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不知是谁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其他人才从各自的神思中回过了神来。 “明日便是比武招亲之日了,你们怎么打算的?”开口问的是沈羽阳。 花子亦两手一摊表示无所谓:“我不参加。”作为接到请柬的人,花子亦一开始就没打算在擂台上比试。花子亦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身边的玉半遮,玉半遮听见花子亦的话神色变了一变,花子亦看见了得意地勾起了唇角来。 墨宵尘更不会参加什么比武招亲,越池墨就算醒来也不得随意动武,所以这间屋子里的人都不可能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了。 “我定然要去。”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越池轩忽然开了口,不过他的答案大家都知道,诸人只是会意地点点头。 周薄言并没有说话,那一日当墨宵尘与他说清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瓜葛,周薄言这些日子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他到底该不该再回到隽雅山庄去? “接下来的事情,必须得征求下你们的意见。”这次换成了白玄开口,他怕沈羽阳一开口就直接替大家决定了,换做他来说不会挑起必要的麻烦。 诸人听见白玄如此说也心知白玄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在聚来客栈耽搁了那么久就是等着这一刻。
第五十八章 落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 隽雅山庄位于金陵城东边的钟山脚下,一年四季风景宜人。隽雅山庄内,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一身湛蓝布衣的年轻人摸了摸鼻子,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不耐烦。为了掩人耳目,顾漠青将自己的眉梢眼角都做了简单的易容,乍看之下不知顾漠青是何人,仔细看还是能分辨的出顾漠青的大致模样。顾漠青站在一群江湖人中,身边还有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少年,少年眸光锐利冰冷,注意到少年的人纷纷让开了几步。 “这孩子才多大也学人比武招亲?” “不足十四吧。”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得了,还没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头就要娶亲。” “说不定就是借此来闯出名头的呢。” 诸人议论纷纷,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直视少年的眼眸。 “怎么样,我的易容术不错吧。”顾漠青得意洋洋地拍了下少年的肩膀,结果视线对上的是少年那慑人的目光。顾漠青悻悻地摸了下鼻子,谁让玉半遮生得太过俊秀,连易容的方法也只能往年龄小的样貌去改变,不像他们几人可以随便的贴个人皮面具就能把面目遮掩了。 玉半遮转过头懒得再理会顾漠青,顾漠青也知晓玉半遮不愿意理他,于是也不再揶揄玉半遮,而是去与旁边一个看不出表情的黑衣人聊了起来。 这黑衣人不是墨宵尘,而是也易了容的越池墨。越池墨昨日傍晚就已醒来,但顾漠青千叮万嘱要越池墨不要随意动武,越池墨听得顾漠青的话,略作修饰隐在了人群之中。 这边顾漠青、越池墨和玉半遮三人为一组,隔着不远处,乔装易容过的沈羽阳与白玄正在低头不知说着什么,再隔了一圈人后墨宵尘、周薄言和花子亦站在了一起。 越池轩不用乔装打扮,此时他已经靠近了擂台,只待站在擂台之上的周薄言宣布擂台开始,越池轩就会当先跳上擂台上去。 擂台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顾漠青大致地数了一下,发现近有百来人前来打擂。 “原来中原的武林人士有这么多人都未娶妻啊。”顾漠青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包裹来,越池墨看着顾漠青把油纸包拆开,拈起一块蝴蝶酥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不是未娶妻,里面还有很多是已有妻室的。”越池墨四下看了一眼,眉梢微蹙,这些人中多为正道人士,然而这些人却能厚着脸皮前来打擂。越池墨心中愤慨,他们都打着正道之旗,所作所为却不光明磊落。 顾漠青递了一块蝴蝶酥到越池墨手中,他笑了笑似是在安慰越池墨:“这有什么,皇帝都能后宫佳丽三千人,寻常人三妻四妾又有何妨?” “若不能一心对一人,这份感情也太廉价了些。”越池墨没有去接顾漠青递来的糕点,他的目光似乎瞥向了周薄言与墨宵尘那一边,很快又转了回来,不过神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顾漠青追着越池墨的目光看了一眼,而后耸肩道:“如果一个人连他人的感情都未注意到,也很可悲不是么?” “可悲?”越池墨下意识地扬了下眉,接着转头看向了已经埋下头继续啃着蝴蝶酥的顾漠青。或许顾漠青说得对,自己的确很可悲,他不敢去爱周薄言,对另一人的感情又不敢去接受。或许他越池墨才是最可悲的人吧。 易了容的花子亦一脸的不高兴,身边两个人一直的暧昧动作看在眼里非常的扎眼,他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千方百计地跟玉半遮在一起,不过想想玉半遮眼中的防备,花子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一次去惹恼玉半遮为好。 “我去那边了。”不过花子亦觉得若是再纵着玉半遮恐怕会对两人接下来的相处不利。于是花子亦丢下了墨宵尘与周薄言,排开人墙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玉半遮那里挪过去。然而,他还未挪至一半,擂台下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花子亦一时没在意,脚底不稳整个人往前栽倒,就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忽然身体一顿,后背上好像有一股力道将花子亦拎了起来。 “注意脚下。”沈羽阳的声音传入了花子亦的耳中,待花子亦站定,沈羽阳的身影却是早已不见。花子亦转头四下看了一眼,见寻不到沈羽阳与白玄的踪影,也没再继续寻找,而是向着玉半遮那番走了过去。 顾漠青、越池墨和玉半遮三人被人潮带着往前走去,没走几步正巧与赶来的花子亦撞在了一块。 花子亦连忙抱上玉半遮,心安下了一半:“哎哟,我刚被人撞到了,脚崴了,半遮你快扶着我下。” 好在现在人们都将视线放在了擂台之上,没有注意到花子亦的动作。玉半遮的脸色更沉了,他一把拍开了花子亦的手,低声道:“刚老教主不是扶住你了么?” 花子亦一愣,他想揩油却没得逞,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花子亦继续舔着脸说道:“扶住了,但是我脚被踩了好几脚,现在还肿着。” 玉半遮无语,对方脸皮之厚前所未见,花子亦的手又搭在他的肩头,玉半遮只得扶着花子亦随着人群往前挪动。 越池墨看着前面两人面上没什么表情,而顾漠青一直在吃着蝴蝶酥,根本就没留心周围情况。也许是他并不想放太多的心在这里,他怕自己一回到现实中来就会失望至极。 擂台上,周隽雅缓步而来,他的身后分别坐着他的夫人舒忝雅、云浮山庄的庄主舒忝桓以及隽雅山庄的二公子周铎声。然而,周籽言却并未出现在擂台上。 诸人见正主没有出现,纷纷发出不满地嘘声,周隽雅神色不变,他微微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诸人安静。 “此次擂台是为小女所设,只有入围前三者才可与小女一见。诸位若是能成为前三名,小女自然会与三位侠士一见。”周隽雅毫不客气地丢下了这句话来,言下之意便是若想成为隽雅山庄的乘龙快婿得让隽雅山庄来挑人。 周隽雅温文尔雅,但也不是说不会动怒,相反见识过周隽雅发怒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可怕。 隐在人群之中的沈羽阳轻笑一声,低声对身边的白玄说道:“看来他已经给周籽言选好了乘龙快婿。”
第五十九章 锣鼓声响三下,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越池轩当先跃上擂台,向台下众人拱手作揖:“在下越池轩,曾与周姑娘许有婚约,今日若有人前来打擂,我定会将其一一打下台去!”越池轩毕竟沙场出身,往擂台上一站,不怒自威,竟逼得台下跃跃欲试之人收起了些心思。 周隽雅未曾想到当朝宰相之子,朝中的大将军竟然会不顾家世与面子径直跳上擂台来,向诸人言自己已与周籽言私定婚约,周隽雅又气又怒,他气越池轩当众说出与周籽言的婚约,如此一来,周隽雅摆下的这个擂台如同儿戏,而台下的诸人好似被周隽雅戏弄了一番。果不其然,未等周隽雅解释,台下就传来一刺耳的声音:“原来周家小姐已有婚约,周庄主你摆此擂台,岂不是将整个武林当猴耍!” 这一声落,当即擂台下传来此起彼伏地应和声。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台下武林人士皆怒不可遏,势要让周隽雅给个说法。 饶是周隽雅再过诡计多端,见到如此阵势,也慌了神。他恶狠狠地瞪着站在台上,傲然负手的越池轩,敢怒不敢言。越池轩是当今宰相之子,他周隽雅是丝毫不敢得罪,他现在分外后悔听信了舒忝桓之言,摆下这比武招亲的擂台。若在擂台开始前,他周隽雅出面与武林各派斡旋,或许还能保住一些颜面,也不至于得罪了越宰相。现在,周隽雅却是骑虎难下了。 “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事到如今,周隽雅只得硬着头皮饶舌辩解,他大步走入擂台之上,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台下诸人稍安勿躁,“小女与越将军的婚约我本人一概不知,请问越将军,小女与你何时许下的婚约?” 越池轩眼中闪过锐利的目光,这道目光惊得周隽雅不敢与之对视。只听越池轩不情愿地说道:“我本不想将与籽言的私事说与外人听,既然岳父大人不认这门亲事,还要在此摆下擂台来,那么为了籽言,我也不得不将详细经过说与诸人听了。”言罢,越池轩从怀中掏出一信笺及一缕结在一起的发辫来,他展开信笺,只见信笺上写就娟秀小楷,落款处署名乃“籽言”。 越池轩将信往擂台下示人,有凑得近者当即念出了声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哗然声再起,诸人更加愤然,有人言周隽雅设比武招亲,乃是因其私心,如今江湖之上以花间山庄马首是瞻,周隽雅早年娶得云浮山庄二小姐为妻,两大山庄结盟,仍旧比不上花间山庄,周隽雅隐忍二十多年,终于等到周籽言成人,这才设立比武招亲擂台。还有人言,周隽雅不顾女儿心思,就强行决定女儿幸福,枉为人父。诸人一时间纷纷指责周隽雅,周隽雅莫名觉得这些说辞太过可笑了,儿女婚姻乃是大事,岂能由儿女自己决定?但他刚欲反驳,台下喧哗之声更大。周隽雅焦头烂额,只得向舒忝桓求助。 此时舒忝桓却将视线定在了人群中的一人身上,那人虽将真实面目掩盖,但这人的身影日夜皆会出现在舒忝桓的心里,不是白玄还会有谁?刚台下那一群人起头的人中就有站在白玄身边的几个其貌不扬之人,舒忝桓冷笑,知晓挑起这事的人定是沈羽阳与白玄这些人。 “白玄啊白玄,我真后悔爱上了你,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让自己为你心软了!”舒忝雅暗自咬牙。今日这一局,是他与周隽雅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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