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安突然要坐起来,果然身后一阵刺痛。江浔之先前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心里疼惜的紧,可真上了阵又情难自已地信马由缰。 “我得跟皇上一起去!” “抗旨!而且就你这样骑得了马吗?” 王怀安羞愤地低下头,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还不都是你。” 真是有口难言,他那天不过是刚把人抱起来,王怀安的舌头就不老实地在他的唇角、喉结上舔来舔去,发出的那一声声酥麻的呻吟,谁能抵抗得了。 “谁让你那么会求?” 这下王怀安也不出声了。他是怎么求江浔之再多一点的,他自己听了怕是得羞的钻进地缝里。 “那王庆那边呢?” “皇上稳着他呢。正在派人到处找秦修宁,说找到了人之后要对他行车裂之刑。” “王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王怀安将自己的手心缩进了被子里。 一瞬的低落没能逃过江浔之的眼睛,他不禁感慨难道这就是有了肌肤之亲的人生出的奇怪默契?他仿佛一下就能看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他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轻轻抚摸着手心里那一道道疤痕,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温柔,“放心吧,皇上说了你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要不是你把他供出来,他至今不会想到是他。他说他一定会拿到蛊书和解药的。” “皇上伤心了吧?” 江浔之轻叹了一口气,“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现在忽然知道是巫栖族的圣子,是来找他们高家报仇的,一时间是会有些难受的。 “不过,你就别操心外面的事了,现在北朝那边大军已经逼到了边境,南江官场的那些蠹虫把堤坝搞垮了,水患四起,皇上还得应付着王庆不让他起疑。”江浔之说到这,停顿了一瞬,“他挺难的。” “所以我得去帮他!” 江浔之把人按回去,“王庆派人一刻不停地在找你,一旦你出去被他找到,那不就等于让他知道皇上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可北朝起兵的时机实在是太准了,他们定然和北朝是有联络的,我一直暗中派人在查他们联络的方式,但是他太狡猾了,而且他利用罂果已经控制了朝上的很多人,我们中定有北朝的奸细。” “你这脑袋瓜能想到的,皇上也早就想到了,只是,我也不清楚他有何打算。”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 “禀告皇上!秦修宁抓住了!” 闻声,高璟昀手上的折子啪地一声掉在了龙案上。 心头咚咚直跳,这几日来一连串劈头盖脸的动荡消息令他左支右绌根本无暇他顾。 只有偶然会在政事的间隙想起他。 尽管江浔之将真相告诉了他,但他的心还是高高悬着,因为他派出找他的人是假,而王庆怕派出的人可是真。 可是,秦修宁不应该好好地呆在隐泉和家人在一起,为何他会被抓住?目前他们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按理王庆还不敢直接带着人上隐泉去。 难道..... “人在哪?” 他稳了下心绪,知道目前的状况他要万分谨慎,于是收敛了那一霎慌乱的神色,抬眸时对上王庆的视线时是满是愤然和兴奋。 “王翁到底朕还是要靠你啊,那一帮什么蠢货,连抓个人都抓不到。” 他面不改色地问:“死的.....还是活的?”而掩在袖口中的手掐进手心,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王庆躬身行礼,“陛下说一定要抓活的,老奴怎么敢擅自做主。” 若搁在以往,高璟昀听着不但是顺耳的,还会有些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位真心实意帮他的人。 如今一想到他竟然与北朝勾结,而且自己的父皇、兄长都被他下了蛊毒,就心如啃噬。 “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高璟昀装出急不可耐想把秦修宁抽筋扒皮的样子。 王庆自然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一幕,“人就关在天牢里,老奴陪陛下去吧。” 这是曾经关押阎良弼的那间牢房,隔着同样的木栅,高璟昀望着里面的人。 他浑身脏兮兮的,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显得极为狼狈,但扛着重刑犯带着的枷锁和镣铐的他,靠坐在墙边一动不动。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跪下!”王庆在一旁高喝。 秦修宁抬起头,眸子里冷冷恨意,让人为之胆寒。 “皇上既然要杀我,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挖心还是破胆,直接来就好了。” 心脏上泛起了一阵刺痛,但高璟昀的眉眼间却露出的是不屑。 “王翁,朕嫌脏,你来帮朕审吧。” 王庆咳嗽了几声,然后收起手帕朝身后伸出手,一条粗重的长鞭立刻被递上。 “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目的不简单,若不想吃苦头,就自己主动说吧,老奴不想脏了陛下的眼。” “说什么?邱云承告我给陛下的青梅上用毒?那是因为我迫切的想见到陛下。哦对,还有青荇宫里那两个太监,说看见我把陛下绑起来,还听见陛下的喊叫? “那是因为我对陛下的感情到了情难自已的地步。” “荒谬!”王庆一鞭子抽下去,秦修宁没躲,从额角到肩背顷刻一片火辣。 高璟昀隐在黑暗中的眉角倏地抽搐。 “分明是你受秦礼指示,心怀不轨接近皇上,意图对皇上用毒,此乃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手上带上了加板,秦修宁无法擦去额角的血,只待那道血迹流至腮边,他伸出舌尖勾了一丝进嘴里,在品尝到血的腥甜后,隐在凌乱的黑发后的唇角微微扯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也不怪你,王公公此生必然没机会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何种抓心挠肺的滋味吧。” 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再次响起,填满了这座不见天日的地牢,因为被戳到了痛处,一时间心绪难平,好似心肺都要跟着一起咳出来,好一会王庆才费力地直起身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够了。” 身后发出一阵喝止。 高璟昀从黑暗中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到王庆身旁,帮他抚顺他因为咳嗽剧烈起伏的后背。“就不该让王翁还陪朕来这种地方,还不赶快把公公送回宫里休息!” 几名护卫立刻上前重新关上了牢门,仿佛生怕里面那个疯子会伤害到皇上。王庆咳嗽声渐渐远去,高璟昀再次靠近了牢门,双眸紧紧凝视着里面的那个人。 “打开。” 狱卒难以置信,但是不敢怠慢,打开了牢门。 “把它也打开。” 似是没听懂,亦或不敢相信,狱卒抬头望向皇上的神色。顺着皇上的视线,才发现皇上一直紧紧盯着的是架在秦修宁肩上的那副最重的枷锁。 咔哒一声锁响,枷被打开,狱卒正要退下,就听皇上又开了口,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在微微发抖:“都退下,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违者以谋逆罪论处。” 作者有话说: 本周要更1w5,预计还有2w左右全文完结。
第103章 等我。 隔着几步的距离,高璟昀呆立在原地,指尖开始不由控制地开始微微发颤。 那张原本俊朗的脸上因为额角淌出的血痕而显得破碎。 高璟昀的心尖都在抽搐。 他开口的嗓音再没有了刚才的决然,听上去小心翼翼又揪心揪肺。 “疼吗?” “不疼。” 知道他在宽慰他,高璟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他迈动步子。用手指抹去他唇边的血。“都说了,不用你这样做。” “但你知道,我说的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重获自由的双手一把抓住了高璟昀的手,他握住他的指尖,低头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然后舌尖舔过他的指尖上的血迹。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呢,现在看这鞭挨得挺值的。” 看到他的笑,高璟昀的心脏更疼了。“你应该好好在隐泉和你父王母妃好好呆着,怎么偏要私自跑下来。” 秦修宁将他手握紧,隐隐笑了一下,“师父说我这相思病没得救了,死也得死在你身边。” 原来那日他派江浔之把他带去隐泉,是让他和他的师父、家人团聚。 乌羽卫一日没有放弃寻找前太子的遗孀,就在他们在行宫的那段时间,发现了化名为秦青的楚羽先一步将这位一直流落民间的孩子找到了。 “对不起,阿寻。我先前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秦修宁从师父那了解到制作噬魂蛊的全过程,才知道,这十年里蛊虫是一点点放进去的。每次之前,都要用刀割开他的旧伤,他的原本记忆逐渐混乱,一点点、毫无察觉地变成另一个人。 在这个过程里,蛊主会经常出现剧烈的锥刺般常人难以忍受的头痛,对自己出现怀疑、情绪阴晴不定、在毫无觉察地情况下做出异乎寻常的举动。 极少有人能熬过这个阶段,因为它要盘亘于体内数十年之久。 究竟是多能忍耐的人,才能咬碎牙在孤寂里一次次熬过那致命的头痛。一想到他的身体里有虫在啃噬他的脾脏,他就心痛如绞。 想到这,秦修宁想不下去了,捧起他的头,低头吻上了他的唇,郑重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他半分。 直到被吻得气息不稳,高璟昀才被放开。他凝望着他的眼睛,抬手帮他擦去脸上的血,仿佛不够,又在他还留着血迹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才退开半步。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 “我知道。” 刚才忍了那一鞭子王庆才可能放心的走,但不能保证他不留下眼线在他身边,也无法确定这宫里有多少是他的人。 他现在理解了他父王当年为何对他那般冷漠失望,当着那么多人将他撵走,其实都是在保护他。而因为有个野心勃勃一样被下了蛊疯魔的高璟衍在身边,他的处境究竟有多难。 “江浔之已经在找虫母了。” “我知道。” 顿然,二人无言相视,只剩下注视着彼此的沉甸甸的目光。 无需语言,他们心知肚明,这次离别意味着什么。 高璟昀亦知道秦修宁擅自跑下山以身作饵,就是帮他做了最后那个艰难的决定。 他决然收回了目光,后退半步,转身,朝牢门抬步,再没回头。 直到脚步声渐弱,远处的微光随着沉重的天牢门合拢的声音一起消失,秦修宁才收回了视线,坐回墙边的草席上。 他这次是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原来并不比当年的不辞而别好受多少。 他仿佛看见了七年前的李未寻,红着眼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雪山下那间木屋。 他知道不是他绝情,而是他不能回头,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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