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是碰到那霸王,被揪着揍一顿,一定会疼死的,再者,若是伤了哪,搞不好还得花费银钱去抓药,这也不划算。 究竟躲不躲呢? 虽说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现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要不......同姨母说?姨母总归会护她周全的。 哎,还是算了吧,这两日姨母天天往外边跑,好像挺忙的,就不麻烦姨母了吧。待实在熬不过去,再同姨母说也是一样,这李文轩胆子再大,也定不敢要人性命的。 夜间,林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实在是舍不得捡菌子的钱。 “真是倒霉,怎么就惹到那霸王了呢。” 越想林沛越生气,他捶着被子,开始指责起李文轩来,“真是小心眼,这就把我记恨上了!哼,白生了一副好相貌,没想到心胸如此不开阔,不就是撞倒了你、错拿了你的银两嘛,犯得着揪着我不放吗?钱我可是原模原样地还给你了,我也道歉了呀,明明收了我的糯米糍,却还想来找我麻烦。李文轩,你算什么男人!” 林沛一拳又一拳揍着被褥撒气,“小气鬼、小心眼、小肚鸡肠......” 骂着骂着,林沛进入了梦乡。 次日,林沛是被江元摇醒的。 “沛哥儿,你不是要去捡菌子的嘛,怎么还在睡?” “我——” 哪里来的公鸭,叫得难听死了。 “我...” “哎呀,沛哥儿你怎么这样了,病了?” 江元的小手探上了额头,冰冰凉凉的,好舒服。林沛呆住了片刻,脑子缓慢地转动着,想了好半晌才明白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原来那难听的公鸭叫是他自己发出来了。深吸一口气,没吸上来,鼻子仿佛被泥土塞住了,难受得不行。 “怎么就病了呢,受凉了?” 孔翠莲坐在床边,喃喃道。 病了?啊,原来自己病了呀,难怪这么难受,手脚都软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这病怎么来得如此猛烈,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呢,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给病上了。 “姨母?” 咦,姨母什么时候进来的,林沛强撑着准备坐起来。 孔翠莲见着林沛这一脸迷糊的样儿,又把他摁回了床上,帮着林沛把被褥盖好。 “你踏实睡着吧,估计是发高热了,元哥儿去请郎中了,吃两贴药,捂捂汗就好了。” 林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他也难受,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在难受之际,他苦中作乐、晕晕乎乎地想,这还真是病得恰到好处,这下不必纠结要不要上山了。 林沛头脑不太清晰,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吵闹,依稀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估计是郎中吧。而后,苦得要命的汤药味钻入鼻腔,林沛听着姨母的话,端着药碗,皱着眉头一钦而尽,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沛哥儿好些没有?” “又捂出一声汗,我给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行,下半夜我来守着,你也回去睡吧。” ...... 林沛睡得并不踏实,能感觉到有人用湿帕子贴在他的额头上,还能听到房里人压着嗓子的细碎交谈,好像是姨母和元哥儿,哎,又麻烦他们了。 林沛这一病,连着睡了三日才好。待到后边不发高热了,也依旧被孔翠莲摁在床上休息。 孔翠莲坐在床边,看着林沛吃米粥。 她带着疼惜数落道:“你这孩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那郎中可是说了,不宜忧思太重,你说说,小小年纪忧思些什么!” 林沛垂着脑袋喝粥,估计是整日担忧那霸王揍他,又受了些凉,这才病了吧。 不如趁着这机会,和姨母说说算了,对,免得那霸王找上门。 林沛抬头,“姨母~” 可是,该从哪说起呢?林沛又皱了眉。 “哎——” 见着林沛一脸纠结,孔翠莲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嗯?林沛呆住了。 帮着林沛整理好鬓边散乱的头发,孔翠莲道:“待病好了多出去走一走,和村子里的小哥儿、女娘们四处玩一玩,多些玩伴总是好的,也能说些悄悄话。元哥儿得在家绣嫁衣,也没空陪你出去散散心。” 元哥儿也是江家人,她估摸着,有些话沛哥儿也不好同元哥儿讲。但总憋在心里也不是回事儿呀。 “姨母还是那句话,你大可放心,你是咱们江家的一份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林家那些糟心事,就都忘了吧,日子得向前过不是。别想太多了,真亏了身子,可有得你哭,知道没?” 错过了时机,林沛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于是乎,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又咽了回去。 他冲着孔翠莲笑道:“知道了。” 因此,待林沛身子好些了,便被孔翠莲赶出门找玩伴去了。照孔翠莲的话,这叫心病还需心药医,把堵在心口的话说出来了,那就舒服了。 林沛自个儿也躺累了,出来走上两圈,只觉得浑身舒畅,虽说嗓音还有些沙哑,但是鼻子再没有被堵住的感觉了,头也不晕乎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走着走着,林沛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后山来。 林沛摇摇头:“真是,当真是走习惯了。” 他扭头欲走回村子里,还没走得两步呢,就看到不远处长了一地的竹叶菜。 瞧着就鲜嫩爽口,真好,掐些竹叶菜回去蘸辣椒吃。 林沛蹲了下来,乐呵呵地掐菜,正掐得起劲呢,猛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霸道地钻入鼻腔。
第12章 林沛扭头看过去,一只血淋淋的野鸡映入眼帘,那野鸡就在他眼前翻着白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有些骇人。 “啊——” 林沛几乎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平息了一会儿。 李文轩见林沛有些吓着了,这才惊觉野鸡凑得太近了些,他想去扶林沛,看了看自个儿脏兮兮的手,又停下了动作。他一边儿把野鸡提着退后了些,一边儿小声同林沛道歉。 “不好意思啊。” 惊喜没成,倒成了惊吓了,李文轩有些难为情,微微挪开了目光。 李文轩难得小声说话,林沛又刚被吓着,还没回过神来,半点没听清。 林沛怒目圆睁,瞪了回去,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抓住野鸡尾巴。顺着大手一点点缓慢地把视线挪了上去,豆大的胎记是那样刺眼。 果然是李文轩这霸王!也是,整个关山村,他也就招惹了这霸王一人。李文轩跟一尊“大佛”似的,直挺挺地站着,正冲着林沛笑。 林沛悄摸翻了个白眼,都快气笑了,这人竟还好意思笑! 他站起身来,暗道自己真是倒霉!看来以后出门得翻翻黄历,免得又遇见这霸王。 鼻子堵了好几天,刚疏通不久,如今满腔的血腥味儿,难受死了,林沛蹙着眉后退了两步。 方才被吓一通,林沛还在气头上,此刻愤怒已然盖过了惧怕。 他没好气地冲着李文轩,吼道:“你怎么会在这?” 李文轩扬眉,得意道:“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正好,他还愁一会儿怎么去江家送野鸡呢,没想到刚下山就遇到沛哥儿,嘿嘿,他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林沛:“......” 废话,我能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李文轩笑道:“放心吧,没别人瞧见。” 他知道小哥儿脸皮薄,亲事还没定下呢,若是叫人看到他送沛哥儿东西,沛哥儿必定又要不好意思了。李文轩一脸可惜地看向林沛,哎,真是病得不凑巧。要是晚几日再病,那就可以以未婚夫的名头,大摇大摆地上门看人了,哪还需要这般偷偷摸摸。 林沛气得直咬牙,他心里愤懑道:怎么,没人看见你这霸王就不算欺负人了吗?哼,早就臭名远扬了,还在乎这点名声? 见林沛久久不说话,李文轩把野鸡递了过去,“呐,刚从山里打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就是,技艺不是很纯熟。” 摸摸鼻头,李文轩有些不好意思。 前两日他才从阿么那知道,原来沛哥儿已叫姨母去找黄媒婆打探了。真是,这种事,他这个做汉子的来就是了,哪里需要小哥儿这般费心。昨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山下等着,准备同沛哥儿知会一声,不必着急,他已经在准备聘礼了,过两日就上姨母家提亲。 谁承想,等了一早上都没见着沛哥儿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沛哥儿发了高热,在家睡了两天了。 他想着,病中的人得吃些有营养的滋补着,这才上山打了野鸡。只是,他到底不是猎户,技艺不大好,打来的野鸡不怎么好看。 但是,总归都是要熬汤的,好看不好看的也不打紧,趁着热乎,剁了熬汤,小倒霉蛋喝了鸡汤也能早些好起来,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好好谈一谈成婚的事儿了。 林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死状惨烈的野鸡看。 不愧是霸王,劈柴震慑他那就是开胃菜,瞧瞧,人家在他生病的这档口还不放过他呢。嚣张地提着野鸡来敲打自己来了。 怎么,以为他是小哥儿,胆子小得不行,会被这野鸡吓个半死吗?虽然他方才确实被吓到了。 “然后呢?” 哼,躲不过就不躲了吧,他倒是要瞧瞧,这李文轩要怎么对付他。 林沛虽已经不发高热了,此时被李文轩这么一刺激,又有些不舒畅了,他眼睛红红的,忍着惧怕瞪向李文轩。 李文轩不解地皱眉,要什么然后,沛哥儿把野鸡拎回去炖汤就好了啊。 林沛气极,见李文轩不回话,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着胆子走上前,一把拍落野鸡。 “嗯,然后你要做什么?把我剁了炖汤喝不成!” 他本以为自己说的话很硬气,但是在李文轩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林沛因为愤怒,此刻微微红着眼圈,抬着头怒视李文轩。声音也有些沙哑,这句话,不像发火,倒像是撒娇。 李文轩瞧一眼就觉得心里越发柔软,他一时看呆了。别说,沛哥儿当真是好看,生气了使小性子也好看。 “你倒是说话呀!” 林沛又强撑着问了句。 他也躲累了,是打是骂,给他个痛快成不成。 生气了?炖汤喝! 李文轩总算回了神,他可真是太蠢了,不怪沛哥儿生气,人家正在病头上呢,哪有那功夫煮鸡汤。他就该回家把汤炖好,送汤给沛哥儿喝才对,光想着提着野鸡上门显摆了。 “好,你回家等着我,我很快就好。” 李文轩捡起野鸡,扭身就走,走了没两步,他又转身,笑道:“等着我啊。” 说罢,提着野鸡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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