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四年前被顾家派刺客暗算,又被绑走身边男宠一事,也再次被人私下议论。 出发去衡州的前一天,楚颐午后被传召进宫,王维昱走在身侧,一脸不忿道:“眠表兄你听说了吗?这两日一直有流言说,你此次去衡州是为了替楚氏一派撑腰,将衡州变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还说你打算借机报复顾家,让那边的顾氏一党没有活路。” “顾家现在打算让顾期年同去呢,明面说是一路协助保护,其实就是盯着你,顺便暗地里给你使绊子,眠表兄一定要小心。” “是吗?”楚颐淡淡扫了他一眼。 看来,这两日放出的流言效果还不错,至少顾期年此次同去,也变得名正言顺了些。 楚颐笑道:“去便去了,他能对我怎么样?” 阿曦在一旁点头道:“流言而已,颐表兄不必当真,阿年不是那种人。” “他怎么不是那种人了?”王维昱一听,立马嚷嚷起来,“顾期年最喜欢装了,整日端着个正人君子的架子,指不定私底下是何模样呢。” “也就阿曦你心善,每每包容他的破脾气。” 正说着,三人已转过一道月亮门,赵公公等在不远处,见了三人,立刻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将他们引进了御书房。 等出来时,天色已临近傍晚,楚颐去拜别了荣贵妃,才和王维昱阿曦一同离开。 出发安排在第二日一早,京城与衡州一来一往少说一月,更别提在那边处理公事,只怕到了过年都很难再回京。 王维昱有些伤感道:“没想到皇上传召,还真是为了顾期年同去衡州一事,眠表兄你和二皇子明早就要走了,大家商量着今晚为你设宴送行呢,眠表兄可千万别缺席啊!” 他每每与楚颐分离时都这副模样,楚颐倒也见怪不怪了,也懒得理他。 正想着,阿曦突然出声道:“阿年?” 楚颐脚步顿住,目光看了过去。 那条长长的甬道尽头,顾期年正匆匆走来,依旧是一身黑衣,表情淡漠,似乎着急去面圣,对路过下人的行礼充耳不闻。 自上次绫罗帮他解毒离开后,他们已整整两日未再见过,虽然那日在马车里并未真的发生什么,可在楚颐心里,莫名就觉得顾期年已是他的人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王维昱冷哼一声道,“顾家人实在是太卑劣,安排好的事非要横插一脚。” “眠表兄你放心,我这就骂死他!” 楚颐皱了皱眉,淡淡道:“你尽管试试。” 阿昱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顾期年已到了面前。 阿曦拉住阿昱,上前笑道:“明早你们就要离京了,今晚大家打算设宴相送,阿年也一起来吧。” “啊?凭什么……”王维昱满脸不悦地看向他,又不好当着他的面对阿曦发脾气,只得勉强忍下。 顾期年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楚颐身上。 楚颐问:“还难受吗?” 顾期年忍不住笑了笑,静静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本来已经好了,但是看到你……” 这种话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楚颐心里莫名就被他勾得痒痒的,淡淡道:“那就赶紧去面圣,别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就是,”阿昱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很快附和,“还有,今晚大家设宴可不是为了送你,我劝你识相点就留在京中,别跟去衡州烦我眠表兄。” 顾期年理都不理他,对阿曦点了点头,又看向楚颐道:“那我先过去了。” 等他大步离开,楚颐回头看去,那道背影清瘦高挑,一身黑衣将他衬得如同一团朦胧黑雾,发丝在秋风中飞扬,总觉得缥缈难以抓住。 可他偏偏却能轻易留在身边。 他微微笑了笑,收回目光,朝宫外走去。 到了夜间,楚颐乘马车去了西市。 此次小聚的地方,被四皇子特意安排至上次相约的茶楼内,楚颐到时,大家几乎皆已到齐,正热火朝天聊着西市近日新出的好玩的。 就连顾期年也已到,静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喝着茶,见他进门,才抬眸看了过来。 “阿颐,快来坐,”二皇子笑道,“就等你了。” 此次顾期年被安排同去衡州本就突然,加上近来楚家顾家恩怨又再次被提及,大家心照不宣,有意将两人隔得远远的。 楚颐见只剩下四皇子身旁还有空位,没多想便走上前坐了下去。 席间说笑声不断,多是聊些昔日趣事和京中近来传闻,阿暄在身侧拿起酒壶,亲自为他倒了杯酒,轻声道:“颐表兄明日就要离京了,我……我等你回来。” 楚颐目光看向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道:“上次阿衡走得突然,没有好好与你聚聚,你若喜欢西市,等我们回来一起陪你逛,只是我们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 萧成暄目光清亮地看着他,点头道:“我会记住颐表兄的话的。” 顾期年远远坐在桌子对面,目光落在楚颐身上,又看了旁边的四皇子一眼,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等到晚膳用完,清风街上已燃起排排灯笼,西市人头攒动,热闹纷呈。 王维昱率先忍不住了:“明日眠表兄和二皇子一早就要出发,咱们赶紧出去逛逛,若有好的玩意儿,也刚好买了带到衡州,说不定还能睹物思人。” 大家轰然笑了起来,却也并不反对,纷纷起身出门。 楚颐坐在桌前,目光落在顾期年身上,直到屋内没人了,才起身走过去,俯身捏了捏他的脸,笑问:“又怎么了?” 顾期年皱了皱眉,推开他的手,冷冷道:“就不能跟他保持距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你。” 楚颐皱眉站直身体。 上次四皇子府时,顾期年就曾明里暗里说萧成暄对他有意,他从未放心上过,也不知顾期年是从哪里看出的这些。 他淡淡道:“别动不动闹脾气了,我和阿暄自幼一起读书,他又是我的亲表弟,我与他相熟些,不是很正常吗?” “你觉得我闹脾气?”顾期年觉得好笑,干脆站起身道,“四皇子特意将地点选在西市,还不是为了与你回忆昔日同游那晚。” “那晚你们两人那么好,你一向不顾旁人看法,谁知道你哪日伦理也不顾了,跟他好上,想过你的唐知衡吗?” 楚颐目光渐冷,明知是他自己心里不舒服,还偏要拿阿衡来挡。 “那等下我只陪着你,”楚颐道,“你别再闹脾气了好吗?” 顾期年静静看了他片刻后,起身朝门口走去。 楚颐忍着脾气,随后跟上他。 茶室二楼只设了包厢,虽房间不多,但此时却是最热闹的时候,加上此处价格本就亲民,走廊中客人来往不断,乱哄哄一团。 而二皇子他们出了门后,见楚颐和顾期年还未出来,皆停在楼梯处。 到了门口时,却骤然闪出一道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的见过顾小将军,求顾小将军开恩,饶了小的无心之失吧……” 楚颐目光渐冷,垂眸朝他看去,等他抹着泪抬头,才看清那人竟是锦绣布庄的方老板。 自顾将军回京后,便因方老板送男宠到顾府一事狠狠惩治了他,整个布庄基本毁于一旦,也不知他如何得知顾期年在此处的。 方老板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掉着,一副悔悟的样子,伸手抓住顾期年的一角衣摆,祈求道:“那几日小的送人去顾府,皆是因为听了那个朱湛明的话,他说顾小将军您受了情伤,身边没人很是可怜,小的没想那么多,谁料……” 他的目光不经意自楚颐脸上扫过,顿时变了颜色,惊道:“你……你……” 方老板惊慌失措,连忙膝行过去抓着楚颐的衣袖道:“公子,小的真的没有拆散你们二人的意思,小的见你和唐小将军感情深厚,情比金坚,以为……顾小将军一向宠爱你,求你……” “说什么呢!!” 一道怒喝声传来,王维昱大步流星走上前,狠狠朝他踹了一脚,脸色铁青道:“竟敢这么诋毁我眠表兄,知道你编排的是谁吗?” 众人等在楼梯处,原本被方老板的话惊地有些反应不及,此时皆走了过来。 方老板被踢得整个人重心不稳,身体一歪摔倒在地,痛得满头冷汗,脸色却极为茫然。 但是旁人不认得,也明白能与顾期年坐在一起的人,身份也定然不一般,连忙伏下身大气不敢出。 “他和唐小将军感情深厚情比金坚?”半晌后,顾期年低声开口,“京中都如此传吗?” 方老板身体抖了抖,颤声道:“小的……小的胡说的,这位公子……” “什么公子!”王维昱大怒道,“你当我眠表兄是何人,什么宠爱不宠爱的,顾期年比阿衡小将军差远了,才不会跟他有关联。” “你给顾期年送男宠也就算了,我眠表兄是何人,也敢给他乱安帽子……” 说着他气得又要去踹人。 萧成暄站在身侧,脸色也微微泛着青,下意识拉住他,看向楚颐,等着他开口。 楚颐忍不住笑了笑:“顾期年宠爱我?” 他沉吟片刻,似真似假道:“难道你就看不出我也向来宠爱他吗?” 方老板浑身颤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二皇子上前拉了拉他道:“阿颐,别动气,若不高兴让人将他带下去便是,此次去衡州事多复杂,你和阿年自幼相识,千万别因流言伤了和气。” “怎么会呢?”楚颐缓声道,“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二皇子面色尴尬,只当他说真的生气了,有些无奈道:“那咱们走吧,别站在这儿,免得让人看到了诸多传言。” 楚颐看向顾期年,点点头,率先下了楼。 方老板瑟瑟发抖着,终于明白他眼中那个“男宠”的真实身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睛一翻吓晕过去。 西市渐渐热闹起来,暮秋天气已冷,因夜风不断,街上灯笼火光扑朔,平添几分神秘气氛。 而众人因方才的意外,都有些担心水火不容的两人会因此再吵起来,一时连逛西市的心情都没了。 王维昱趁着众人不注意,拉着阿曦凑到二皇子身旁道:“二皇子,我看今日眠表兄生气了,肯定是不想跟顾期年扯上关系,顾期年也向来不喜欢眠表兄,等明日你们出发,尽量让二人避开见面,免得再生出什么矛盾。” 阿曦沉默片刻后道:“颐表兄不会乱生气,阿年也没有不喜欢颐表兄……” “哎呀阿曦你又来了,”王维昱道,“反正谁都不能得罪我眠表兄,不然我……不对,阿衡小将军第一个会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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