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唔……”了然不知他发什么疯,在换气的空隙求饶。 “了然,”萧笙笃定的盯着他看,试图说服他:“你真的不用那么小心的对我好,我没事了,不会碎。” 了然的发髻被暴雨打乱,几缕乱发贴在额前,狼狈又性感。他眨了眨眼,不解道:“可我乐意啊,就是想对你好。” “哎……”萧笙无奈叹气,揪着他的衣襟又要亲。 他的动作忽然停滞,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了然不明所以。 “有血腥味。”萧笙嘀咕。 “是不是你嘴里的啊?”了然哑声贴近,要去寻他的嘴唇,哂笑:“好巧,我嘴里也有。” “不是!真有血腥味!”萧笙严肃推开他,像一匹在雨中觅食的狼,循着气味远离了官道。 远处的草滩里果然有尸体。一对夫妇被不甚凌厉的刀法砍死,身边倒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咽了气。他们的马车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财物被洗劫一空,看来是遭了劫匪。 “哎……”了然哀伤叹气,捡起散落的细软覆住尸体。这世道离太平盛世还差得远,白晔任重道远啊。 了然看萧笙一直不说话,想来是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忙完了就凑过去叫他:“阿笙?” “嘘!”萧笙扬手打断他,蹙眉道:“有哭声。” “哪有?”了然仔细听了听,听不到。 萧笙又自顾自在草滩里穿行,远走数丈,俯身掀开一扇芭蕉叶。 芭蕉叶下藏着一个婴儿。他的襁褓已经湿透,冻得嘴唇乌青,哪还有哭的力气,不过是发出几声虚弱的呜咽,竟被耳聪目明的萧笙捕捉到了。 “定是他父母将他藏起来的,真是命大。”了然也蹲下来查看婴儿的情况:“我们可以带他折返回去,送到唐院长那里安置。” 婴儿微阖的双目突然睁开,很黑,很亮,蕴藏着与虚弱外表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只一眼,了然便相信他能活下来。 他骨碌碌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从了然脸上走过,最终停在萧笙脸上。然后伸出手,朝自带生人勿进气质的浮屠宫少主讨要抱抱。 萧笙鬼使神差的抱起他,收获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孩子居然有酒窝! 萧笙抱紧了他,小声说:“不给唐院长。” “什么?”雨声未止,他声音太小,了然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萧笙抬头,护住怀里的孩子,又说了一遍:“不给唐院长,我留着!” “你确定?”了然有些担心:“他还那么小,照顾起来会很辛苦的。” “不是有你帮我么。”萧笙自信的扬起下巴。他才不信有了然搞不定的事。 “好,”见他心意已决,了然莞尔一笑,柔声应下:“那便留着吧,我帮你一起带。” 两人抱着婴儿缩在破败的马车里避雨等天亮。了然把婴儿的襁褓解开,用内力烤干,才发现这是个女婴。 又给她喂了水和食物,那小家伙脸色终于变得红润,在萧笙怀里满足的睡过去。 萧笙爱不释手,蠢蠢欲动还想捏她的脸,被了然一把按住:“别闹她,等会她又哭得叫人头疼。” 萧笙扁嘴,不甘的收手。 “阿笙,”了然小声说着话,不敢吵婴儿安睡:“给你的宝贝徒弟起个名字吧。” 萧笙沉思一番,忽而狡黠一笑:“就叫爱然吧。” “什么鬼!”了然面红耳赤,觉得他过于露骨。 这样的情话,萧笙不是没说过。可那都是在两人交缠的时候说的,这女婴若真的叫“爱然”,了然连见她都会脸红。 “你若不好意思,那就叫爱苒。”萧笙展开他的手掌,在了然掌心写下“苒”字。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加上一句:“这样旁人就听不懂了。” 虽是欲盖弥彰,但总好过之前的露骨,了然艰难点了头。 “萧爱苒?”了然痴痴的盯着女婴的睡颜看,尝试着叫她的名字。 “不,”萧笙摇头,笃定的说:“容爱苒。” 正文到此为止啦,感谢追文的亲们!还有一个小小的番外明天放出来~ 另,明天还会开个欢乐的新文,现代的,换个心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番外 关于子女的教育问题 了然买完菜回家时,发现家里鸡飞狗跳,左邻右舍都来了,一个个要么凶神恶煞要么气急败坏,俨然是来讨债的。 萧笙被众人围在中间,双手把八岁的爱苒死死护在怀里,好脾气的给众人赔笑脸,求他们放过。 “怎么了?”了然抢道挤进去,问他。 萧笙刹那间便冷静下来,如释重负的看着及时赶来的救兵。这么多年过去了,了然仍旧是他的天。 如今他们虽然一不做官二不当家,却也是俗务缠身。一会是二妮远嫁西域要送亲,一会是凤凰的孩子满月要做酒,一会是药神谷被人踢馆来求救,一会是殷掌门率武林门派给浮屠宫递拜帖,重度社交恐惧症的萧艳殊央求他们回去张罗待客,另外海棠和熙岚也不见消停几日…… 一家三口走南闯北,一年到头总有大半的时间在路上。好在爱苒不娇气,打小习惯了舟车劳顿,在哪都能吃得好睡得香。 这处小院子是他们在江南新置办的产业,本是来此处拜访隐居的仇离恨前辈,可一来觉得山清水秀,二来爱苒玩得开心撒娇说不想走,便干脆买了宅邸,以后还可常来度假小住。没想到还没住上几天,就遭到了左邻右舍的围攻。 来的人太多,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萧笙嘴笨,被逼得说不出话来,笑得脸都快抽筋了才等到了然回来斡旋,这会只一味求助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领头的汉子怒目圆瞪,没轻没重的冲上来扯了然的衣襟,咆哮道:“你们家的野丫头把我宝贝儿子打伤了!脸上都破相了!” 闻言,爱苒心虚的把脑袋在萧笙怀里埋得更深。 见了小女孩畏缩的反应,那汉子更加嘚瑟,晃着了然的衣领问:“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当老子的?怎会养出这么没教养的丫头?” “我是!” “我是!”萧笙和了然齐声应到。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听闻新来的外地人一个姓李一个信萧,还担心没人对容姓野丫头闯的祸负责。如今一看这两人风度翩翩又挺斯文的模样,恶从胆边生,非要给自家孩子讨回公道不可。 “是你闺女那便好说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吧!”汉子松开了然的衣襟,还盛气凌人的推搡一把。不想了然纹丝不动,脚底仿佛长在地上,镇定的与他对峙。 “爱苒,”了然沉声问:“你打人了?” 爱苒在萧笙怀里哆哆嗦嗦的点头。 “还打了我儿子!”有个膘肥身健的大娘附和:“现在伤了腿都站不起来了!” “还有我孙子!”一个白胡子老头拿拐杖把青石地面敲得“砰砰”作响。 “还有我家的两位小少爷!”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跟着闹腾。 “爱苒,”了然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再问:“都是你打的?” 爱苒不敢抬头,声如蚊蝇的答了:“嗯。” “哎呀!你凶她干嘛!”萧笙见怀里的小家伙发抖,心疼的抱得更紧。 了然头更疼了。这几年容爱苒越发霸道,萧笙又越发溺爱,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终于酿成今天的后果。 “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疏于管教,”了然暂且把家庭内务放在一边,对众邻居诚恳道歉:“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给孩子们看诊,费用我来承担。改日再带犬女登门道歉。” “这就算完了?”汉子嗤笑,张牙舞爪的强调:“我儿子可是破相了!破相了啊!以后说不上媳妇怎么办?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三代单传,难道要我老徐家绝后么?” 拿小孩子的磕绊借题发挥成断子绝孙之祸,真是野兽般的想象力,看来不是善茬。 思及此处,了然隐隐皱眉,再度谦恭道:“在下与南疆的药神谷有些来往,若是令郎脸上真的留了疤痕,我定亲自跋山涉水为他求医问药。药神谷的沈谷主又叫回春圣手,想来区区疤痕难不倒她。” “哼!”汉子吹胡子瞪眼:“江湖传说也能信?万一到时候医不好怎么办?” “哟,都跟药神谷攀上关系啦?”大娘语带讥讽:“这年头拿药神谷的名号招摇撞骗卖蟑螂药老鼠药的那么多,我怎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了然节节败退,急着息事宁人,虚心向那吵得最起劲汉子发问:“那兄台的意思是?” 汉子的绿豆眼中的狡黠一晃而过,贼眯眯的盯着容爱苒那张无暇的小脸看,假以时日,那必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他意味深长道:“既是邻居,你们又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人,按理我还应该对你们多加照顾,也不好闹得太难看。” “不如这样,我们两家就此结个娃娃亲。我儿子脸上的伤既然是你闺女打的,你们总不好嫌弃吧?” “你……”萧笙气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才不要!”爱苒刚才还像只鹌鹑一样躲在萧笙怀里,闻言霎时变成一只炸了毛的凤凰,挣脱萧笙的怀抱对那人叉腰叫嚣:“你儿子又丑又坏,我才不嫁!” “爱苒!”了然先喝止她。又转而对那打得一手好算盘的汉子说:“这恐怕不行。” 他脸上笑容不改,说话也是文绉绉的,但身上的威压却清楚的告诉对方——老子不开心了。 想来也是,他们家一个小丫头便能把一群男孩按在地上暴揍,当老子的又岂会是吃素的? 接下来便是了然一通操作,又道歉又掏钱又恐吓,好不容易才把上门找麻烦的邻居打发走。 “爱苒!”待客人走远,了然撕开那张应付外人的假面,爆喝一声,预备对无法无天的小祖宗行家法。 萧笙脚尖一点,美轮美奂的轻功信手拈来,只一个唯美的转身将瑟瑟发抖的爱苒护在身后,怒道:“你凶她干嘛?没听爱苒说是徐家小公子使坏么?” 了然压着脾气,耐心解释:“无论如何,打人总归不对。”又怅然道感慨:“再说她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人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哪处没有她打过的人?” 若非如此,他对付上门寻衅的邻居哪会这么有经验? “小孩子之间闹脾气不是很正常么?”萧笙诡辩:“反正我们爱苒没有做错事,要怪就怪那些孩子太弱,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既然我们打赢了,可不得被他们说成仗势欺人,那也好过爱苒被人打啊!” 了然都快被他颠倒是非黑白气笑了。容爱苒虽是个八岁稚童,但她两个爹可是威震武林的刀神剑仙,一般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了。想来是萧笙自己幼时吃了太多苦,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在爱苒身上弥补,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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