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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

时间:2023-12-15 08:00:38  状态:完结  作者:惊世柴

  “我不会觉得你麻烦的。”谢兰因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其实就叫我远远看着你也好。你父母不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我已经差太医过去了,说是你母亲安好。我只是有时不太明白,为什么能那么宽容我父王,却不肯对我爱屋及乌。”

  寒无见伸手轻轻抚摸谢兰因额角的伤口,伤口有一半陷进鬓发里,所以看起来并不长,已经开始凝合,平常应该不怎么能察觉得出,寒无见看得只觉心口犯疼。

  谢兰因见他不说话,问:“怎么?”

  “疼吗?”寒无见摸了摸那道细小的伤口。

  “不疼……”

  寒无见倾身吻他的额角,轻轻含住了伤口。谢兰因被他激得一个震颤,一只手臂勾住了寒无见窄腰,将他勾到自己身下的榻上。

  寒无见只觉天地挪移,谢兰因的身子已经覆了上来,吻得如同汹涌潮水,逼的他连连后退,靠着墙撑起身子。

  谢兰因跪在寒无见被迫支开的腿间,弓着身子,手掌扣紧寒无见后腰,和他忘情地吻动。

  谢兰因半裸的胸膛贴着他,滚烫,炙热,像埋了一团火。寒无见难耐得扭动,谢兰因离开他的唇,看着他濡湿的长睫,再问一遍,“你真的要和我成亲吗?”

  “说什么傻话,当然了。”寒无见只能吐出气音,他勾住谢兰因,贴紧了他,感受他胸膛里的火热,“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另一个人,兰因。”

  “是吗?”

  “什么?”

  “没有。”他想到了谢余。“我也是,从没这么近过,”他把手伸进寒无见衣襟里,抚摸揉捏他起伏不定的胸膛,“有时候又觉得很遥远。”

  “为什么这么觉得?呃嗯…”寒无见喘动着问他,“我令你……感到遥远吗?”

  “只是有些不真实。”谢兰因吻他的眼睛,他的脸,到嘴角,“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寒无见回吻他,弯起嘴角:“不许再这么觉得了。”

  “那事你听说了吗?”陈相因问谢池。

  “你指的是东郊西街那档子破事儿还是我兰因侄儿去寒家的糟心事?”

  “后者。前面那个事我不是已经了了吗,总不会还查到您头上来。”

  谢池“唔”了一声,像是不置可否:“要看看你脱身的本事了。”她捡起一瓣橘子喂给陈相因,“你觉得呢?”

  陈相因囫囵着吃了,道:“我见着谢余了。他想和南赵谈,但看他样子不像办完事就要走的。他八成想见寒无见。”

  谢池笑着拆台:“这倒是,能争取一个是一个。”

  “我倒觉得是单纯的情未了。寒无见不是都要嫁给谢兰因了么,”提到“嫁”字,她颇为鄙夷,“不过谢余是聪明人,总不可能为了他延误自己。”

  “你说的对,他是聪明人。”谢池继续笑。

  “你还没说那事儿呢。”

  “你几时变得跟那些市井一样爱碎嘴了。”

  “单纯的好奇。”陈相因抱着胳膊道,“我以为我挺了解谢兰因的。现在我只觉得他行事诡异。”

  “你是想说我侄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又不想承认他真的会做这种蠢事。”谢池拈起一块手绢,挥了挥香炉的烟气,虚情假意地叹了一口气。

  陈相因在旁边站着,若有所思。

  “我这个侄儿比起他父王,多天真呐。如今他亲人都快死光了,剩下的不是仇人就是绊脚石,没人给他提亲去,他自己不顾身份噔噔跑去和人家父母议亲,凭空受了一顿侮辱。天下人都耻笑他,拿他当笑话,他自己还不觉得,满心欢喜想娶一个仇敌的男人。你的心肠太狠了,居然不觉得他深情。”

  陈相因扯扯嘴角:“不比公主您心硬。”

  “不不不我心最软了。照我说,我们皇室血统的孩子都最心地柔软,高度敏感。你别看兰因那个阴冷高傲的性子,其实呀最好拿捏了。”谢池适当露出困惑的表情,“只是我确实也不太理解这个中原由。他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情爱拿捏了么,还是他心底有什么更深的算计。男人心,我真是看不懂呢。”

  陈相因道:“我也觉得,他这种人狼子野心,绝对不会被感情束缚。”

  “是呢,谁知道呢。说起来那可真要心疼心疼我们无见弟弟了。我兰因侄儿估计已经叫他后怕了。”

  陈相因撇撇嘴。谢池把手绢一甩,起身。

  “他这个大婚不见得就真能成事,指不定还有什么准备着呢。好了,不谈他了,每次说起他你表情都跟要上来咬人一样,别否认了。走,和我去看看我母后,她这几天病得着实是快不行了,少不得还得打点我几个舅舅和他们不怎么中用的儿子。”


第147章 风筝

  寒无见握着笔,百无聊赖地写着字。他写得很不专心,甚至有些焦虑,抬笔,墨水滴到纸上也毫不在意。

  花房的鲜花送过来了,沾着水,还很鲜嫩。管事的点头哈腰地叫他掌眼,还求他勾画大婚上应备的花种,极尽阿谀奉承之事。

  寒无见指了几个艳而不俗、落落大方的品种,挥手叫下一个掌事。下一个是给他送香料的,除了些冰片,还有宫廷新制的竹冷香,几乎已经叫陛下买断了。

  寒无见无奈笑了笑:“一个熏衣服的罢了。”

  “陛下是说您觉着习惯好闻,只准您用。那之前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商户子弟也想买,他们哪里配得上用这个。”掌事弓着身子问,“您大婚上也用这个香吗?”

  “你们看着好就行。不用香也可以的,我没那么挑剔。”

  “这不用怎么行呢,那么大的日子。”

  “那就你们看着来就好,后面类似的小事不用再来问我的意见了。”

  “是。”

  ……

  寒景行趴在栏杆上晃荡腿,看着楼下宫人捧着礼盒进进出出,都是名贵物什,专给他叔父挑的。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夏知找过来,“哎呦”了一声:“您怎么就这么能跑呢,你一大早偷跑出来难道不是专来见你叔父的吗?大人等你呢,只是抽不出空哄你,你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呢。”

  寒景行皱着一张小脸:“我才没有,我不去,他现在都在干什么。他真的要成亲吗?还是跟皇帝?”

  夏知左右四顾:“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小声点,你叔父是大魏第一个做男皇后的,你要为傲才是,这可是无上荣宠。”

  “这荣宠还是给你吧!”

  寒景行推开栏杆朝前跑去,迎面走来一长队人,不偏不倚撞个正着。正是一身暗金玄袍的谢兰因,他刚下朝,头上还带着琉冕,神情莫测得很。

  夏知心里暗骂,这小孩也太能闯事了。

  “奴才参见陛下。”夏知小步跑上去跪下,顺势拉了寒景行一把,要他也跪。

  寒景行性子比他想象中硬得多,被拽得后退两步,却怎么也不肯跪下。

  总管太监斥道:“大胆什么人,见到陛下还不快跪下!”寒景行气瞪着一双眼,仍然不为所动。总管问夏知:“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叫他宫中乱跑,不成体统冲撞陛下,你担待的起吗!”

  夏知还没开口,寒景行回嘴道:“你才是野孩子,我是寒府寒武之子寒景行,你一个阉人注意和我说话的态度!”

  太监指着他:“你……”

  在一旁看着的谢兰因饶有兴致地打量寒景行,出声:“景行,你过来,让朕看看。”

  谢兰因一出声,其他人都不敢吭声了。

  寒景行沉住气站了一会儿,慢腾腾走过去,跪下行礼,并请了安。

  谢兰因向他走近两步,“把头再抬高一点。”

  寒景行抬头直视他,眼睛里藏着毫无掩饰的反感,还夹带有一丝好奇。

  谢兰因似乎很满意,让他站起来,重重拍了拍寒景行的肩膀:“长高了。你祖父可还好?”

  “这要多谢陛下,他一切都好。”

  年纪小小,讽刺之意已经溢于言表,其他人不禁都为他的失礼握了一把汗。谢兰因突然哈哈笑起来,道:“性子如此率直,和你叔父截然不同。朕喜欢。”谢兰因抬手,“赏。”

  内侍领命:“是。”

  说完谢兰因便疾步走开了,他急着去见寒无见,自然不会多留步在小插曲上。其他人也都松一口气,这哪里是喜欢率直的性子,这明明就是因为寒景行生了一张太像寒无见的脸,性格又跟皇帝他自己一样尖锐,可想他多满意了。

  寒无见撑着头都快睡着了,谢兰因在门口咳嗽两声,寒无见如梦惊醒,看向谢兰因,笑了:“你来了。”

  “怎么,做恶梦了吗?”

  “好像是,”寒无见搁下狼毫,站起来,“记不太清了。”

  谢兰因亦向他走来,弯腰搂抱他的腰,顺遂地亲了亲他的脸:“这是好兆头。宫里老人说,梦都是相反的。你做了恶梦,说明我们未来一定顺遂。”

  “你什么时候也信起这些了。”谢兰因的冕旒垂进寒无见脖子里,凉凉的,寒无见拨了一下,“刚下朝就过来,把你急的。照你听的那些老人的说法,婚前双方最好不要见面呢。”

  谢兰因听了,还真煞有介事地考虑了起来,“这个……我不想见不到你,这几天不缠着你睡觉不就好了。”他想起来什么,“这样说起来,到时候去迎你,怎么迎?不能出宫再回宫吧?”

  寒无见道:“绕一圈或者头天去林伯那里都行。轿子就不用了,真不用,我马术还是很好的。”

  “好啊,到时候,和你打马观花也很好。”谢兰因抚了抚寒无见的面容,“你当天一定很好看。我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后悔了?”

  “没有,害怕可能说的不很准确。我的意思是,我既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你我大婚的模样,又想你只教我一个人看。”

  说起这些,谢兰因整个人身上的沉郁之气都散了,眼睛里的神采熠熠生光,对着寒无见像对待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品,什么话都止不住。

  寒无见无意抬头望了一眼宫墙边的梧桐,已经深秋,梧桐萧索,树影后有什么彩色的物什在晃动。

  谢兰因又轻快提起寒景行:“景行越发像你了,我今天撞见他了,本来想哄他叫我皇叔父,但他性子烈得很,颇有几分我的影子。你上次不是说他要院试还是什么了吗,下次把他叫过来我跟你一起考他,你出题都不怎么考格律……你怎么了?”

  梧桐后面有一只风筝。已经不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了,没有风,天气冷得扎实,肃穆氛围冰水一样缓缓渗透京城,连张贴起来的大红喜字也有些压不下去。

  有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刻放风筝。

  谢兰因又叫了一声寒无见,不开心地按了按他的手心,寒无见快速不失尴尬地笑了一下,几乎有些冲动。“啊,是吗,你说景行?他是挺……我考了他经学的,他自己不太爱诗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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