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开始狐疑,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平常林谦墨都好好的,偏偏在自己要带林谦墨去见邵洵奕的路上出了意外。 萧渊几乎是可以断定,林谦墨又在装模作样了。 他让王公公叫来马车就是想要看林谦墨何时会露出马脚来。 不曾想,才刚刚一坐上马车,林谦墨眨了眨眼,他的眼睛便又开始转动了。 “怎么,不继续装了?” 萧渊冷笑,还以为林谦墨是想要干什么,没想到他只是想要马车来送他,免了走路。 是了,他林谦墨向来是要最好的,就连出门也没有走过路的时候,从前就连去国子监,也都是林家的马车日日接送着来去。 他哪里能受的了这种苦? 萧渊这想法属实是讽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谦墨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公子,他吃过的那些苦,又岂是萧渊能想象得到的? 风雪尚且拦不住不归人,更何况是萧渊下了令的,马车的车夫不敢不尽心尽力。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了大牢。 二人重逢时,林谦墨便被萧渊关进了大牢,可那时,林谦墨只觉得这里的环境虽说差了一些,长久住着会让人身心俱疲的,可这次来到了关押邵洵奕的地方,林谦墨才知道,原来萧渊对自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二人顺着大牢尽头走下去,一直走到一道大门前,门缝里只看到一条幽暗的通道下到地下,别的就看不见了。 这种地牢,是从前朝便有的,主要是用来收拾那些罪大恶极的重囚犯。 林谦墨曾经住过的大牢,还是能见到光亮的。 可如今关押邵洵奕的牢房却不是这样的。 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这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这副“棺材”正中央躺着一个人,那人还睁着双眼,只不过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仅仅是萧渊离开的功夫,狱卒便已经对邵洵奕下了手。 林谦墨几乎能想得到,狱卒的胳膊高高地扬起,手里的皮鞭接连挥动,呼啸的鞭梢劈头盖脸地落在邵洵奕的身上,顿时留下一道道血痕,钻心的疼痛犹如烈火炙烤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邵洵奕接连打了几个哆嗦,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是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弓起,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很快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林谦墨为什么会想象地这么具体,是因为他曾经就日日夜夜都受着这磨人的鞭刑,自然是知道这鞭刑有多么折磨人的。 林谦墨看向萧渊,却见后者一脸胜利者的得意,似乎是在向林谦墨炫耀着,你看,你当初没有选择跟着我的决定是错误的,他邵洵奕才是输家。 狱卒打开了牢门,见邵洵奕挣扎着起来就要上前制服他,却被萧渊拦下了。 早在抓到邵洵奕的那时,萧渊就吩咐过暗十二给他灌下散功水,如今邵洵奕的功力已经被散去,又拿什么来和自己斗呢? 萧渊得意洋洋地吩咐着狱卒:“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第78章 打虎,放虎归山(1) 萧渊转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龙骨鞭,塞到了林谦墨的手里。 林谦墨已经被邵洵奕的惨状吓到了,他用眼神询问着萧渊。 那鞭子是特制的,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就算是没有内力的人用他打在人的身上,也只需要几鞭子就能杀了一个人。 萧渊咬着牙道:“亲手杀了旧爱来讨好新主,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萧渊指的正是他在邵国狱中时,林谦墨为了掩盖自己想要救萧渊的行为,叫手下打了萧渊的事情。 可是,林谦墨此时却听不懂萧渊的意思了。 邵洵奕听着,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他“哈哈”大笑着,可却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直咳嗽。 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萧渊,这样看来,咱们俩谁赢谁输,还未可知啊。” 邵洵奕知道,恐怕萧渊此时还不知道,林谦墨为了救他,都付出了些什么。 萧渊不懂:“你什么意思?” 可邵洵奕只是看着萧渊自顾自地笑着,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已经赢得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了一样。 萧渊被邵洵奕笑得发瘆,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可当年林谦墨抛下自己投入敌营是事实,自己亲眼所见是不会出错的。 萧渊将林谦墨扯到身边:“快动手啊。” 动手,我就可以给你当初你要的一切,我可以对你的背叛既往不咎,我们还可以像是以前一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林谦墨却看着眼前地邵洵奕下不去手,毕竟再怎么说,邵洵奕也是救过自己的命的。 虽说在邵国的那些年,这人平日里总是三番五次的在言语上调戏着自己,可他毕竟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每当朝堂上的大臣对自己口诛笔伐之时,总是那人挡在自己身前,大发雷霆地训斥着朝臣。 更何况…… 当初为了救萧渊,自己执意以死换取萧渊的生路,邵洵奕明知萧渊未死,还是放他走了,还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了自己。 林谦墨同时也没有忘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带来的,若不是邵洵奕,自己不会和萧渊分开,产生误会,又留下心疾。 林谦墨此时只感觉心头好像有两个人在撕扯着,他心脏有些不适,但他也知道,此时说出来一定会被萧渊当成是借口。 他硬着头皮,挥动着龙骨鞭,向邵洵奕打去。 邵洵奕的身上立刻显现出了一道血痕。 想必邵洵奕是疼得麻木了,竟然没露出丝毫的表情:“就这样?” 邵洵奕看向林谦墨,一只眉毛微微上挑:“宝贝,这还不及你那次床上给我挠的痒呢,再用点力。” 林谦墨知这人不正经惯了,也习惯了他孟浪的话语。 可萧渊并不知道邵洵奕和林谦墨平日里的相处方式,只把邵洵奕的话当了真。 “还不快动手?!” 萧渊看着林谦墨心软,心底却在咆哮。 即使那人已经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你的心还是偏向他的吗? 即便是我要被他下毒害死了,你也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而他只是受了一鞭,就让你心疼成这样吗? 林谦墨看着邵洵奕身上的伤痕却下不去手了,再这样下去,邵洵奕是真的会死的。 林谦墨扔掉了手中的龙骨鞭,来表示自己的拒绝。 萧渊看着林谦墨的举动,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捡起了地上的龙骨鞭。 “好,你下不去手,那我来。” 萧渊转身举起鞭子就要往邵洵奕的身上挥。 “不可以——” 那鞭子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到了邵洵奕的身上,而是撞到了迎面扑来的林谦墨身上。 林谦墨身上的白衣顷刻间被染红。 这鞭子是萧渊抽得,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方才那一鞭子,饱含着怒火,他是奔着要了邵洵奕的命去的,自然也用了几分内力。 可这样的一鞭子,如今以林谦墨的身体状况如何能承受的住,他几乎是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最先接住林谦墨的竟然是邵洵奕。 “墨墨,你怎么样了?” 还没等萧渊到林谦墨的身边,邵洵奕嘴里吐出的称呼就让他怒火冲上了脑。 “你叫他什么?你怎会知道他的乳名?” 那是一次意外,林谦墨被人暗害,入嘴的膳食下了毒,虽然林谦墨吃得不多,但要排出毒素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 林谦墨在病中无意间喊着“小渊哥哥”,邵洵奕没有办法,只好假扮萧渊安抚着他。 即便邵洵奕内心已经妒忌萧渊到了极点,可他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哄着林谦墨喝下了汤药。 待林谦墨醒来,发现自己认错了,好一阵尴尬。 邵洵奕看着他这副样子,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快告诉我你的乳名叫什么,我也就宽宏大量,这事就此揭过去了。” 林谦墨扭过了头不愿意说。 邵洵奕追着他问:“你不说,那你小情人的命在牢里可就不保了。” 林谦墨还是不说。 那时二人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邵洵奕知道林谦墨吃软不吃硬,转而改了策略。 “看在我被你当成了替身那么久的份上,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万一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也好冒充地更像一些。” 林谦墨最是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只得告诉了他,但也警告他不许乱说。 邵洵奕平日里也不会这么叫,只会私下将这当做一个爱称,偶尔唤上一唤。 只是,方才一时情急,竟然将林谦墨的乳名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还被萧渊听到了。 顾不得林谦墨的伤势了,萧渊满脑子都是方才邵洵奕唤林谦墨的情景。 “好一对苦命鸳鸯。” 萧渊将林谦墨抱在怀里,不巧得是正好碰到了林谦墨的伤口,疼得林谦墨“嘶”了一声。 “萧渊,你快放开他,他的伤口需要处理。” 看着林谦墨在萧渊怀里缩成一团,邵洵奕才明白自己见到林谦墨时的不对劲在哪了。 邵洵奕想着,原本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国家和人身边,林谦墨会比在自己身边快乐许多,可他此时见到的林谦墨却骨瘦如柴,最重要的是,那一双眼睛里已然没了光彩。 记得五年前,自己将他困在身边的时候,林谦墨虽然恨自己,可那眼睛里却是对未来的向往。 当时邵洵奕就想,林谦墨一定是日日盼着与萧渊一同回到萧国,然后再把自己打败。 后来萧渊走了,只剩下林谦墨一个人,他眼中的神采黯了黯,可还是希望着萧渊能救自己回萧国。 可如今,林谦墨如愿以偿了,他却成了这副样子,哪怕是在萧渊的怀里,他也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那原本纤长却又均衡有力的身体,现在却让人心疼。 萧渊抱着林谦墨回头道:“那就不劳你费心,哪怕是留在牢里,这里也没有能够处理伤口的物品。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好,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下毒的事交代清楚吧。” 此时的林谦墨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可他还是捕捉到了关键字。 下毒? 什么下毒? 萧渊的毒是邵洵奕下得? 邵洵奕怎么可能对萧渊下毒的? 他费力睁开眼,却只能看到萧渊抱着自己走出牢门。 临走时,萧渊特别吩咐了狱卒,要对邵洵奕加重刑罚,还把他的琵琶骨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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