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想学屈膝礼,那就给朕跪着,跪到想学为止。”萧渊的语气一下子转冷。 “芝兰,给我看着墨妃,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才许他起来。” 林谦墨僵在了原地。 “王公公,走。” 林谦墨看着萧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他不由得想要跟上萧渊,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以后又退了回来。 想着萧渊临走前的话,他神色黯了黯,转身就走到了寝宫外的庭院里跪了下来。 - 萧渊用过晚膳后唤来了王公公。 “他还在跪着?” 王公公躬着身子回话:“是,林公子还在跪着。” 萧渊斜着看了王公公一眼:“谁准你这么叫他的?” 王公公叹了口气:“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如此这般,若真的伤了林公子,最后伤心的不还是您自己?” 萧渊:“一个称呼而已,哪里会真的伤了他。” 王公公踌躇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只怕林公子一伤心,会像上次那样做出傻事,到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只怕也无法挽回了啊。” 萧渊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计较称呼的问题。 见外面夜色渐浓,萧渊沉不住气了,隔了半个时辰,他又问起王公公。 好在猗兰殿是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因而王公公来回遣人去瞧倒也方便。 “禀陛下,林公子还在跪着。” 萧渊摔了手中握着的毫笔:“朕是不是下旨,他只要说自己学会了屈膝礼就可以起来。” 萧渊计较地并不是一个礼节,他只是想要林谦墨承认自己已经是他的妃子了,他想让林谦墨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人。 如今林谦墨连一个屈膝礼都不愿意行,岂不是就是在说他并不愿意嫁给自己,岂不是在挑衅自己身为君主的威严? “他愿意跪,就让他跪一辈子去吧。”萧渊放了狠话。 王公公闻言便要派人去传话,只在离去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感叹了一句。 “只是,虽然现在已近初春,可这夜间的温度到底还是冷的,不知以林公子那大病初愈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猗兰殿外寒冷的天气呐。” 萧渊听见了王公公的话按捺不住了:“他怎么跪在殿外?朕没说过让他跪在殿外的。” 萧渊本意只是想让林谦墨跪在殿内,自上次雪夜罚跪的事情以后,顾璟渊千叮万嘱过他的腿受不得重创,否则很容易就废掉。 如此这般,他哪里敢真的罚他,不过是想让他服个软就过去了,哪里曾想过林谦墨竟执拗至此。 想到此,萧渊愈发生气。 “他林谦墨以为这样就算是能抓住朕的软肋逼迫朕就范了是吧,他休想。” 我这次绝不会再让他得逞、再让他走进我的心、再让他有背叛我的机会。 萧渊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可想到林谦墨恐怕连晚膳都没用,一直跪到了现在,萧渊就无心再下笔批奏折了。 那日传唤林谦墨来为自己磨墨,那是自相逢以来二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和平共处的日子,那人的身影留在自己的心里迟迟不能遗忘。 理智告诉自己,林谦墨此人不再值得被信任了,可情感上,萧渊又想日日见到他。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将林谦墨纳为自己的妃子,这样他再也不能背叛自己,自己也能给他想要的荣华富贵。 可他不能让林谦墨将什么好事都占尽了,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所以故意用一个女子的身份羞辱他。 可萧渊没有想到,林谦墨的抗拒之情竟然这么深。 他竟然宁可跪死在猗兰殿外,也不愿意当自己的妃子? “好,林谦墨,你有骨气,朕便要看看你怎么继续下去。” 萧渊带着王公公便去了猗兰殿。 刚踏进猗兰殿萧渊便看到林谦墨笔直地跪在门外。 “给朕站起来。”萧渊想都没想地就勒令林谦墨起来。 林谦墨缓缓转过身,因着逆光的原因,他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还未认清来着是谁,便听到了萧渊的命令,身体的行动远比脑子要快得多了。 他慢慢地站起身,可久跪的身体一时运转不起来,他又跌倒了,正好膝盖磕在了殿外的台阶上,只听“咚”地一声。 萧渊疾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想要伸手搀扶,可林谦墨却已经自己撑着身体起来了,萧渊只得收回了想要触碰的手。 林谦墨自然是不知这一插曲的,只是强撑着要给萧渊弯腰行礼。 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萧渊挥了挥手:“既然礼不正,那就不必行了。” 林谦墨低头:“是。” 看着他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好像他已经臣服于自己,好像他已经认命了,可萧渊知道,一旦有机会,林谦墨就会离开自己,就会像是反噬一般离自己越来越远的。 感受着夜晚湿冷的气温,萧渊只怕林谦墨真的受了凉,得了风寒。 “挡在殿外是不让朕进你这猗兰殿吗?” 林谦墨如梦初醒般侧身请萧渊入了殿。 萧渊进来屋,只是坐着却一言不发。 林谦墨悄悄揉了揉腹部,方才跪着的时候他的腹部就在隐隐作痛,如今他能站着,全凭着意志力在支撑。 没有萧渊的发话,林谦墨也不能擅自地坐下,只能站着等待萧渊的指示。 萧渊自然是发现了林谦墨的小动作,这人年少时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忙起来连饭也不吃,久而久之落下了胃病。 这人的胃才叫娇气,凉的辣的碰不得,酸的咸的重不得。 林谦墨又是个从小被家里宠着的小公子,虽待人彬彬有礼,但在某些方面也是有些挑剔的。比如,膳食方面。 动物的内脏除了鸡的心脏,其他什么也不碰,葱蒜一概不吃,青菜除了个别菜种其他都不愿吃,每日还必须有固定的水果,喜甜不喜酸,每次碰到甜食不被撑到绝不会停下来。 因着这些,从前林谦墨的每一餐都是经过自己过问的。 在自己的监督下,林谦墨也还能勉强地每餐定时吃着,可…… 自从林谦墨叛逃出国,自己再也看不到这人的用膳情况。 萧渊自嘲一笑,何必自己来担忧,他林谦墨在邵国可是一人之下的丞相,哪里会差这一顿两顿的餐食呢? 萧渊一边既厌恶着自己还如此清晰地记着林谦墨的喜好,又觉得林谦墨的背叛让自己的付出都成了笑话,一边看着眼前林谦墨倔强不愿松口的模样而愤怒。 萧渊在心中暗自说道:“朕便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服软。” 林谦墨只觉得自己腹中的疼痛逐渐扩大,这使得他只想要蹲下来缓解疼痛。 见萧渊迟迟不说话,林谦墨有些撑不住了:“不知皇上前来有何事?” 萧渊抿了一口芝兰端上来的茶:“怎么?这皇宫之中还有朕来不得的地方?” 林谦墨知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摇头:“不……不是……” 萧渊难得听林谦墨主动开口,忍不住去逗逗他:“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代替朕坐在龙椅上吗?” 这话一出,林谦墨便知大事不妙,这权势是他们俩之间的心结。 林谦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绝无二心。” “你是谁的臣,是朕的吗?”萧渊不相信,但也不去纠结了:“罢了,量你如今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看着林谦墨在下方跪下的模样,萧渊心中泛起阵阵酸楚,只是他不会承认他这是在心疼林谦墨。 “你先起来再回话。” 林谦墨的胃疼到他已经听不太清萧渊的话了。 见林谦墨迟迟未动,萧渊还以为他是故意的,于是又加重了语气:“不起来是嘛,不起来就一直跪着。” 林谦墨隐隐约约听到了萧渊的话,却做不出更多的反应了。
第34章 胃病,强忍疼痛 萧渊见林谦墨迟迟未动,更觉他是在挑衅自己,于是起身来到了林谦墨的面前。 那人一直低着头,待萧渊抬起林谦墨的脸以后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样。 毫无血色的脸,咬得渗血的嘴唇,微微颤抖的身体,鬓角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林谦墨的瞳孔有些失焦,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他的手还在拼命地按压着腹部,试图能从这样的动作里得到片刻缓解疼痛的时间。 “林谦墨,林谦墨!”萧渊试图唤回他的神志。 林谦墨瘫软在萧渊的怀里。 片刻后,林谦墨终于恢复,只是剧痛过后,他十分虚弱。 用着近乎是气音的声音,林谦墨开口:“若是无事,还劳烦皇上……” 没等林谦墨说完,萧渊便出言打断了他的逐客令。 “传御医。” 萧渊这次没有再派人去请顾璟渊,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是心里觉得顾璟渊不值得信任。 御医专门负责皇室成员的健康,医术最精湛,级别最高的太医。 来的人更是平日负责为萧渊诊平安脉的太医院院首李太医,素日颇爱与顾璟渊切磋医术。 李太医早就听闻皇上选秀封了位墨妃娘娘,颇得盛宠,还赐猗兰殿居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传闻中得宠的墨妃娘娘,竟是个男子?! 但毕竟在这皇宫里已有多年,李太医也练就了一副表面波澜不惊的模样。 待为林谦墨诊了脉,李太医捋了捋胡须,不急不缓地道:“墨妃娘娘这是长期郁结于心,加之不按时作息用餐,才导致了严重的胃病。” 李太医慢慢地收起了自己的药箱:“如今也不宜开药,只等娘娘感觉好些了的用点清淡的饮食就是了。” 萧渊应了一声,虽然对李太医口口声声称林谦墨为娘娘的事有些别扭,但想了想此事也是在自己的授意下才会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娘娘的胃病乃是日积月累所致,需得慢慢调养,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恐怕会酿成大祸。”李太医拿起药箱告退时只留下了这句话。 林谦墨的意识已经清醒,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地恢复。 “皇上……” 萧渊唤来了芝兰:“去传膳,要清淡些的。” 芝兰虽有些诧异,但还是下去吩咐宫女准备膳食。 萧渊都不必听李太医的诊断,只是经过方才的变故,萧渊便可确定林谦墨的胃非但没有好,甚至还更严重了。 原先他可不会因少吃了一顿饭而痛到失去意识,最多只是胃稍稍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萧渊自是不会知道,他以为林谦墨在邵国享尽荣华的那些日子里,林谦墨哪里有心情去好好地吃一顿饭。 他一面担心着萧渊的安慰,一面应对这朝堂上的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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