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这般过。 也从未可以这般。
第75章 新生 “我没有要杀他,我没有......” 一向倨傲的人在酒意的催动下触及了心底最深的委屈,他从不与人袒露,从小时候他就是最能忍的那一个皇子,如今也是。他不愿吐露,更不愿将自己心底所想表露于面。 “我只是想让他......离开皇宫而已。” 他的至亲只是将他看作棋子,他所念数年之人却是他早该杀死的仇人,皇宫霜寒遍地,飞鸟注定不能在此地久留。 无人知晓在寒月节的那一晚,他与其坐在屋顶,听着耳侧绵长的琴音。他不懂所爱,却意外拾得。酒意渐渐迷糊了他的意识,他忽得抬起头,风吹开面前之人的纱帘,撞入简翊安眼眸的却是一张熟悉至极的昳丽容颜。 他望着对方,身形滞了一瞬,但并没有因此慌乱,反而是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倒是看花眼了。” 简翊安试图推开面前之人,可谁知其不知何时已经将手环住了他的腰间。 “为何要让我离开皇宫?” 宫晏低着头,望着简翊安绯红的脸,其神情已然迷茫,如同往常醉酒后那般。他骗了简翊安,他给他喝的酒非但不温和,反而是江湖豪杰最爱饮的烈酒,初入口时只觉得绵和,可一旦入腹,酒意便会以江海之势涌至全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已经醉了。 而之所以这么做,也无非他了解简翊安。 对方不会同他说实话,更不会在清醒的时候将内心所想吐露。 他一直都这般嘴硬,一直都是。 在将简翊安关起来的那段时日,宫晏曾去查过当初给他下的药。他之所以知道那个毒还是因为风灵的缘故。 风灵乃南疆出身,懂得药理,身上带着的稀奇毒物也不少。极渊之毒很珍贵,按理来说简翊安应该拿不到才对。 而风灵那丫头手底下的东西缺一件少一件的也不在意。 当初的他一时生气便失了理智,将简翊安拐到此处,如今细想却处处都是破绽。 “翊安,我了解你,也知道这醉意散去你便会都忘了,既是如此不如就告知我实情。” 宫晏知道现在的简翊安说什么都是真的,可一想到对方从不会清醒的时候同他说心底所想,宫晏便觉得一阵无奈。 也无怪乎旁人说他狂妄一事,他确实是想错了。 简翊安作为皇子,少不了那自尊心。宫晏从不在乎这些,便也不会在意。 “殿下啊殿下,我与你怎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简翊安可以对着一个刚认识不过几日的人吐露心声,可先前在他那不论他如何询问如何逼迫,对方硬是不说一句。 如此可悲,是宫晏没有想到的。 “你我都有错,翊安,只是这错并不是无法弥补,翊安只要你服个软,我便不会生气。” 宫晏一直在等简翊安和他服软,同他道歉。 可简翊安却是从未低过头。 甚至,若不是醉酒,对方恐怕就连真相都不会向他提起一句。 “殿下,为何要抛下我?” 握着对方的手,宫晏将其贴在脸侧,入冬的天带着些许凉意,简翊安的身子本就不好,在外边坐了这么久,虽脸上是通红可手却是冰凉的。 就和对方的心一样。 原来,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喜欢不是玩笑,一直都明白他的死是被人算计,明明只要告知真相,宫晏便不会生气,可简翊安没有。 这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他不想与他纠缠,更不想接受他的喜欢。 简而言之,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我大概是喝醉了,竟是把你当成了他那个混蛋。” 简翊安想将手收回,却被宫晏牢牢按住。不等简翊安再次挣扎,宫晏便将其整个按在了一旁的桌上,桌上的酒被扫落,就要落地之时却被宫晏稳稳接住,灌了一口,紧接着吻上了简翊安的唇。 香浓的酒水入唇,简翊安没有反抗,反倒是贴上前去,尽情索取。 头上的斗笠被取下,许久未见的那张面容彻底暴露在简翊安眼中。 像是慌乱了一瞬,简翊安的醉意却将他的理智模糊了去。 “你怎么会在这?” 简翊安的眸中倒映出男人美如冠玉的脸,张扬无比,叫人动容。柔软的青丝垂落,坠至他的脸侧。简翊安抬起手,迷茫地去触碰那缕青丝。 动作迟钝,甚至尝试了好几回才将那缕头发握在手中,随后坏心思地用力一扯。 可宫晏却没有吃痛出声。 “殿下,你是不是就想离开我?” 宫晏低着头,他不蠢,也大概明白了为何他们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他错在一厢情愿,错在自以为是,错在以为对方是喜欢自己的。 可实际上不是,他以为的自己对对方的好,始终没能彻底打开对方的心防。 他早该清楚的,这个叫人头疼的三皇子,怎么可能甘愿雌伏于他的身下。 宫晏也终于明白,如果不是他的喜欢,对方真的会杀了他。单纯如简翊安,宫晏不曾想过这个皇子竟然会因为他的喜欢作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殿下,你当初只是想让我离开皇宫,是不是?” 男人很聪明,他一猜便猜出这个三皇子是如何想的,不禁嗤笑一声,“就因为我说要做你的皇后?你便心软了?” 简翊安被戳破了心中所想,脸上露出些许的恼羞成怒来,他试图挣脱对方和束缚,却纹丝不动。 “天高地阔,你自以为皇宫不适合我,所以想将我送出去,却不想被人钻了空子,差点害死我。” 缓缓念出真相,宫晏只觉得心底一阵疲惫。 原来他这么久的喜欢,换来的也不过就是对方对自己的一次心软。 “还真是好一顿施舍啊,殿下。” 宫晏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恩了。 “你总要和我划得一清二楚,真是叫人痛心。”宫晏又呢喃了一句,随即抱起简翊安,不顾其挣扎,将他抱到了屋内。 屋外太凉,他怕冻着对方。 意识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宫晏也是真真瞧不起自己。 进了屋,门被其反手关上。简翊安还在试图解开身上的禁锢,他有些提不起劲,抱着他的人身子太凉了,他不喜欢。 “你总要适应的,殿下。” 宫晏以往都会怕简翊安难受,强行将自己的体温转暖一些,可他的内力本就是源自寒门,这样做他反而会难受。 简翊安跌入床上,床有些硬,不比以往他睡的。简翊安虽然已经落魄,但自小养成的习惯叫他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眉头紧紧皱起,有些生气。酒意冲昏了头,将他不再担心自己的内里被人看到。 “你让开。”察觉到对方挡着自己的道,简翊安又怒声开口。 可谁想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声不屑的笑。 简翊安听着更生气了,可不等他怒骂出声,对方便俯下身子,堵住了他那张讨厌的嘴。 舌尖挑逗,身上的每一处都极为敏感,而对方又清楚这一切。简翊安只觉得自己一下坠入了无底的艳窟之中,面前是艳绝人寰的脸,腰肢根本容不得他自己动,每一处都是蛊惑,每一声都叫他沉沦。 “嗯——” 简翊安缩着身子,挺着胸膛,这一切都太熟悉了,可熟悉不代表他能承受。缓缓张开唇,因为疼痛而瞳孔变得涣散,简翊安扭动着身子,没有被褥,他挡不住自己一点媚人姿态。 幸好醉意淡去了心底的羞耻,随着快意的涌现,他甚至主动张开身子,去催促对方。 “放心,都会给你的。” 宫晏低下头,在其腿侧狠狠咬了一口,刺激得简翊安几乎要落下泪来。 “殿下,我大概是想明白了,对你好单单是不够的,可我又不想关着你,怎么办?” 宫晏停下动作,轻声问道,像是想听听对方是怎么想的。 可现在的简翊安哪顾得上回话,他迫切地扯着宫晏的手臂,他的身子早已习惯,食髓知味,根本容不得他拒绝。 “既是不说,那便只能按照我想的去做了。” 宫晏叹着气,温柔地在简翊安额间落下一吻,“从明日起,我会让你安心地留在我的身侧的。”
第76章 梦魇 长夜漫漫,入梦对于简翊安来说是一种奢望。 困意来不及聚集便被迅速撞碎,他的眼角微红,却激不起面前人一点的怜悯。 屋内很是昏沉,他歪着头,承受着不论多少次都还是艰难无比的欢爱。可就算无法承受,他却比最初要熟悉得多,就连什么声能惹得对方欢愉,哪处需要其爱抚都一清二楚。 说是被迫,可其实他早已被养熟了。 腿微微打颤,就算简翊安再不安,他的腿还是被其抬起架在了肩侧。简翊安的身子并不柔软,做到这一切很困难,可他还是被压着肆意摆弄。 脑子迟迟转不过来,简翊安甚至都没看清楚自己身上的人,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熟悉,觉得心安。 待到月落西沉,宫晏从才屋内走出,身上的衣物随意系了一下,等他出门,一人早早等在了外头。 明明该是一副餍足的模样,可宫晏眼底却根本没有满意的意思。 “所以你这回是真的决定了?” 来人才是真的苏寻良,与宫晏身形相似,只是稍稍消瘦一些,面容却是完全不同。苏寻良是标准的江南人的长相,面相温和清俊,不比宫晏那般张扬。 “是,就我先前和你说的那样。” 宫晏暗自应道。 苏寻良听后反倒有些意外。 “我瞧你先前心急如焚的来寻我,后来又借用我的身份来让里头那人放下戒心,如今明明都已经好成这样了,怎就还要按照先前说的那般?” 苏寻良作为大夫,总得将好的坏的都说一遍,“我可提醒你,这人若是真的失忆了,那性情也可能大变,更是会忘却你,你真的还要抹去他的记忆吗?” 这本是宫晏来寻他时就同他说的事。 苏寻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宫晏竟然会提出比当年要他给自己换张脸来得更离谱的要求来: “他可是三皇子,前些日子新任宣帝称三殿下无罪,他现在只要回去,便能去个偏僻之地做他的闲散王爷,安然一生。” “我不愿意放他走。”宫晏说得直接,他抬眼自窗户外头看向里边床上躺着的人,往日柔情的眉眼第一回这般冰冷,“他的心不在我这,他不会为我停留,他或许能记得我对他的好,可他绝不会回应。” 最是无情帝王家,宫晏这回是真真感受了一回。 对方甚至连死都不怕,却都要离开他,一句实情都不曾说出口。 “宫晏啊宫晏,你不如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现在这样子多可笑,我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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