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江元没话说了,他果断认怂,“行吧,那咱们大哥别笑二哥了,谁也别笑话谁,走吧,咱们进屋。” 他挽着林沛的手, 微微耷拉着肩, 感慨道:“没想到你就要嫁人了,我怎么觉得这么快呢, 感觉你才来咱家似的。十月你就要去李家了,那往后我不是又得一个人了。” 林沛笑着安慰他, “这不是都在一个村子嘛,就几步路的事儿,你若是想我了,便可以直接来李家看我, 还可以顺道看一看你的周大哥。” 两人搬着小凳子坐在了屋檐下, 林沛憋着笑,又说道:“不对。” 江元好奇问道:“有什么不对?” “应该是你去周家看你的周大哥, 顺便来隔壁看一看我。” “沛哥儿!” 江元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而后凑过来挠他痒痒。 “沛哥儿,我发现你真是越发坏了,以前我还说呢,是谁把你带坏了,照如今看来,定是李文轩那家伙,哼,你说说,你是不是被他给带坏了?” 林沛一边躲闪着,一边笑着回答道:“没有,元哥儿,你别挠了,好痒啊,哈哈哈~” 江元不依不饶,“哼,就不如你的意。” 林沛实在是怕痒,只得把江元的双手缚在一块儿,说道:“元哥儿,我受不住了。” “那好吧。” 江元也知道他最是怕痒的,大发善心地停下了动作,兄弟俩默契的休战止戈。 孔翠莲端着针线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笑着说道:“你们俩啊,孩子心性,怎么都长不大似的,都快要嫁人了,须得稳重点才好。” 两人默契地看了眼对方,异口同声地笑着回答道:“知道了。” 孔翠莲坐直了身,正色道:“沛哥儿,照咱们这的习俗,小哥儿出嫁,娘家得准备衣柜和碗柜这些陪嫁的家伙什,这些该准备的东西呢,前两日我就叫你姨父去找木匠师父打了,十月前定能准备妥当。” 林沛一听这话,眼中微微蓄起了泪花,“谢谢姨母。” 孔翠莲瞥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这孩子,还是改不过性子,同我还客气。” 林沛搬着小板凳挪到了孔翠莲身边,他拉着孔翠莲的手,回答道:“姨母,我不是客气,是真心实意的想同你说谢谢。” 孔翠莲接着说道:“沛哥儿,你虽叫我一声姨母,但是我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看的,娘家做的事儿,姨母都会为你准备妥当。你仅记着,江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便是以后你同李文轩成了家也是如此,姨母一直都在你身后,若是在李家受了委屈,千万要回来跟姨母说,姨母给你寻公道去。” 孔翠莲坐的椅子高一些,正好方便了林沛,他靠过去,趴在了孔翠莲的膝头,笑着回答姨母的话,他笑道:“好。” 他会记得姨母的话,也会记得,江家是他永远的家。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老天爷会把你失去的,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还回来。 阿么早逝,阿爹漠视,整个林家都不待见他。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家人的疼爱,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遇到开心事可以在饭桌上和家人分享,受委屈了可以和长辈告状,有小秘密可以窝在被子里同兄弟咬耳朵。 他的一切都是被家人关注着的,连少吃一口饭都会被关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也是一个被疼爱的孩子呢,也同旁的人一样的幸福,只是他的幸福来的晚了一点而已。 林沛偷偷的想,姨母说得对,姨母虽是姨母,可是又不只是姨母,姨母其实是阿娘呢,是老天爷补给他的阿娘。他既有阿么,又格外幸运地有了一个阿娘。他趴在孔翠莲的膝头,微微启唇,悄悄地叫了一声,阿娘。 嘿嘿,阿娘!林沛又扬着唇无声地叫了一遍。 孔翠莲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着林沛的鬓发,笑道:“你晓得就好,我的孩子,怎么能受委屈呢。” 一旁的江元也搬着小板凳坐了回来,他学着孔翠莲的话语,急说道:“沛哥儿,你也记得同我说,我的哥哥怎么能受委屈呢。” 江元趴在了林沛旁边,歪着脑袋和林沛说话,“沛哥儿,我虽打架不及阿娘厉害,但是我可以骂他呀。还可以把他的名字写到话本子里去,说他是个负心汉,我、我还让他去倒夜香,天天被人咒骂。” 林沛和孔翠莲听闻这话,默契地大笑起来。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江元坐直身,看了看林沛,而后盯着孔翠莲,一脸纳闷地问道:“阿娘,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 孔翠莲把他按回自己的膝头,奖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这样才好呢,兄弟俩就是要互帮互助,更别说,你俩今后还是邻居,更得相互扶持着过日子了。” 林沛和江元挤在一起,笑着回答道:“嗯。” 他们自然会互帮互助的。 孔翠莲又道:“沛哥儿,我今日说这事,一是安你的心,二是提醒你,十月可就是出门的日子了,你那嫁衣也得准备起来了。李文轩送来的那块红布有暗纹,可是你多少得绣些明花上去,好看点,寓意也好。” 林沛点头,“嗯嗯,我已经开始准备了。” 孔翠莲道:“那就成。” 林沛躺在姨母膝上,想着嫁衣的事儿。 但凡家境还过得去的人家,小哥儿、女娘到了年岁便开始准备自己的嫁衣,有的像是元哥儿这样,定下了人家之后就开始准备。也有的早早就准备上了,只待选上一个心仪的意中人,为他披上嫁衣。 当然,也有少部分,是夫家送聘的时候送红布过来,再做成嫁衣。下娉的时候直接送嫁衣也成。 这事李文轩同他说过,怕他来不及准备,就备上了,本想买成衣,可是又怕自己采买的嫁衣不合身,毕竟婚姻大事只此一次,当然是要合身合心的嫁衣才好。 因此李文轩送了这红布过来,让他自己做身嫁衣。 那红布上有鸳鸯提花的暗纹,就算不绣明花,也是极其好看的。当然,绣上些花样,那就是锦上添花了,必定会叫那嫁衣更加好看动人。 林沛打算了一番,也不打算绣多少花,就在领口和袖口绣上些并蒂莲就成,太多了反倒是繁复,他喜欢简洁一点儿的。并蒂莲花样又吉祥又喜庆,也寓意着今后他同李文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花样,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原本他想绣葫芦来着,葫芦也是“福禄”,还寓意着多子多福。当然他还有他的小心思,因着长秋寺一行,福禄寿对于他,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他想把福禄寿都绣到嫁衣上,随着他一并走进李家的门。 可是很少有人在婚服上绣这个的,再者说,他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照李文轩那爱逗弄他的坏脾气,他把这东西绣到婚服上,不知要被李文轩怎么逗呢。 那混人,必定只记得多子多福,新婚夜,他定然会扯着婚服胡言乱语一通,林沛一想到那画面,只觉得害羞的火苗已经烧到了脸颊,还是别了吧。新婚的汉子本就如狼似虎,若是他再绣上那花,那浑人必定要想歪,觉得自己是有所暗示,长夜漫漫,照李文轩那体格,他可受不住。 还是并蒂莲的好,百年好合,至于多子多福的事儿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林沛和江元也拿了自己的针线筐出来忙活。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忙着自己手的活,一旁的江元突然抬起头来,他笑道:“阿娘,今年秋收,咱家就有两个哥婿帮忙了。” 孔翠莲也跟着笑,她道:“我估摸着也是。” 她见林沛不解地睁着双目,解释道:“往年秋收,常平都会来帮我们收割稻谷,照李文轩那脾气,常平来了,他不得跟着来啊。” 林沛在姨母的笑声里一阵头疼,他已经能想象到李文轩屁颠屁颠的来割谷子的傻样了。 李文轩那傻子,不知道有什么可跟周常平较劲的。平日里两人来了家里,小到添饭倒茶,大到劈柴挑水,总之两人就是要较量一番,谁也不让谁。每当这时候,周常平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孩子气地同李文轩比较起来,还说什么这是江家哥婿间的较量。 李文轩又是个倔脾气,见周常平不认输,他也就更加不肯服输了,周常平做得好,他似乎就要比周常平做得更好才罢休,真是傻乎乎的。 林沛想到前些日子李文轩的话,心里头有些疑惑。当初在周家,李文轩和周常平两人开始了第一次较量,可是那日较为特殊,李文轩生怕姨父、姨母不同意他俩的亲事,所以殷勤了些,这倒是说得过去。 可是如今他俩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吗?为何李文轩还是如此执着于同周常平较量呢? 林沛心想,改日得问问那傻大个。 孔翠莲笑眯眯地看向自家的厢房,“你们还别说,有了这两个哥婿,咱家的柴火都有了着落,你阿爹昨夜还乐哈哈地同我说呢,他已经许久没摸过咱家的斧头了。” 两人在院中比试着劈柴的画面跃上脑海。 林沛和江元目光交接,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希望秋收这两人别犯傻,田间地头的可不比家里,乡里乡亲都在田里劳作,他俩可不想看见自家汉子依旧傻乎乎地较量,太蠢了!
第39章 人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话不假。 前脚林沛才想,不希望见到李文轩犯傻,收谷子的这一天清晨, 就在自家院门口见到了一脸嘚瑟的李文轩。 他腰间别着一把镰刀,刀刃磨得亮晶晶的, 光是看着就知道, 那一定是削铁如泥一般的锋利。 前些时日连着下了几场大雨, 庄稼都喝饱了水,长势那叫一个惊人,一天一个样儿。秋风缓缓地刮过狂野,把稻谷都吹黄了。 转眼就到了收获的时节。 前些天,隔壁好几家领居都扛着镰刀去了田里,孔翠莲见状,自然是坐不住了,家里的稻谷早已经熟透了, 于是乎, 她也张罗着去田里割谷子。 李文轩和周常平早早就打好了招呼,说是来家里帮着收谷子。 这不, 今日李文轩大清早就来了。 林沛把洗脸水朝着院外泼,然后端着空盆走向了李文轩, 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李文轩把林沛手中的木盆接了过去,跟在林沛身后进了院子。李文轩健步走着,微微凑到他身边,朗声地乐呵道:“我不得比周常平来得早一点啊, 我可是哥, 得做好表率的。” 林沛哭笑不得,之前他就较量这事问过李文轩。 他一脸不解, “你没事总和周大哥较量做什么?之前是怕姨母不同意咱俩的婚事,可是现在咱俩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当时,李文轩笑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做哥婿的,做点活计不是应当的吗?我若是娶到你了就不做了,这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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