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申洛摇了摇头,道:“也算无大碍,我以丹药压制,蛊毒仍能引起云云殿下发作,但是病症已经微乎其微。主要是这几日,殿下都郁郁寡欢,可能会因此加重蛊毒病发之状。” “都怪我。” 卫长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弄得四下人也不知怎么接嘴。 过了一会儿,阿福突然道:“公子好像……要醒了。” 祁云在其怀中缓缓睁开眼来,极其平淡的看了看卫长临,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强烈抵抗的冲劲,反而像是回归了原样,他转而向乔申洛问道:“申洛,孩子……可还好吗?” 他突然累了,似乎也没有任何余力再去挣扎,因为不管他再怎么样,卫长临都只是直接一把抱住他,然后又口口声声装若深情。 “祁云,都怪我。” “不闹了,好不好?看着你这般模样,我也难受。” “等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一心一意的过日子。” 就连阿福都说,老爷这几日来当真都是对他极好的,就好像一瞬间他歇斯底里的恨意,不过是对一场无所相关的小打小闹。 罢了,那就这样吧。 文兮墨兮为了救他,也都受伤在疗养,所幸卫长临并未责罚他们。 乔申洛僵硬的抿唇微笑起来,道:“一切都好,云云殿下就放心吧。” 祁云又看着卫长临,抬眼扯出一个憔悴温柔的笑容,他轻轻问道:“……长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卫长临一愣,只道:“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好。” 祁云弯了眉眼,看似幸福的抚了抚隆起之处,又继续道:“长临,我想……先给孩子准备几个名字,可以吗?” 卫长临道:“嗯,你想到哪些?” 祁云道:“若是两个女孩,就叫月舒,星瑶。希望……她们二人往后,能像星月一般明亮。若是……两个男孩的话,就叫朔安,倾平。愿他们一世平安,无所忧虑。” 卫长临难得扯开嘴角,浅浅笑着道:“好。” 乔申洛突然道:“哎?云云殿下,若是一儿一女……又该取什么名好呢?” 祁云一听,思索片刻便道:“……女孩就叫琉然,男孩就叫洛华。” 乔南立即拍手叫好,“祁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取名字都这么有才华!若是我,那可一点也想不出啊。” 祁云不语,只是面上柔柔一笑。 “爹爹!!亲父!!小弟弟与小妹妹是不是醒了?我现在……能和他们玩吗?” 卫千川拍了拍门,嫩着声,冲着里面大喊道。 乔申洛道:“都忘了,小公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阿福见此盖了一层薄被来,祁云急忙道:“快叫千川进来吧。” 卫长临则道:“并修,现在不必守门。” “是,将军。” 朱并修转身推开门,卫千川立马一溜烟的跑进来,还边叫唤着:“亲父!爹爹,小弟弟,小妹妹!你们的大哥我来啦!” 菁儿也连忙跟上,子山倒也不客气,直接走进登门上堂了。 祁云看着小家伙跑过来,轻轻一笑,随后指起肚子解释道:“千川,你搞错了……他们还在这里休息呢。” 菁儿红着脸不解道:“刚刚祁公子……难道不是在……” 子山一见祁云完好的肚子,还被卫长临仔细的抱在怀中,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但还是微微收敛下来,行礼道:“将军,祁公子。” 卫长临一脸视若无睹,祁云还是微微颔首以应,乔申洛便对两人解答道:“菁儿,小公子,你们都误会了,云云殿下现在才过四个多月,也就是平常女子的七个月左右,眼下才八月末,得等到十月份才能开花结果。” 卫千川有些失落道:“那好吧……” 菁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原来是这样啊。” 祁云摸了摸卫千川的发顶,微微笑道:“不急,千川很快就能看到了……” ————— 转眼九月,余热渐退,树梢上的叶已经稍稍有些黄了边。 茶昕阁内,接连不歇的暧昧之声肆意响起,桌上瓷杯里的茶水也不免激起圈圈涟漪。 卫长临与子山两人一前一后,衣衫青丝尽乱,不予理智的贴合似乎都能翻倒山海。 子山颤着声道:“……将军……怕是只有……此时,才能……稍作放纵吧?将军许是也不忍心……对祁公子这般。” 卫长临闷着粗气,只道:“给我闭嘴。” 子山有些不服气,又道:“将军……祁公子既然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将军何不……就此给子山一个名分,也好……让祁公子……不必那么忧心。夫人侍妾,本就必不可少……祁公子也必定能理解……” 卫长临垂眸思量了一阵,也许承认子山是自己的男妾,祁云作为正室夫人,自然要宽容礼让一些,他如是想,但还是道:“此事往后再议。” 子山听了对方的语气平常,便一下知道这件事算是有着落了。 他不觉勾起唇角,笑了笑,随即更加张扬魅惑起来。
第139章 昨夜的余红 回到府上也将近十多日了,祁云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有时候在榻上翻个身都极其艰难,活像抱了个笨重的大水缸子。 卫长临每夜总是腾出时间来陪着他,不管多忙,都会在他身边。 今夜也是,祁云抬眼看着窗外高悬的明月,又转而低头看向眼前已然熟睡的面孔。 这个人,平日里总是眉眼肃杀着,一睡着却反而失了戾气,而面上趁着月华跌落光影,轮廓像是被人挥了重彩,刻骨铭心。 他不禁抬起手来,习惯性的想要触碰,可眼前突然晃过血流满面的祁陌,瞬间惊得他缩回了手。 “皇兄……” 祁云连忙害怕的闭上眼,可越来越多的猩红四溅腾飞,一张张痛苦欲绝的脸,接踵不止的如同飞刃一般向他扑来。 他见到自己好像走到了一面铜镜子前,脸上不停的被扭曲着,撕裂着,奋力顶出人脸的模样,就像是千万只鬼魅妄图挣破祁云早已溃烂变形的皮囊。 就连肚子也好像逐渐撕心裂肺的痛起来,似乎是被人在里面在拿着剪子,直接手起一寸一寸的划开,不断翻出鲜红柔软的脾脏。 祁云即害怕又痛苦的拧着眉,难以自抑的倒吸着凉气,本想着慢慢平复下来,却不小心惊叫出声:“呃……” 卫长临皱了皱眉,但却并未有苏醒的痕迹,只是喃喃的道了一句:“子山,别叫……” 祁云闻见,猛地睁开眼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再一看卫长临状若无事的模样,又想到那一夜祁陌被刺穿脖颈的冰冷 ,他只觉得心中狠狠一颤,浑身刺寒。 卫长临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一边嫌弃他肮脏而自己肆意与旁人苟合,一边又把他紧紧囚禁在身边不准离开一刻。 祁云眼中慢慢掩了一层雾水,面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 他不禁缓缓伸手从枕下摸住剪子,紧紧握在掌心,若是他能一下杀掉卫长临,亲自破开他的身躯,仔细找找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温热的。 祁云的泪顺着眼窝流向鼻尖,随后又与另一只眼的泪水融合,最终划过青丝滚落。 阿陌的血是滚烫的,甚至能够融化祁云的五脏六腑。 可卫长临呢?他似乎想也不用想,眼前人的血定是冷的扎手,冰的蛰人吧。 “……” 祁云小心翼翼的取出剪子,颤抖着握在手心,连指节也用力的发白。 趁着夜色,卫长临睡颜平稳毫无察觉,他便立即猛地一抬手,锐利的刀尖直直向着对方的当阳穴。 “!!” 可是一瞬间祁云就像被什么拉住了一般,捂着嘴泪如泉涌,另一只手怎么也狠不下心按去。 握着剪子的食指上,指戒上盈红的玛瑙被月华打磨的发亮,闪烁着如同祁云脸上止不住的泪光。 明明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他会舍不得,为什么他狠不下心来!? 祁云艰难的翻过身,放弃般的将剪子放回,选择背对着卫长临。 就算他们二人已经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插在他怀中的一把剑,留着会痛,抽走即死。 次日,窗外微冷的风悄悄泄了进来,祁云本安稳在睡梦里,身子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卫长临已经转醒,看着祁云发抖的后背肩头,连忙轻轻伸出手来,把薄被在对方那边压的严严实实,不漏一点缝隙。 祁云有所发觉,微微睁开眼,道:“……长临,你若是忙,便先走吧。” 卫长临一下用手圈住祁云,温柔的抚着他的肚子,随即将温热的唇贴过来,道:“近日军营虽忙,但我,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祁云笑了笑,“我这里有人照顾,不打紧的,军营里才是要事。” 卫长临沉默了半晌,吻了吻祁云的脖颈。 “你还在怨我?” 闻言,祁云不觉握紧了拳头,可脸上依旧笑道:“……之前你带子山回来,我便知道你的用意了。我并不怨你,左右不过是……人之常情。” 卫长临顿了顿,随即只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祁云。” 祁云背对着卫长临,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堙没。 现在,他也算明白了,这所谓的一切,就是卫长临想要的定不辜负。 他也试图要忘掉一切,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就这样和对方一生厮守,但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祁云的眼神就那样愣愣的,周围稍稍肿着,还留有昨夜落泪的余红。 须臾,卫长临起了身,道:“我走了。” 祁云“嗯”了一句,侧耳听着卫长临被人服侍穿衣的声音。 片刻后,新来的两个婢女嫣儿巧儿行礼道:“恭送老爷。” 等到听着对方的脚步越来越远,祁云才起身。 嫣儿走来问道:“公子可是要起身吗?” 祁云摇了摇头不语,只是抬起右手,平淡看着自己食指上的红玛瑙,接着用另一只手轻轻取下,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 就这样清脆一响,猩红的宝石瞬间残缺破角,散落各处。 巧儿连忙惊道:“公子,这般贵重之物……” 阿福此时走进来,见状也愣住了,不觉问道:“公子,这指戒……可是与老爷成双成对的呀……” 祁云收回目光,不再看地上的残缺,只是若无其事的道:“收拾干净便好。” 阿福无奈,“是。” 成双成对的,又能怎样呢?一切都已经破碎不堪了,就算再修修补补,也回不到当初完好的模样。 ————— 书房内,卫长临叫来朱并修,只道:“你去奉瑰堂定一对金锁,一枚玉佩。” 朱并修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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