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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元羡心里“咯噔”一声，皱眉问道，“你要在这个时候说纳妾的事儿？你要在这个时候说？” “不是纳妾。”萧庭煦拿开他的手，继续斟酒，“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挑选一个继子？从小培育他，教他储君之道。” 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是做什么？元羡面色不悦，皱眉。 “萧庭煦，今日是你生辰，我特地早早出宫来布置，不是为了与你谈公事。”元羡提醒道。 “我知道。”萧庭煦耐着性子把酒杯递给他，“我只是跟你提一下，并不是说让你现在决定。不过，趁早决定也可，这便能堵住众位大臣的嘴了。” “我现在就想堵住你的嘴！”元羡气得一口喝下杯中酒，“既然你跟你提起此事，是不是你都已经有属意的人选了？谁家小孩儿？我认识吗？” 萧庭煦见他如此生气，赶紧安抚，“是安王爷的嫡子元林，你应该没见过。” 何止是没见过，他连听都鲜少听过安王爷这个名号，更别提什么嫡子元林了。 “既然你向我提起，那此人必定十分可靠了？”元羡相信萧庭煦，所以自然也相信他挑选出来的人。 “改日，你可以宣召元林进宫，他今年十岁，正合适。”萧庭煦见他没有拒绝，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元羡皱眉不悦，不耐烦道，“我可没有耐心教小孩子什么储君之道，若是来日住进宫里，你教就行了。你爱教什么，便教什么，我不管你。” 此话一出，萧庭煦的神情略显忧伤，苦笑道，“阿羡，你要多些耐心。” “我一向没耐心，你知道的。”说着，元羡自顾自斟酒，又喝下一杯。 “但是此事，你务必认真考虑，早做决定。”萧庭煦说道。 元羡不爱总是听他说公事，这会儿是越说，脸色越不好看。就算是喜袍的红色衬着他，都不能忽视得了他紧锁的眉头。 “好，我知道了。”元羡又喝下一杯酒，“既然你决定好了，不如就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我好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不听你的话了，你就要找个更听你话的人来掌控？” “你在说什么？”萧庭煦眉头紧锁。 “我原以为，你看到今日这样的场景会很开心，会兴奋不已地抱住我。但是没有，你没有这样做，我也没有看出来你有多开心。”元羡凑近些看他，“你瞧，你现在也没有很开心。” “我很开心，阿羡，我没有不开心。”萧庭煦认真严肃道。 “得了吧，你就是不开心，你就是觉得我脱离你的掌控了，你要杀我了，对不对？”元羡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眶有些发酸，似乎要落下泪来。 萧庭煦紧紧咬着牙，腮帮子在隐隐发抖，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他从来没有想过，元羡会把事情想得这样极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怎么回想，怎么猜也猜不到。 因为从一开始，从他们之间的开始，便出现了不可逆转的错误。 “我不会杀你，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想法。”萧庭煦蹲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伸手替他将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是我让你感到不安。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元羡拍开他的手，表情委屈，“现在吻我，并且不要再谈公事。否则，下一次生辰，我就不陪你过了。” 闻言，满脸疲惫沧桑的萧庭煦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捏了捏他粉嫩的耳垂，“我的阿羡可真好哄。” 今日他生辰，元羡想了想，还是得自己让步，否则，继续这样下去，会闹得很难看。 他并不是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人，他也会观察情况。 虽然他不清楚萧庭煦急于立储君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姑且，就信他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吧。 反正，到时候那孩子进宫了，元羡就知道他是为了做什么了。 萧庭煦起身，一把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元羡被放到床上后，这才消散了些怒气。 萧庭煦抬起他的下巴，凑上去吻住了他嫣红的唇瓣，用牙齿撬开牙关，一阵芬芳馥郁且醉人的酒气席卷进口腔中，他轻轻咬了一下元羡的舌尖。 元羡酒量不佳，这会儿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被他一撩拨，浑身一抖，立刻就软了身子。 元羡身上的喜袍被拉开了一些，半露香肩，全身透着一层淡淡的粉红，眼眸中水雾缭绕，吐气如兰。 萧庭煦认真又仔细地在亲吻着他，动作温柔，却又显得急促。 “我喜欢你……萧庭煦……”元羡勾住他的脖子，认真回应他的吻。 “嗯，我知道。”话音一落，萧庭煦便在元羡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鲜血流进两个人的嘴里，血腥味混合着酒气，直冲大脑，使人沉醉，使人清醒。
第118章 乱臣贼子 第二日上午，元羡醒来，摸了摸旁边凉透了的被窝，才发现萧庭煦已经离开很久了。 萧庭煦离开的时候，元羡迷迷糊糊的，好像知道。 不过那个时候，天都还没亮，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好像，萧庭煦还亲了他的额头，说他走了。 难道又是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看来，还是公事比他重要。 元羡继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后才撑着身子爬起来。 沐浴洗漱过后，元羡用了早膳，决定还是回宫算了，指不定又有一堆人等着找他。 路面上的积雪还没化，不过今天的天气不错，看起来今日不会再下雪了。 回到宫里之后，元羡往文华殿走，却发现文华殿外，有许多大臣们在。 怎么回事？ 他好像没有说要召见他们吧？ 怎么真有这么大一堆人等着找他吗？ 而且为何今天这人到的这样齐？乌泱泱的站了一院子。 众位大臣见到元羡来了，纷纷跪地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羡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赶紧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诸位请起。” 众位大臣闻言，接二连三地起身。 疑惑不已的元羡扫视众人一圈，问，“诸位在殿外等候，可是有何要事？” 站在前面的郭协同样疑惑不已，“陛下难道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元羡瞧他这个样子，似乎真像是有大事。 不过，在场的一众大臣们一听此话，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副场面，倒是搞得元羡更加摸不着头脑。紧接着，他听到郭协说，“乱臣贼子已经伏法，北海国亦可安宁矣！”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元羡更加纳闷。 若不是当着众大臣的面，元羡非得问问郭协，问他是不是在故意说些没头没尾的话，有意逗他玩儿。 于是，元羡开口问道，“郭尚书此言何意？朕为何听不懂？” “这难道不是陛下的旨意？”郭协也犯迷糊了，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傅坚。 傅坚的表情格外凝重，见元羡真的不知情的样子，抱拳行礼，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庭煦已于今日正寅时，在刑部自请入狱，自列十大罪状之后，服毒酒自尽。刑部郎中赵冲和大理寺卿云舒，在验明正身后，已经将尸身火化。” “什么？” 这一番话的冲击力太大，刹那间，元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陛下，乱臣贼子已除，您这是高兴坏了吧？”郭协笑着问道。 元羡紧紧咬着牙，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进掌心里，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可是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疼，“你们……说……说什么？……萧庭煦……死了？” 死了？ 为什么会死？ 他可是萧庭煦啊，他为什么会死？ 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萧庭煦，为什么会服下毒酒自尽？ 他们一定是在说笑，一定是在骗他。 朝中众人，本来就盼着萧庭煦死，说不定，这是他们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 他不信。 不信萧庭煦就这么死了。 分明昨天晚上，他还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感受过他的温暖。 怎么可能会死呢？ 转身往刑部跑的一瞬间，有泪从元羡的脸颊滑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元羡不信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去赴死。 他不是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如今权利在手，谁还敢与他作对？ 为什么他要自尽？ 越往前跑，他哭得更凶。 浑身上下，突然没了力气，可他还是要努力往前跑。 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滑落，经寒风一吹，挂在脸上的泪痕变得冰冷无比。 寒风像一把剔骨刀，每迎风往前一步，身上就越疼。 他咬着牙，现在非常想嚎啕大哭。 但是，现在不是停下来哭泣的时候。 眼泪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只有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的伤心，他的绝望，全部挂在脸上。 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得这样突然？ 哪怕，他能提前知道些什么，元羡都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 他张大嘴巴，大口呼吸着，寒风灌进喉咙里，令他想要作呕。 可是，他不能停下。 没有见到萧庭煦，便不能停下。 跑了半个时辰，又或许是一个时辰，他终于到达刑部。 却看见，温谧抱着一个白瓷坛子，从刑部出来。 这一刻，好像天塌了。 跑得双腿哆嗦的元羡，终于浑身没了力气，“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他哭得泪流满面，嗫嚅着苍白的嘴唇道，“不可能的……不可能……萧庭煦不会死……你们都在骗我……” 温谧在元羡面前蹲下.身，神色悲伤，“陛下，将军说，他想葬在你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元羡睁着泪眼婆娑的双眼去看温谧，沙哑着嗓子道，“萧庭煦不会死的，对不起？你们……你们都在骗我……” 温谧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们的确在骗我……对不对？”元羡颤抖着身子，把脸埋进冰凉的手心里，“你们……骗我……萧庭煦骗我……” 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流下来，他的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 寒风轻轻拂过他的发丝，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陛下，将军……将军自尽……是他自己的选择……”温谧也不想看他这么伤心，因为若是身为帝王的元羡出事，北海国必定会乱，“陛下，将军……将军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元羡哭着摇头，抽噎道，“萧庭煦……萧庭煦不会死的……你告诉我……萧庭煦不会死的……你们都在骗我……萧庭煦也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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