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合拢了自己的手掌:“官家在怕什么?” 赵煊扔开他的手:“我怕太上飞蛾扑火,朕有口难辩!” 然而持盈生就这样一双眼睛,善于观察的眼睛,这双眼睛连孔雀展翅的时候先抬左脚还是先抬右脚都分得清楚,如何看不懂儿子眼里的情态? 这样的眼神,和二十年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觉得命运像一场轮回,他离开东京的时候,把扇子扔到蔡瑢头上,可是看到他额头上红印的时候,是不是还后悔呢? 就好像赵煊看到他的手去碰灯,就急吼吼地来拉一样。 人一代又一代,总有人情窦初开,又觉得自己演技绝佳,慢慢走进年长者的圈套中去。 持盈悲哀地看向他。 他宁可赵煊只是单纯地想要欺辱父亲,然而不是。 爱上自己的父亲,一种更严重的罪名。 他本来应该得意的,谁被爱,谁就不会失败。 可是赵煊是他的儿子,他的继承人,他们永远被绑在了一起。 天光乍破,持盈觉得迟早要和儿子两个人一起被太阳晒化,被月亮诅咒,被星星砸死,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劈成焦土。 和这阙词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持盈轻轻地问:“可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呢?” 果然,赵煊仿佛受辱一样:“你拿我和他作比?” 焦朽的气息弥漫大殿:“他骗我,你又何尝不是?你派吴敏、李伯玉来的时候,怎么和我保证的?” 赵煊咬牙道:“我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哪怕你回来,我也没想要怎么你!” “你没怎么我?” “是你非要让蔡攸做宰相,是你,出了事,宁可相信林飞白也不相信我,是你还想要再染指朝政,是你——!”说着说着,赵煊也哽咽起来,“是你对我不好!你对我不好,我才怀疑你的!你还说我不合你的意!你才讨厌我!” 持盈看一圈周围,宫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了下去,他走近儿子,赵煊的嘴角是平直的,很少出现这样激烈的表情来。 那句话他是不是想了一晚上?坐在椅子上闷声不吭地想? 就好像他在东宫看鱼的时候一样,听说他经常闷闷地在鱼缸前坐一整天,几条灰鲫鱼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我是天生会给人做儿子的吗?赵焕要学写字,学画画,你是不是抱着他,教他?你抱过我吗,教过我吗?” 他昨天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晚上,想到蜡烛都燃尽了,想到月亮都掉下天边,难道是不受父亲的喜爱,性子沉闷是他的错吗?不教而诛不是虐吗?他做了十九年的太子,结果一上位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书上没有教过怎么面对,而父亲呢,他不敢问父亲! “你要一个好儿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教我怎么做你的儿子?” 持盈忽然伸出手,去摸他的下巴,青茬似的,硬硬冒出来一层,刺人。 他在赵煊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第一次感受到了踊跃的期待,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使赵煊活着,在昨天之前,就永远代表着一种背叛。 他以为让赵煊活下来,让他继续做太子,已经是一种仁慈了。 持盈的手是湿润的。 他想起王静和,想起哲宗皇帝病重,没有儿子,他又期待,又痛苦,又害怕。 他跟着静和去大相国寺求签,静和摇到一支上上吉签,方丈解签,说她即将诞生贵主,繁衍天支。 静和笑了,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很甜蜜的女子,他们俩拉着手走过街头。 他说,宝宝要起名字了,起什么好? 静和说,娘娘也想给宝宝起名字呢,你别太着急了。 他嘟嘟囔囔的,静和安抚他,好啦,好啦,先起个小名吧。 他踢路上的石子,生怕它们绊倒了静和。 他说,有了,有了,就叫辰君——他是辰龙年生的嘛!这名字女孩子也能用。 然后告哀者就来了,跑到他面前,说,皇帝已弃天下而去,太母请大王入宫登基! 二十年了。 难道这不是作孽吗?叫儿子爱上自己。算了,叫雷劈死就叫雷劈死吧,这一生一世都得绑在一起了,他平生还有什么事没干过,罪名还差这一项吗?子不教父之过,这本来也是他的冤孽! 他的宣和梦华,已经碎成泡影,也许从开始就不存在…只剩下这一副躯壳了,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又不会掉一块肉,就好像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那样,他曾经辜负过这么多人,却只对赵煊有那么一点点补偿的机会。 更何况,他需要……需要一点,能让自己忘掉烦恼的东西,忘掉自己过去的事情,他不要再看见了!他不想再看见了! “辰君……”他轻轻地摩挲着赵煊的下巴,指尖感受他冒出来的尖刺,被扎得很痒,是一个十足的,勾引的情态。 他在邀请赵煊。 赵煊的脸,埋在父亲的手掌里面。 父亲的面容是哀婉的,他罢黜蔡瑢又把他提拔回来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动情地呼唤?然后两个人就冰释前嫌? 可惜,他和他所有的情人都不一样,他是他的儿子! “我和蔡瑢不一样。” 他抓住父亲的手腕,强制性地要求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他一辈子都奈何不了你,我可以。” 我是你的儿子,继承了你所有的权柄。 “除非把我杀了。不然,我再不合爹爹的心意,爹爹也只有我了。” 好年轻的小郎君,干什么事都锋芒毕露,竖起尖刺,带有十足的恐吓意味。 但持盈不在乎,他说:“是,我只有你。” “那官家,想对我做什么呢?”
第46章 保成业履满持盈 庆升平君子何兢4 ======= “你说什么?” 持盈的脾气很好,他再问了一遍:“那官家想对我做什么呢?” 他知道,他接受赵煊爱他,对于他来说,哄一个爱自己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完全不会失败。 赵煊从地上站起来,他去扯持盈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倒在榻上,那只是一张偶尔小憩的木榻,十分狭窄,他俩只能叠堆到一起,赵煊身上甚至还是昨天那件赭黄的襕袍,天子的服色,袖中的香都散尽了。 持盈被赭黄色蒙了一脸,整个人都撞在榻上,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发出一声惊呼。 他太了解这身襕袍的构造了,他曾这样穿过二十年,都没有新鲜感了,他连那袖口有几寸长几寸宽都知道,摸着黑就将这袖子就往下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向赵煊:“官家不会轻一点吗?” 那是怎么样一双,含情又湿润的眼睛啊? 赵煊隔着自己的衣袖去捂他的嘴,持盈就不说话了,很乖顺,只是又眨一眨眼睛。 他不知道,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但这样俯从的父亲,穿着素袍的父亲,好像一张纸,好像一朵花。 他心乱如麻,他需要发泄,而最好的发泄对象就是父亲,父亲是他最大的忧愁和烦恼,他要揉皱这张纸,再碾碎这朵花。 于是他说:“不会!” 持盈纵容他,那鼻息热热的,透过层叠的衣袖传到赵煊的手掌上,好像一种纵容。 不会就不会吧,赵煊在他眼睛里读出了这个意思。 他绞紧了自己的衣袖,不知道有没有抓到持盈的脸,他们互相盯着,五秒钟?十秒钟? 赵煊忽然不敢看他,将他的两条腿折起来,扳上去。 持盈原本就是从床上起来的,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单薄,两条腿都是光裸的,袍摆便垂在他的胯间,将穴口朦胧地遮掩住。 持盈的双腿打开,觉得大腿上的韧带有一种撕裂的痛楚,他喊痛,然而赵煊叫他抱好自己的腿,他要研究,要研究这个器官,天子的身体怎么能长出这样一个畸形的东西呢?是不是报应呢,是不是天谴呢,是不是你的失德呢,爹爹? 赵煊隔着一层布料去亲他的穴,去咬,那一层轻薄的布料也濡湿了,不知道沾着的液体是什么,持盈难耐,两条腿想要并拢,而手又不动,他叫赵煊把袍子掀开来再弄,赵煊说不。 他又要对着干,持盈说东他就要往西, 他掏出自己的性器进去,袍子的下摆也被勾进,原本柔软的织物也变得粗糙,持盈要喊他停,慢一点,赵煊不听。 持盈就把手腾开来,两条腿挂在儿子的肩膀上。 熹光照落,素袍云一样地堆叠在持盈的胸口,他甚至有闲心去摸一摸赵煊的头发。 赵煊想问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却觉得他这个样子圣洁又美丽,一时之间晃了心神。 他从来没有在这样静好的情况下和父亲做过爱,要么就是怒极,要么就是蓄谋已久,而父亲的反应呢?挣扎、哀求、怒斥,赵煊有的时候甚至想,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你的情史上还少我这笔吗?有什么好装的?你对别人这么好,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更何况……不会有人敢记载。 他为这样的宁静,竟然停下来,去摸持盈的脸,去勾勒,忽然觉得自己在成人礼后的那场梦境有了更具象的面容。 神女的样子,素女的样子。楚王见过这样的人吗?黄帝曾拜过这个人为师吗? 持盈问他怎么了,然后仰着脸任摸。毫无疑问,他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披散着头发漂亮,扎着头发也漂亮,眼睛漂亮,鼻子也漂亮。 更何况他做了二十年的皇帝,他的美丽早就成了标准。 “和我十五岁梦到的一样。”他喃喃地说。 持盈“啊”了一下,有些惊讶:“这么早?” 赵煊忽然生出一种羞耻来,好像自己的一个秘密被持盈看破了,从此陷入了受制于人的被动境地,父亲会嘲笑他的,会玩弄他,操纵他的! 他恼羞成怒地说:“不是你!” 持盈弯着眼睛看他,竟然是很温和的神态,他的整张脸都因为情事泛出醺红,然而微笑着,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他的眼睛会说话,赵煊又读懂了,父亲有恃无恐地说,不是他,是谁呢? 赵煊去抓他的胸口,扳他的肩膀,沿着他的身体一路向下,手指陷进去,摁到他的腰窝,持盈被他掐着腰,每次一吸气,就能感觉到赵煊的双手,桎梏在他的腰上,他的眼前甚至开始发黑,甚至有眩晕。 然而这种缺氧的状态,让他什么也不用想,他只用感受,感受这种背德的、见不得光的、审判一样的快感,他在赎罪,在补偿,在干什么? “可以了——!”他有些窒息,肋骨都开始发痒,他毫不怀疑再不喊停赵煊真的会把他弄死在这里,然后他就这样去见父亲,去见哥哥,他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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