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宁无奈,心想这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 袖子被他用缚臂高高卷起,高璟昀露出的细白手腕擦着他的身体弯下腰去,用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水,然后温热的指尖划过了他的肩。 酥痒像一根火药的引线瞬时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而这个漫长的夜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虽然他暂且相信陆三副给他配的药还能顶得住,但他不知道对面这只要对他做什么,实在不行就只能故技重施给他放安神药让他昏睡过去了。 高璟昀对他脑子里的警锣大作天人交战全然不知,只是认认真真地拿起柔软的锦帕,浸饱满水,从他手臂开始自上而下一点点擦拭。 那神情认真而专注的样子,让秦修宁又一时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待两条手臂擦完,高璟昀跪在池边,开始擦后背。当他将他披散的头发挽起,一条长长的刺目疤痕狰狞地掐住了高璟昀的喉咙。 仿佛一条长满刺的荆棘正从他体内生出来,一开口就划破了他的喉咙,血的腥甜和刺痛令他的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心惊。 “疼吗?” 他撇下锦帕,改用更为细嫩的指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触摸那道蜿蜒凸起的蛇痕。 随着他越来越往下的手指,秦修宁倒吸了一口凉气。“早不疼了。” “怎么弄的?我怎么不记得你背上有这道疤?” 秦修宁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手指,身体往前倾。他不想回答这这个问题,尤其是此刻。 青荇宫的温泉池虽不如皇宫里的大,但是因为是供皇家休养的行宫胜在雅致。从屋顶垂下的绿藤层林叠帐,仿佛置身于天然温泉洞穴。 高璟昀忽然攀住他的脖颈把人捞回来然后从天上拽过来一根垂绦,从后面将他的双手捉起举过头顶绑了起来。 秦修宁大骇,“你这是要做什么!” “伺候你。你肯定是因为给我找药才受了伤,我心疼。” “不用!” 高璟昀唇角淡淡垂下,深邃的瞳仁凝视着他,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 他用手臂划开水面,朝他走去,那波纹一圈圈荡开,一下下撞击在秦修宁的心脏上。 高璟昀忽然靠近,“你不知道昨天我有多怕。我好怕一觉醒来,再也看不见你了。” 那张脸上神情淡淡的,而眼神里的克制却仿佛一触即碎,眼底淡淡的、隐忍的痛化成了利刃,在他的眼底漫开一层血红。 久违的、窒息般的疼痛令秦修宁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挤压到了一起,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高璟昀活在梦里,他不是。 他很清醒的听着他,看着他,清晰地听到这句致命的话是如何一个字一个字地割开那道好不容易愈合上的伤口。 这句话分明是他想说的。当年一觉醒来,想到从此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他心里针扎一样地疼。 他失神的瞬间,高璟昀已然来到了他身边,虔诚、专注地望着那张俊朗无双的脸。 “哥,亲亲我吧。” 尽管理智在抗拒,但是秦修宁的身体和欲念完全没办法抗拒,尤其是李未寻小狐狸一样委屈的蒙着泪水的眼睛,小心的轻轻啄在他唇上的吻和那献祭般送进自己怀里的温热身体。 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可是这世间所有的梦都一样,都是不请自来,无论是黄粱美梦,还是惊魇噩梦,谁能织罗筹谋,又有谁能推却拒绝。 秦修宁暗叹一口气,无奈地低下头,含住那片水光潋滟的唇,加深了这个吻,随他走入了这场不知结局的梦境。 像是小心的试探得到了默许一般,高璟昀身体软下来,他仰起头用柔软的舌头痴缠,身体弓成一道弯月竭力贴紧他的每一寸皮肤,恨不能将自己熔炼进他的身体里。 当秦修宁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压抑,高璟昀已经不满足。停了这吻的喘息间,他慢慢向后退开一步,唇角弯起一点弧度,露出带着一点羞赧的笑意来。 “哥,它也想我了对不对?” 说着,高璟昀忽然弯下身去,隔着一层在水中飘飘荡荡的薄布,在那露出水面的高耸丘壑上轻轻亲了一下。 被绑着的手心突然再次裂开,连背后的旧伤也跟着一跳一跳地疼。 秦修宁哑声道:“你不许。” “我可以。” 是李未寻就可以。 高璟昀心里告诉自己。 他的眼神流转的柔光化作了坚定,然后又忽地软下来,暗哑难忍的声音半是讨好半是撒娇。 “求你了,哥。”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一!
第92章 他等不及了 秦修宁是被雨声吵醒的,骤起的风雨织成千万重雨幕,送来丝丝凉意。 他翻身将怀里的人搂紧些,用锦被把他露在外面冰凉的肩头盖好。 低头看那张脸,眼角还挂着一些泪痕,那是含着他时呛出泪水。他呜咽着生涩地艰难吞咽,双眼迷蒙失神地仰望着他,秦修宁居高临下带着几分不忍用拇指将他唇边溢出的津液拭去。 舍命陪君子,秦修宁用陆思安给他的药做赌注,不忍拂他的意。 但小狐狸很好满足,他说累了便蜷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多久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这一觉是他们分别后彼此都睡过的最好的一觉了。 窗外的骤雨已经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也不像要停的样子。秦修宁搂着怀里的人,和着雨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久,高璟昀也悠悠转醒,揉揉眼睛抬起头,“你醒了?” 他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凉凉的鼻尖划过秦修宁胸前敏感的地方,秦修宁推抵开他的脑袋,警告他: “今天老实点。” “唔。知道了。”他的脖颈和下巴现在都是酸的,乖巧不过一瞬,仰起头狡黠地笑,“你觉得怎么样?” 秦修宁装傻转开脸,“什么怎么样?” “应该不错,你多得我都含不下了。”高璟昀红着脸得意,“那你可不可以奖励我一下?” 秦修宁眼神严肃起来,陆思安信上那连珠炮一样的警告在他耳边响起,‘你要不想变成窜天猴炸上天,你就克制点。’ 他该去处理一下他的伤口了,于是他作势起身,继续装傻道,“什么奖励?” 高璟昀一把拉他弯下身来,“你跑什么,就是亲亲我。” 忽然,他露出失望和委屈的神色来。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才送了定情信物,这么快就变心了?” “信物?” 高璟昀撩起自己的衣袖,纤白的手腕上一条缠两圈已经有些褪色的五彩细绳。“这不是你前不久才送我的么?” 秦修宁看着那条缠在他手腕上的五彩绳茫然出神。 他忽然明白他的记忆回到了什么时候——是他们在独龙新年在一起后,难怪那么粘人。 绳子已经磨出毛边,旧恹恹、灰扑扑的,看不出任何独特来,跟什么祝愿、誓言更是完全搭不上边,只是旧的很难看。 但他没想到原来他还一直把它带在身上,那么久。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高璟昀的手就搂上了他的脖子,然后偏头看着他,笑吟吟地威胁,“你要是敢不喜欢我,我就把你绑起来,绑一辈子。”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的从秦修宁的白色衣襟里也拽出一条绳子,棕色的皮绳下端坠着一块沉甸甸的穿了孔的一块官银,银子是偏平的用来发官饷的那种,上面刻着官印。因为常年贴着身,银子上泛着一点温润和光泽。 “这是什么?昨天它一直硌我。” 秦修宁一把夺过,快速塞回进自己衣襟里。 “好奇怪啊哥。我们明明在一起,怎么我觉得我们好像分别了很久一样。”高璟昀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而且你好像有很多事不能跟我说。” 这话令秦修宁不知如何接。他要怎么跟他解释他的回忆停在过去了,事实上他们已经分开了七年,而他们再见面,是比之前更残酷的、互相利用、互相算计的关系。 半晌,他只能摸摸他的头,挤出一个微笑道,“傻不傻,怎么会不喜欢了呢。” 高璟昀闻言满足地露出微笑,紧紧抱住秦修宁。 而秦修宁把人搂在怀里,掌心的鲜血已经殷透白色的纱布。 雨缠缠绵绵的下了一早上,被封在屋子里的二人无处可去,秦修宁换了药,心不在焉地侧卧在茶榻上看书,而高璟昀在书案后写写画画。 看累了,秦修宁放下书,抬头正对上高璟昀的眼眸。他合上书朝他走过去,高璟昀也把笔放回笔架上。 “画了什么?” “你自己看。” 带着好奇和疑虑秦修宁走过去,低头一看眼冒金星嗡地一下。 一个身披红纱的男子斜卧在榻上,俊美的肌体若隐若现,胸肌沟壑起伏,两点曝露在外,下身最关键的地方盖着一本书,书上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天工开物》。 秦修宁看看那画,又看看高璟昀,后者正脸不红心不跳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敢问这位公子你天天都看点什么书啊。” “就这本啊。”高璟昀用下巴朝那个位置点了点。“巧夺天工,非凡人之物。” ...... 秦修宁都气笑了,他第一次知道天工开物是这么解释的。他拧了下正在嬉笑的高璟昀耳垂,“堂堂......公子,你看看你这字。” 他记得他曾瞥见过他在折子上的朱砂批文,也没这么难看啊,这失忆怎么连字也跟着退回到七年之前了么? 高璟昀轻巧一矮身从怀里钻了出来,“小时候别人上学堂,我都在捉虫子,要不你教我?” 这样一说,秦修宁脸上也挂了几分赧然,因为他的字也不怎么好看。小时候在国子监除了睡觉就是玩,让他练字简直要他命。他爹看他也不是那块料也就不再强求了,于是别人来练字的时间他都用来练剑了。 “那我比你肯定强一些。”他不肯服输,唇角勾起,颇有信心地拿起笔,刷刷刷地写了一副方子,胸有成竹地递给高璟昀看。高璟昀把那幅字拿远又贴近,甚至颠倒过来也看不懂写了什么。 “你是又跟达娃新学了画什么独龙神符么?” 相视一眼,两人随后同时大笑起来。 “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咱们一起习字吧。”秦修宁拿起案头上的一本字帖道。 高璟昀欣然点头。 只要跟他在一起,做什么他都乐意。 午后,雨打窗棂,淅淅沥沥,散落满地的宣纸微微飘动,凉凉雨丝打湿了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地洇晕成一只只小蝌蚪顽皮游动。 呼吸声和着雨滴,令书房更显静谧。 方才两人较着劲写了不知多少,写了多久。这场打发时间的无聊比试最后以两人纷纷支撑不住困意而仓促结束,竟东倒西歪地一起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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