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覆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身。 萧泽林给他气得不轻,驾着马骑到他身边低声道:“那你昨晚上不知道换身衣服再来啊,你一会儿是直接去面圣的,大过年你整这么一出你是生怕陛下看了不开心不杀你是吧?” 姜覆雪耸耸肩,打了个哈欠,萧泽林给他气得够呛,当即脱离军队往自己家去了。
第2章 皇帝 朝堂上,从姜覆雪踏进大殿时,争吵就未停止。 “姜将军当真是忙的很,面圣也不穿的体面些,新春刚过,您就迫不及待带着边境的煞气回京,也不怕冲撞了陛下,实在是不合礼数啊。” “我倒是想听听,什么样的礼数规定了我朝将领面圣时还要梳妆打扮一番,男儿征战沙场,命都难保,居然还要求他们穿的体面来面圣,卢大人当真是知礼数啊。” “哦?厉大人莫不是因为是姜大人的学生,所以才这般维护姜将军吧?姜大人若要结党营私,未必太过明显了。” “卢大人实在是说笑,我们不是在聊礼数吗,怎么也能扯到我是姜大人学生上去呢,这么说,今年的探花可是卢大人的儿子,莫不是也是卢大人结党营私,才让小卢大人过了这国考?” “荒谬!陛下,犬子高中全是靠他自己努力,老臣深知陛下痛恨舞弊,怎会知法犯法啊!” “哼,卢大人这是何意,我只是顺着您的话这么一说,您倒是急起来了。” 姜覆雪站在台下只觉得耳朵好像要生茧子了,文臣心眼子怎么这么多呢,怎么就这么会聊呢,这两位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半天了,从他身上带血的盔甲都吵到新科状元身上去了,还没要停的意思,他抬头看了眼皇帝,皇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大殿上这才安静下来。 皇帝估计也被吵烦了,他捏了捏眉心,开口问姜覆雪:“镇北侯的尸首安顿好了吗?” 姜覆雪作辑恭恭敬敬回道:“禀陛下,已经下葬,按侯爷的遗愿同夫人葬在了一起。” 皇帝又是一口气叹道:“嗯,这样也好。”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皇帝又追问道:“镇北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现在何处啊?” 姜覆雪闻言,跪在了地上,他这行为让其他百官不解,皇帝的脸色也暗了下去。 姜覆雪道:“老师的独子秦尽崖如今还在镇北侯里待着。” 皇帝的脸色并没变好:“那你这么大架势是作甚,朕还以为那孩子也不在人世了,起来吧。” 姜覆雪依旧跪着,“禀陛下,老师临走前,将那孩子托孤给了臣,臣想带尽崖回沽荆,一是为了圆老师的心愿,二也是臣回来听说他在京城的一些所作所为,想把他带到军营里去练练他的性子,还望陛下恩准。” 朝堂在安静半响后,各个大臣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皇帝却是只看着姜覆雪,什么也没说。 厉寒刚想跪下一同求皇帝便被身边人按住了,是姜覆雪的亲爹翰林院姜大人,厉寒还想说什么,姜大人摇了摇头,他也只好作罢。 许久后,姜覆雪依旧跪着,皇帝终于有反应了,他抬手招来身边的内侍:“去趟镇北侯府,把那秦小侯爷带过来。” 不过一会儿,穿着丧服的秦尽崖莫名其妙的上了朝堂,他看见姜覆雪跪在台下,其他大臣都好像看动物般打量着他,让他很不舒服。 他走到姜覆雪身边,跪下给皇帝请安。 “你是阿临?十几年没见确实是长大了。” 看见秦尽崖身着丧服时皇帝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秦尽崖悄悄转头看了眼姜覆雪,他大概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了。果不其然,高台上又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若是叫你舍去镇北侯独子的身份,舍去现在你有的所有荣华富贵,将你赶到北疆去,你能接受吗?” 秦尽崖听完有些迷茫,他又看了眼姜覆雪,这次姜覆雪也看向了他,他听见姜覆雪说。 “别怕。” 一如当年他母亲去世时,姜覆雪赶到他身边,握着他冻僵的手跟他说的一样。 他向皇帝重重磕了一个头,“臣子愿舍弃京城的一切,同姜将军回沽荆,在军营好生历练,为国效力。” 下朝时,姜覆雪和厉寒走在姜大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将军刚才在殿上实在是太鲁莽了些,若是陛下不肯让小侯爷去沽荆,你难道还要在殿上一直跪着吗?” 姜覆雪笑了笑:“也没那么蠢,大不了到时候我偷偷把那小子带走也是一样的。” 厉寒叹了口气:“将军是仗着如今有军功在身,加之沽荆没有主帅坐镇,陛下奈何不了你,但将军可得记得,老师还在京城,指不定哪天陛下想起来今天的事难为老师一顿了,唉。” 姜覆雪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陛下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厉寒沉默了半响,忽然小声道:“听说昨晚上小侯爷被刺杀了,今天送侯爷回去的侍卫还帮忙把刺客的尸体抬出来了,将军,你这盔甲上的血,可是太新鲜了。” 姜覆雪没讲话了,厉寒看他这反应也清楚了,他有些急,四处看看确定没人才又靠近了些姜覆雪小声道,“你难得想不到要杀小侯爷的就是陛下吗?你今天当着百官的面跟陛下要人,陛下什么表情你别说你没看见!就算你今天提出来了,那小侯爷你能护他几时?陛下连侯爷殉国的情都不念这么着急要杀他,你今天这么一出把自己搭进去就算了,难得他就能放过小侯爷了?” 姜覆雪瞧他真急了,刚要开口安抚两句,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那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吴公公,厉寒不喜欢宫里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跟姜覆雪道了别转身走了。 吴公公瞧见厉寒走了也没多言,只对姜覆雪行了个礼:“将军,皇上召您去趟御书房,秦小侯爷也在。” 姜覆雪看着前面一起上了马车的姜大人和厉寒,点了点头跟着吴公公转身往宫里走去了。 空中又下起了小雪,姜覆雪抬头,一股冷风吹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和秦尽崖叙旧,问他这些年在京城过得怎么样,秦尽崖客气的回了句“一切都好。” 门口的姜覆雪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然后又听见吴公公禀报,他便跟着进去了,给皇帝行完礼一抬头就和秦尽崖对视上了,然后小侯爷立马把目光移开。 姜覆雪倒是不在意,他更在意皇帝的态度。 “今日本该在朝堂上就给你下奖赏的,结果因为阿临这事给忘了,你可是不乐意了?” 姜覆雪颔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臣不敢。” 皇帝笑了两声,看起来十分和蔼:“镇北侯不在了,沽荆也不能没有主帅,听说他走之前是提携你上来了,朕也是这个意思,你意下如何。” 实打实的废话,沽荆现在除了姜覆雪,还有谁敢挑主帅这个担子。 姜覆雪倒是不废话,这就跪下谢恩了:“臣万死不辞。” 皇帝点了点头,“往年你的功绩朕都记得的,前些年朕也跟镇北侯商量过调你去南阳当主帅,但镇北侯说你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当主帅不怎么合适,才让你一直留在沽荆当个副将。” 姜覆雪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这话可太有意思了,南阳离沽荆十万八千里远的,那里也没有异族骚扰,把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赶到那里去,镇北侯会答应就有鬼了。 偏偏皇帝这话说的,反而像是镇北侯不愿意看他大放异彩,故意把人扣下来一般。不过皇帝真想把他调走,一个侯爷又怎么能做了皇帝的主呢。 看他没回应,皇帝便又拿一旁的秦尽崖当话题:“阿临也十六了,一直养在京城里,少爷脾气,去了沽荆,你可得多练练他。” 秦尽崖心想,我在京城十几年了没见你关心我两句,现在又来装什么。 姜覆雪还是只应了一声,没多说别的。 皇帝见他这样,又止不住的叹息:“覆雪,朕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才那么点的时候,见着朕总是眉开眼笑的……朕一直以为,你会考个功名留在京城,不想现在,常年难见一面,到底是与朕生分了。” 秦尽崖这下倒是有精神了,他看了姜覆雪两眼,是真不会想到姜覆雪居然还是在皇帝眼下长大的,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姜覆雪的爹是翰林院大学士,姜覆雪小时候能跟皇子们玩到一起也不稀奇了。 听完皇帝的话姜覆雪还是只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臣虽远在沽荆,依心系陛下安康。” 皇帝摇了摇头,实在是在姜覆雪这里得不到什么反应,只好挥手让他走了:“也罢,少年人总要长大的,你且和阿临退下吧,朕乏了。” 姜覆雪这才带着秦尽崖滚了。 宫外,姜覆雪在前面走着,秦尽崖就一直跟在他背后。半响,姜覆雪才叹了口气,秦尽崖看在眼里,问他,“你和皇帝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好?” 姜覆雪笑了笑没说话,秦尽崖发现这个人想蒙混过关时都是这副表情。他觉得很不痛快,拉着姜覆雪上了他家的马车,姜覆雪没拒绝,也没告诉他其实他的马也是放在这边的。 马车上,姜覆雪闭着眼在养神,秦尽崖就死盯着他,实在是给他看的有点受不了了,他睁开眼睛,问,“你不是有问题问我吗?” 秦尽崖见姜覆雪醒了后,他自己的表情更难看了,他烦躁的开口,“你带我回沽荆,不是秦浩的遗愿吧,昨天晚上那群人是来杀我的,我猜不到是谁要杀我,但我今天觉得很像是皇帝派来的。秦浩生前就是皇帝最大的威胁。所以其实我从前去不了军营也是皇帝怕到时候秦浩造反了京城没有人质,现在秦浩死了,我这个人质也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毕竟我可能会是下一个秦浩,那就是新的威胁了,何况现在沽荆主帅是你,皇帝并不需要那么多将军给他打仗。所以你带我走是觉得我在京城根本活不过月底吧。呵……非要说,还是因为我是你老师的儿子这个身份,你倒是讲良心的很,这么怕他绝后?” 他分析的让姜覆雪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从他们认识到他这次回来,其实之前也只见过两次,秦尽崖给他的印象,或者是他派回来的探子告诉他的那些消息,怎么看秦尽崖都是一个不考虑后果只顾自己开心的典型纨绔,但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这小子脑子长得好像还挺好的。 姜覆雪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其实我也不确定昨晚上要杀你的人是不是陛下,毕竟你的存在不止对陛下有威胁。” 说完他又看向秦尽崖,“还有,你父亲把你托孤给我,不是假话。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对你负责,留在京城你确实活不久,想要你命都人多了去了,陛下忌惮镇北侯养出来的军队,自然也会忌惮你这个唯一的镇北侯继承人,只是今天陛下松口了,倒是让我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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