靖康回了趟岐山,部署了一批兵马前往许都,江津与疆域正是交手,李曦和担心许都再出幺蛾子从中横插一脚,虽说之前已被梁靖康与顾时驻兵洗礼一番,但到底天高皇帝远,不时时看着,还是不放心。 皇上顶着风雪来找自己,让梁靖康以为南边又有了什么消息,连忙将他让进屋里。 没想到李曦和今日来不是与他谈军情的,而是找他出去玩的。 “逛晚市?” 李曦和轻笑点头,“对,你还没逛过吧,走,今日带你见上一见大戊的繁荣街巷。” 梁靖康虽不敢置信他说的那番有趣,倒也迅速换了衣裳与他上了马车。 冬日里昼短夜长,才刚酉时就已天黑的彻底,北风习习,坐在马车里有暖炉烤着不觉得,一下了车,浑身浸了寒意,让人不自觉打冷颤。 梁靖康怕李曦和冻坏身子,便将车上的手炉取下来塞他手中。 “这么冷的天,街上都没多少人,你带我看的是各种繁荣景象?” 李曦和也没想到太阳落山后温差骤降,风也比白日里刮的硬了些。 “随我去看看那出铺子还在不在。” 梁靖康莫名其妙,可也跟着去了,李曦和走在前面,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一个卖花灯的铺子。 “老板,将这些花灯帮我包起来。” 李曦和示意后面跟着的护卫们上前去拿,他则给了老板一锭银子。 这老板神情错愕,后又眉开眼笑,自言自语说:“这上月十五一位姑娘家来包圆了我这灯,这月又来了位公子,嗐,是老天爷赏饭吃喽。” 李曦和笑而不语,领着梁靖康就朝着河边走去。 “这么冷的天,你带我出来河边放灯!?” 梁靖康吐着白气,立了立大氅的领子,将自己又裹得严实些。 李曦和走在前面,听他抱怨也只是满眼含笑不予理会,他又到上游一处,便让那些护卫将灯放下。 梁靖康蹲在一侧数了数,统共三十几盏,这样一盏一盏的放完,手岂不是要冻僵了。 “这些都要放?我来帮你赶紧放完!” 他说罢便要上前去拿灯,被李曦和抬臂拦住,“想放自己买,别拿我的。” “哈?” 那灯沿街就这一家卖,还被您给包圆了! 梁靖康弯身去看李曦和,见他仔仔细细的将手中的灯点燃,然后轻轻滑入水中,常安如今已飘雪,却还没有结冰,花灯排成一路,沿着水流向下游飘走。 “这是许愿灯?你在许愿?” 梁靖康突然发现了猫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锭子说:“卖我一个!” 金锭子李曦和收下了,花灯也递给他一盏。 只是梁靖康还有些不确信,“这东西灵验吗!你从哪里听说来的?” 李曦和淡淡道:“只见过一次,便是老板所说的,上月在他这里包圆所有花灯的女子。她的…算是灵验了。” 梁靖康:“人家许的愿你都去打听了?” 李曦和瞥他一眼手上的灯,说:“我和你一样,在人家手上买来一盏,顺便问的。” 梁靖康:“……”那照这么说来,下一个去老板铺子里包圆的人,岂不就是他了? 果真灵验? 他小心翼翼的将从李曦和这买来的花灯点燃,轻轻推入水中,花灯徐徐前行,融入了大部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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