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略一思索,道:“其他无所谓,您先沐浴,晚间再服一次药,您的话我会回去回禀世子的。” 寒无见同意了。 顾影回去时,林琅也已经回来了。他原是贪玩,和禁卫几个头目喝酒去了,路上又搭上陈相因,说是要去找四王爷,不过后来什么事也没有。最后提着酒罐在月光明亮上的大道上唱歌,早上被人送回来。 谢兰因简单问了顾影寒无见,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不过眼底却不像平日那样藏着万千心计,却是种种浓的化不开的心事。 顾影问他:“世子,还有别的事吗?” 谢兰因正看急报,心烦意乱:“你下去。” 顾影应声,刚要下去,谢兰因又叫住他,“还是之前那件事。明白我意思吗?”谢兰因看了他两眼,“没事过去看看。” 谢兰因并不喜欢顾影来操心自己这边的事,还和父王离太近,随便支个事情给他,谢兰因觉得方便许多。 寒无见隔了一天去见谢余。谢余少见的没有忙于政事,按理这两日来使参加,公主婚事也提入内阁,他这几日应该是最忙的才对。 谢余问寒无见:“昨日林伯说你没回去,你留在宫中?朕怎么不知道?” 寒无见道:“我,喝醉了,胡乱歇了一夜。陛下若要怪罪,臣并无怨言。” “是吗?”谢余不太信。谢余笑,“只是朕更不知道的是,你倒和世子醉到一起去了。” 寒无见脸色一白。谢余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宫里我还是有些耳目的。他带你去了哪里?跟你说了什么?解释阿暮的事吗?你信?” 寒无见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和谢兰因一处,只是不知此间详情。寒无见垂眼,开口:“臣不觉得陛下掌控臣的行踪有什么。” “甚至连我的话也不回答了,”他声音里像带了刺,“一定要朕拿天子的身份来压你么?” 寒无见跪下,请罪:“他没有带臣去哪里,没有说阿暮的事情,只是我……” “够了。”谢余道,“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听你帮他求情。” “臣没有想求情什么之类的。”寒无见张口,“如果可以,臣倒更想为自己求情。” “什么?”谢余突然望向他,瞥见他脖子上一道痕迹,以为是淤青,抬手想查看,“你受伤了?” 寒无见快速侧开他的手,再次低头:“不,没……没有。小事,多谢陛下挂怀。” 谢余并没有感到冒犯,语气反而没那么咄咄逼人了。他道:“少喝点酒,你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 谢余想的是谢辞的事,他上次受辱,一时半会恐怕放不了寒无见。 寒无见闻言,想到那夜和谢兰因的事,脸色更难看了。他简直难以启齿。面对谢余感到心中煎熬,谢余却并不能全然察觉。 “陛下前日找臣,是有什么事吗?”寒无见斟酌着,支开话题。 “前日?朕没有找过你。”谢余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我本要留你,不过想想还是罢了。”见他劳累,谢余最后还是想让他回去。“你没有见着传话的公公?想来也是,你已经和朕的好侄儿走了,必然是听不着这话了。”
第49章 想知道吗 谢余把“侄儿”两个字咬的很重,好像要刻意强调什么。 寒无见心中起疑,那那天传话的是什么人?如果自己不是被谢兰因拽走,就是…… 谢余道:“怎么,感到不满?” 谢余强行将寒无见从地上拽起来,寒无见一惊,抬眼,望见谢余眼底一层冰霜,蓦然感到有些陌生。 谢余见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一些始终未平的怒火隐了一些,松手,示意他坐下:“地上凉,入秋了,殿前的梧桐叶都要落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来寒暄,但是已经无话了,氛围像凝了薄冰一般,而他们谁都没有破冰的勇气了。 寒无见思绪跳脱出那个月夜,心中却怀念起少年时代的他们来。 “臣,前两日夜深时候,梦见了许些少年事。”寒无见道,“墙头马上遥相顾……” “一见知君即断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而且你很可能也清楚答案。”谢余抬起寒无见的下颌,“我什么也没忘,也许你会责怪我变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都会变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渝衷心,别拿你的要求来苛刻别人,所有人境遇都不一样,就算他变得面目全非也没关系。” “但是陛下并没有面目全非不是吗。”寒无见任他摆弄自己,温顺地开口。 谢余仍然被刺痛了,寒无见似乎总以为自己是个很有教养的世族 ,别人就显得狭隘无知,强词夺理。 谢余冷漠松手,道:“那你还会跟着我吗。” “会,”寒无见道,“直到我不能。” “这是什么意思?你会去爱,去关注别人吗?比如谢兰因?” 寒无见瞳孔微缩,他知道谢余是反激,但反应仍不免大了些。 寒无见问他:“无见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问陛下。” “你说。” 寒无见手臂撑着桌子,低着头问:“我想知道,无见……还是你心中珍视的人吗。” 谢余背对他道:“但是你要知道,阿暮也是我心中非常珍视的人。” 寒无见低下头,面色惨白,似乎想笑,又因为触及阿暮的名字而感到钻心的疼痛。 谢余侧了侧头,“阿见,不论你对我抱着如何的心思与情意,你知道,我都不可能回应你,如果我是你,我会打消那些心思,你明白吗?” “……臣知道了。” 寒无见走回去,月影落寞,灯色迷离,临到回家的那条道,他又绕开,似乎有人在跟他,他回头,什么也没有,但心里已是有几分了然了。 来到酒馆,他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好几罐酒。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喝过了。 过不多时,一个人走进来,在他旁边坐下。寒无见看了一眼谢兰因,拎起旁边的空坛子想朝他丢过去,被谢兰因抓住手腕:“你不能再喝了。” 寒无见挣开他:“你懂什么?!你放开我!” 寒无见喝了酒,情绪比往日都要容易激动,谢兰因不想和这副模样的他多费口舌,手抓在他腰部,将他抱了起来,带去了客房,留下一地碎片。 寒无见被他抱得死死,难受至极,一落地就找过旁边的木桶吐起来。 谢兰因在旁边整理自己的衣襟,看着地上的寒无见,颇为嫌弃,又嫌弃又无奈,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就因为顾影说他在这边喝酒? 寒无见喝了酒,但不像谢兰因那么容易一杯倒,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还看得清眼前人,开口就是:“出去。” 谢兰因皱眉,压下心中不耐,上前一步:“我不想你喝死在外面罢了。” 寒无见颓然坐下,道:“我觉得很难受。” “你喝了那么多酒,当然难受。” “不,不是。”寒无见道,“你不明白,他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呢。”谢兰因突然变得冷漠。“我就知道你喝酒是为了他。”谢兰因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对你特别好,把你视作最重要、最珍贵的人。这种人很难得,不是吗。”寒无见说话尾音有些颤,尽管他强作镇定,还是能够让人听出,“但如果他出现了,就很难让人放下,这不是我能够选择的,我一直这么认为。” 谢兰因快步走来,在他面前蹲下,断然道:“那你就错了,我告诉你,你是错的,世界上不会有这种人,就连你一生下来都必须防范你父母有可能将你溺死,又有什么闲心去担心别人爱不爱你?这些难道比生死战争饥饿贫寒还要重要?” “有时候不是,有时候确实是这样。” “那你眼界未免也太浅了。”谢兰因感到心中怒火中烧,拉过寒无见衣襟,道,“那我就明明确确告诉你,谢余不是真的对你好,他就是在利用你,因为你是丞相的儿子,因为你父亲可以监国,你母亲是都督之女,你哥哥是尚书和侍郎,你是世家大族的嫡子,你比他们每个人都尊贵得多,有权有势,还有德行,他为什么不跪下来求你跟他好?如果你是女人他早就把你娶了,还用得着至今利用你!” 有那么一瞬间,寒无见看着他,谢兰因以为他会一拳打过来。 寒无见的眼睛像起了雾一般,半晌,他才说话:“我很早就知道这些了。” 他已经全无醉态,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告诉谢兰因的。 “我一直知道这些。”寒无见道,“可那又如何呢。你选择用什么来衡量身边的人,用金钱还是权利?我不是不懂,我只是不能理解。 ” 谢兰因道:“你不仅没有眼界,还没有野心。你想怎么保全自己?” 寒无见问他:“那你呢,比方说,你对我这么好,又是为了什么?为我已经败落的家族,还是不高不就的身份。用你的话说,你为了得到我这里的什么来接近我?” “你很想知道吗?”谢兰因问他。 寒无见没回答,缓慢眨了眨眼睛,谢兰因扣住他后脑,偏头吻住了寒无见。寒无见用力推开他,用手指点了点被他咬到的嘴角,出血了。 寒无见看着他,眼中万般情绪翻滚。 谢兰因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丢上床,覆身压住他,道:“反正他不要你,他一直在拒绝你,不是吗,”谢兰因捧住他的脸,吐气温热,“还有这么多人供你选择,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他重新覆住他的唇,撩开下摆。研磨,呼吸交融酒气,热气和不绝于耳的粗喘,填满狭窄客栈。 窗外败柳摇曳,窗内人影交叠,层层衣物凌乱落在地上,玉佩委地无声,汗水顺着紧扣垫絮的手指滑落,打湿一小片。 谢兰因吻着寒无见的侧脸,从轻柔变得粗鲁,寒无见扬起脖子,把头发都含在了嘴里,谢兰因把头发拨弄出来,寒无见眼神迷离,口吻却是十足漠然:“可以出去了。” 谢兰因食髓知味,揩他湿红的眼尾,声音低得犹如吹气:“再来一回,嗯?我什么都答应你。” 寒无见闭眸偏头,让压在手臂下的被衾擦掉眼角的濡湿,谢兰因在看他,他脑子里却还在回旋着谢余那些伤人的话。 翌日,寒无见睁开眼,谢兰因还睡在他身边,光裸着健壮的身体,肌肉没有夸张到虬结的地步,也是块垒分明。 他肩膀很宽,肩胛有几处浅浅刀伤,其他地方都很光洁,应该是挺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没人近的了他的身。除非。 寒无见望了一眼地上的随身匕首,起身穿衣服,束好腰带,帮谢兰因拉了拉被子,出去了。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洗澡,但他不会再留在那家客栈。谢兰因总喜欢半强迫地把东西留在他身体里,不过确实,既然是强迫,又有什么好在意下面那人的感受呢。
226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