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花子亦说的话,越池轩问道:“你说前几日,那之后我三弟去了哪里?” 花子亦见定国将军出现,心里盘算着要与越池轩好好说道说道之前他们遭伏击一事,不过眼见雨越下越大,花子亦纵然心里再憋屈,也不想站在大雨中让越池轩为他们讨公道。花子亦又向着越池轩拱了拱手,若非是他心底有盘算,向来潇洒不羁的花间山庄少庄主是不会做这么多虚礼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可愿随我同去落脚客栈听我仔细说来?” 越池轩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越阳看出主人的犹豫,对越池轩说道:“二公子,不如我先去隽雅山庄替您拜谒如何?” 越池轩思量了片刻,点头道:“麻烦越阳叔了。” 越阳向越池轩告辞,又与花子亦道了声谢驾马离开。越池轩见花子亦全身湿透,让花子亦与自己同骑一匹马回去花子亦落脚的客栈。待花子亦与越池轩回到客栈,迎面就见站在客栈屋檐下拿着一把伞的玉半遮正准备走出客栈。花子亦刚要与玉半遮打招呼,就见玉半遮冷着个脸收起伞转身走进客栈里。 “……”花子亦感觉鼻边绕着浓浓的醋味,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可不想再被玉半遮用那冰凉的匕首抵着脖子。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顾漠青算是领教到了。昨夜勉强吃了几条鱼果腹,准备休息一夜第二天早起走出密林去寻吃的,结果他与越池墨还没动身就被兜头淋下的大雨给浇得通身湿透。 “为什么每到夏季,老天爷下雨就从不打招呼呢?”顾漠青不知从哪里折了两个大芭蕉叶,一个顶在自己头上,一个递给了同样被淋透了一身却比他淡然许多的人。 越池墨向顾漠青道了声谢,将芭蕉叶顶在头上,虽然这芭蕉叶挡不住倾盆暴雨,但起码能减缓雨珠砸在头上的不适感。 “一会就停了。”越池墨云淡轻风地说了句。 顾漠青直接对天翻了个白眼:“还有三天比武招亲就要开始了,越道长作为此次比武招亲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你好像不着急嘛。” “为何要着急?”越池墨反问。 “……”这是第几次了!顾漠青心底咆哮,这是第几次被越池墨一句话噎得说不上来了?!是他顾漠青欠越池墨的么!
第四十章 顾漠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自从他被墨宵尘从太湖引了出来带着周薄言还没几天就不停地倒霉。顾漠青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再也不轻易地为寻好吃的出卖自己! 纵然是夏季,又是风又是雨的,寒意还是不停地从地面窜入脚底蔓延全身。顾漠青顶着芭蕉叶往越池墨那边靠了靠以此取暖,又与越池墨聊起了刚才的话题:“你不是被内定好了做周家的乘龙快婿了么?”其实顾漠青话里还有言下之意,不过越池墨没有听出来他的另一层意思。 原本白衣翩尘的人手里擎着一片芭蕉叶,雨水落在他那一身已经沾满了灰尘的白色道袍,任是再清风朗月般的人连续两日都没有梳整自己的仪容,再被一场暴雨淋湿,也会变得邋遢。越池墨并不在意如今的处境,他自小在凌霄观中长大,十四岁时就被师父撵去江湖上行走,越池墨的名号是靠他自己一手拼出来的,何等风雨不曾见过。 越池墨淡淡地笑了笑:“我可没答应。” 其实不用想顾漠青也知道越池墨不会娶周籽言,毕竟越池墨看上的可是周家的大少爷周薄言。顾漠青挪腿又往越池墨身边靠近了些,继续问道:“你看上周薄言了是吧?” 听见顾漠青这句话,越池墨将原本对向顾漠青的眼神转向了其他方向。越池墨没有回答顾漠青,他站起身,望着前方的江岸,对顾漠青说:“赶路吧。” 顾漠青对着越池墨的背影眨了眨眼,继而轻轻地笑了一声。越道长不能正视己心,连一个“是”都不愿意回答他。顾漠青跟着越池墨站起了身,他丢下了手中的芭蕉叶,嘴角挑得老高,一蹦一跳地追着越池墨而去。 雨并没有像诸人期待的那样下一会就停下来。 越阳赶到隽雅山庄的时候,雨势减小了些,天空铅云密布,偶尔还有电蛇闪耀。 三声敲门声响过,门应声而开。从门外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容颜白皙秀丽,一张樱唇微微翘起,杏目水灵,怯怯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老者。 “请问您找谁?”一开口,开门的小仆从就暴露了自己。周籽言见对方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索性也就没去掩盖自己的声音,然而她却不知一身男装打扮的她,张口说的却是温柔的女声,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非常突兀的。 越阳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白眉,如果他没猜错,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应该就是这次比武招亲的主角——周籽言。越阳装作没有认出周籽言的样子,拱手对周籽言道:“在下定国将军府管家越阳,家主人之前曾与你家小姐约定于金陵城一见,可否劳烦小兄弟通报一下。” “啊!池轩到了?!”周籽言听见越阳的话,不自禁地惊呼了起来,她俨然忘记了自己还穿着下人衣服,刚还想偷偷溜出隽雅山庄去见越池轩。 越阳又挑了下眉,这次他没掩盖脸上的诧异,若是再掩盖下来怕会被周籽言识破自己在看见周籽言第一眼时就准备打趣这个小姑娘了。 “小兄弟认识我家主人?”越阳问。 周籽言这才记起自己的模样,她忙摆手道:“不认识不认识,但我听小姐经常提起,所以……所以请您先进来等一会,我去让小姐过来!” “不用麻烦小兄弟了。”见周籽言转身要走,越阳忙唤住了周籽言,他来这里并非是要见周籽言,既然他已经将越池轩抵达金陵城的消息告诉了周籽言,那就不需要再跑一趟。他此来不过是借了这个由头而已,他真正要见的另有其人。 “什么?”周籽言转头愣愣地看着越阳,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太高兴,竟然没注意到越阳的身后并没有越池轩的身影。“池轩呢?”周籽言踮起脚勾头看了看越阳的身后,待确定越阳身后真的没有越池轩后,周籽言失望地嘟起嘴,水灵的杏目里浮现了一层氤氲水汽。 “家主人有些事情耽搁了。”见周籽言泫然欲泣的模样,越阳有些心疼,忙解释道,“所以叮嘱老仆先来向白玄道长道谢。” 周籽言揉了揉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是要自己来见我、我家小姐么?” 越阳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周籽言侧开身,让越阳走进了门内。“白玄道长在湖心亭,我带您去吧。”越阳是越池轩的家仆,周籽言对越阳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越阳点头道谢,跟着周籽言往隽雅山庄的花园里走去。 现在虽是雨天,但是隽雅山庄风景怡人。走在周籽言身后的越阳冷冷地打量着周遭环境,越阳心底冷笑,不知隽雅山庄里的一草一木是用多少鲜血换来的,周隽雅住在此处还能不能习惯。 片刻后,周籽言在通往湖心亭的曲桥前停了下来,周籽言指着湖心上一座帷幔飘飞的亭子,对越阳说道:“白玄道长就在那里。” “多谢小兄弟了,也多谢籽言小姐。”越阳知道周籽言是不想以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白玄的面前,越阳也不再留周籽言,此刻只怕周籽言的心早已飘远了。 周籽言笑嘻嘻地对越阳摆了摆手道了声谢,而后如翩然的蝴蝶一般折入了花丛之中,渐渐隐去了身影。 待周籽言离开后,越阳敛起了脸上温润的笑容,他的面容虽老,双眸却是锐利,湖心亭中除了白玄,还有舒忝桓。 “舒忝桓,”越阳咬牙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让你白活了这么多年!” 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舒忝桓忽然回头,只见重重雨幕之中,一个佝偻着背的黑衣老者沿着曲桥,蹒跚地向湖心亭走来。舒忝桓蓦地打了一个冷颤,他搁下水中的茶杯,出神地看着那个老者,他不认识来人,却觉得来人的双眼蕴满了怒火。 “怎么了?”白玄见舒忝桓转头看着曲桥那方,也顺着舒忝桓的目光转了过去。一瞬间的眼神相接,让沉静的道士也露出一丝错愕。白玄紧紧地握着白瓷杯,虽然他不认识这个人,却觉得这个人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是谁?”舒忝桓问白玄,也问自己。
第四十一章 白玄的目光一直徘徊在沐雨而来的老者身上,待老者走入亭内朝他和舒忝桓颤巍巍地拱了下手,自报了姓名后,白玄才回过了神来。 “您是定国将军府上的?”白玄站起身向老者拱手回礼,邀老者入座。 老者道谢,解开身上的蓑衣拂去衣衫上的雨水,坐下饮了一杯热茶缓解了一身的寒意。 “老仆正是与家主人一起来到金陵的。”一口茶喝完,越阳对白玄道。 白玄问道:“那定国将军人呢?” “在秦淮河畔将军遇上了花间山庄的少庄主,少庄主说知道小公子的消息,家主人关心许久未见的小公子,与少庄主一齐去了落脚的客栈。”越阳兀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眼角余光瞥见了坐在另一边微微转变了脸色的人。 白玄一听有自己徒弟的消息,自越池墨离开凌霄观已逾一月,白玄机关越池墨,忙向老者询问自己徒弟的下落。越阳喝完第二杯茶,却是对着白玄摇了摇头:“家主人也是在路上遇见了花少庄主,那时雨还未歇,实在不是相谈的好去处,家主人又顾念籽言小姐,故而遣老仆先来山庄向白玄道长和周庄主知会一声。” 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老者与白玄对话的舒忝桓终于知晓周籽言倾心的是何人,难怪之前见周隽雅一副为难又欣喜的模样,原来周籽言看中的是越池墨的二哥,如今的定国将军越池轩。 “呵……”舒忝桓忍不住冷笑,没想到白玄居然在这里算计了他和周隽雅。 听得舒忝桓的冷笑,白玄与老者一起看向舒忝桓。舒忝桓放下茶杯,锐利的目光在白玄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而收回,舒忝桓撩衣起身,只丢了一计眼刀于白玄,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这位是?”等舒忝桓走远了,越阳才出声问白玄。 白玄叹道:“在下的一位至交好友,他是籽言的舅舅,云浮山庄的庄主舒忝桓。” “原是舅老爷,老仆失敬了。”越阳虽是如此说,但脸上的神色却未显出一丝愧疚之色来。 白玄也在意越阳的神色,舒忝桓从几十年前就是这副惹陌生人不快的脾性,所以舒忝桓这些年也只有他和周隽雅这两位至交。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舒忝桓才一直未娶。不过这就不是白玄能够操心的事情了,白玄自己也曾因“情”之一字而险些误入歧途。想到此,白玄自嘲一笑,抿掉杯中最后一口茶水。 越阳执壶要替白玄倒上一杯茶水,白玄以手掌盖住了茶杯,对越阳摇了摇头:“多谢老先生,我已经喝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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