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认为,郭尚书家小女的确太过年幼,并不合适。”元羡如实说道。 “既如此,看来是我家小女没这个享福的命了!哈哈!”说着,郭协大笑两声。 元羡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人选?” 底下的大臣们静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傅坚才走出来,说道,“臣认为,朝中适龄公主,唯有六公主合适。” 元羡闻言,气愤地瞥了一眼萧庭煦。 一定是早朝前,他与傅坚通了气,所以傅坚才会扯到元珍身上。 萧庭煦似乎是势必要把元珍送到巫国去,但是元羡就是在这件事上决定不会松口。 “除了六公主呢?朝中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吗?”元羡的声音冷了几分。 底下的人一片雅雀无声,面面相觑。 元樟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回答道,“本王倒是有个远方表妹,是宜州刺史之女,年芳十九,不知道陛下觉着行吗?” 元羡一听,觉得行。 但是想了想,元樟会有这么好心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登基大典那天自己没死成,说不定现在心里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想着来对付他呢。 还是谨慎为好,不能轻易答应。 “此事,朕会慎重考虑。” —— 散朝之后,元羡往勤政殿去。 萧庭煦跟在身后,大步走了过来。 元羡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走进勤政殿,元羡走到书案后坐在椅子上,实在没忍住,问,“你要说什么吗?” “不能让宜州刺史之女去和亲。” 元羡实在厌烦他对和亲一事指手画脚,这个时候就偏要与他作对,怒目横眉地瞪着他,“有何不可?我看很合适啊!” “阿羡,大局为重。”萧庭煦见他生气,语气柔和几分,“宜州刺史是元樟一党,他的女儿根本算不上是他的远房表妹,要说沾亲带故,那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吗?”元羡一挑眉,故作满不在乎道,“我不在意那人是不是他表妹,只要有人愿意和亲就好。” “阿羡,这一次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萧庭煦皱眉问道。 元羡紧攥着拳头,质问道,“那你呢?为什么非得让皇姐远嫁和亲?你明知道我从小到大,与皇姐最亲!” “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合适的人选?”元羡冷哼一声,“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你就是不管我的死活是不是?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听你的是吗?!” 萧庭煦见他气得火冒三丈,实在认为不该再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安慰道,“你好好想想行吗?若是换做旁人,后果会如何,你想过没有?” “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允许!”元羡实在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跟他吵,于是说道,“你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阿羡,你好好想想,在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太感情用事。”撂下这句话之后,萧庭煦转身离开了。 —— 午膳前,元羡都是一个人待在勤政殿里。 正用膳时,元珍来了。 元羡猜到她会来,但却还没想好说辞怎么回复她。 心里不由得,对她有些愧疚起来,像是已经决定她要去和亲了似的。 “吃了吗?坐下吃点儿?”元羡问。 元珍怏怏不乐地坐下,却拒绝了要为她添置碗筷的宫女的动作,“我没胃口,吃不下。” 元羡放下筷子,犹豫道,“皇姐,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元珍勉强挤出来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不是和亲的话,也会被下嫁给某个大臣联姻。我只是担心,我要是走了,母妃该怎么办?她一个人呆在深宫中,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话到嘴边,元羡却说不出来了。 若是朝中大臣与萧庭煦站在一边的话,哪还有自己做决定的余地? 到时候群臣进谏,元羡压根无路可退。 更没有,与他们周旋的能力。 “七弟,你在朝中根基未稳,许多事情,不能跟大臣们唱反调。”元珍自小在宫里长大,明争暗斗和血雨腥风经历得多,所以看得更长 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这件事没有个更好的结果,那就这样吧。只是,一想到可能再也不能回来见到你们,我就有点儿伤心。” 元羡静静地坐着,没有接得上话,因为实在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皇姐,谢谢。” 过了好半天,元羡才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在萧庭煦的坚持下改变最后的结果,那么只能先对她道声谢。 “巫国皇子什么时候来?你这边有消息了吗?”元珍忽然岔开话题问。 “约莫两日后。”元羡答道。 “好。”元珍点点头,随后起身,“我先走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元羡心里闷闷的。 他起身走去书案后坐下,再次批改起奏折来。 埋头坐在椅子上很久,元羡看着堆成山似的奏折更加头疼,可还是硬着头皮一本一本往下看,一本一本地写上朱批。 他之前以为,只要他坐上皇位就可以了。 可没人告诉他,每天要面对这样多的事情。 萧庭煦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不是该马上从他手中夺权,甚至是连奏折都不许他看吗? 既然他想当摄政王,为什么还要将权利在他手上过一遍呢? 连续看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奏折之后,宫女 上前来提醒,说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陛下该休息一会儿了。 元羡往窗外看去,发现夜色已经朦胧。 他揉了揉眼睛,撑着书案起身。 全身似乎是僵硬的,连五官都变得僵硬。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捶着腰,迈开步子往勤政殿外走。 殿外静悄悄的,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他一边往前继续走,一边抬头看着黑夜。 宫女太监急忙跟上来,说夜里凉,让他把斗篷穿上。 元羡摆摆手表示不用,随后却咳嗽了两声,缓过来之后,问道,“月玲,萧庭煦自离开后,没再来了吗?” “陛下,大将军自离开勤政殿后,便没再来过。”月玲回答道。 “没再来?”元羡喃喃自语,眼底的失落凝成霜,像是要变成冰凉的眼泪滑落下来。他吸了吸鼻子,继续问,“那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哪儿?” “这个……奴婢不知。”月玲回答完后,问道,“陛下,晚膳是否要与大将军一起用?” “不了。”元羡摇头,自己才对他说不想见他的话,转头却说要与他一起用膳,这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脾气吗? 在这件事情上,元羡低不了头。 他不忍心做一个绝情的人,即使元珍已经有了觉悟。 他想要努力一点儿,不想被萧庭煦轻易左右。 从勤政殿走到御花园,元羡走到湖边亭中坐下,宫女太监们站在一旁候着。 晚风迎面而来,元羡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想起之前在苏州的时候,自己也时常坐在莲湖边发呆,放空自己。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心境不一样了。 御花园的湖中没有莲花,只有岸边几棵柳树,柳树长长的枝条垂在湖面,微风一吹来,枝条随风摇摆。 元羡坐在亭中很久,看这夜色下寂静的湖面,心里终于是逐渐平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元羡起身折返。 回到寝殿后,元羡发下寝殿中空无一人,看来,萧庭煦这段时间,真是打算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吗? 他连哄哄自己都不愿意? 以前的萧庭煦是这样的吗? 元羡记不得了。 但是,以前的萧庭煦好像不会这样。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元羡真的不想妥协。 他任听安排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偏偏这件事,他想要有一个自己的想法都不行呢? 他一个人用了膳,沐浴之后,躺到了床榻上。 全身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他终于叹了一口又重又长的气。 睁着眼睛好一会儿,他不得不闭上睡觉。 夜里很安静,元羡能听见殿外的宫女太监们走动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皇宫中的夜晚,能安静得这样可怕。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终于睡着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很浅,总时反反复复地醒, 之后又是反反复复地睡。
第89章 为什么这样做? 两日后,巫国皇子的到来,才让宫里热闹了起来。 巫国皇子和使臣恭贺了新帝登基,为表示两国友好联姻,元羡宴请了巫国皇子和使臣。 宴会上,由于先帝驾崩不久,所以并无丝竹和歌舞。 但是,巫国皇子羽风觉似乎是个自来熟,和左右旁人都能聊上两句。 元羡独坐在高位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萧庭煦坐在他的左侧,见他喝酒,也没吭声。 元珍坐在羽风觉对面,时不时瞄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神情,让元羡猜不出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二皇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如在北海国多待几日。”元羡说道。 羽风觉笑着说道,“我知道北海国正处于国丧,现在议论和亲的事情似乎不妥。但是这缘分来了,似乎挡也挡不住。” 元羡听后一皱眉,“二皇子此话何意?” 羽风觉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之前与六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此话一出,元珍的脸色就变了。 元羡当然注意到了,但是碍于这么多外人在场的缘故,他不好直接问元珍,于是打算胡乱将此事绕过去,“原来如此啊,那二皇子此番前来,莫不是专程来找朕的皇姐?” “看来,是瞒不过陛下了。”说着,羽风觉看了一眼元珍。 元珍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现在羽风觉的话一出来,她更加只顾低头喝酒吃菜。 她这样的举动,很难不让人认为他跟羽风觉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看来,待会儿宴席散后,他得去问问元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此事还要看朕的皇姐愿意与否。虽说是和亲,但是,朕并不会单方面做决定。”元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提醒似的说道。 羽风觉一听,迟疑片刻,脸上的神色却依旧,“那是自然,六公主的意愿也很重要。” 元羡听后点点头,不过,希望他是真心这样认为,而不是说些糊弄人的话。 —— 宴席散了后,元羡终于是逮住了机会要去问元珍她和羽风觉的事情。 元珍起初有些遮掩,在元羡的再三逼问之下,终于是说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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