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放了安神的药,通过他之前在寝殿观察的,发现他睡得很少,夜里身体总是不安地拧动,像是总做噩梦。 他隐隐有些担心掀开帘子,俯下身轻声唤了句:“阿寻?” 白皙的脸上两颊红红的,人睡得满头汗,很像是在发烧,但是手背贴在额头上并不是很热。 仿佛感受到了身边有人,想醒来又醒不过来一样,高璟昀不舒服地低哼了一声,身体慢慢扭动起来,循着朝他手掌心的热源靠去。 秦修宁手腕搭上他的脉搏,一股躁动在撞击着他指腹下的皮肤,仿佛正有一股隐秘的力量正在聚积。这脉象和他的样子,很像是一只在睡梦中正在发情的小兽。 他掀开被子一看纯白的亵衣下果然满满当当地鼓起。 难不成这安神药还能催情不成?还是说他做了什么香艳的梦? 秦修宁即便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点反应就失了分寸,但还是将眼睛别开,将被子掀开些,再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他擦汗。他用温水将手帕浸湿,拧干后一点点地去擦他的额头、鬓角、眼睛。 温润的帕子裹着他的指尖,一遍遍描摹着那张清俊的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他才最像李未寻。 尤其此刻,净白的脸上沾染着红晕,床帐之中满是他微微扭动的腰肢和难耐的喘息。 这种香艳场景怕是个男人都会安耐不住,但秦修宁却十分平静。 他冷冷地看着,甚至是将巾帕伸进他的脖颈,帮他擦去晶莹的汗珠。 一帐春梦,御炉浮香。 高璟昀还陷在那个梦中不肯醒来。 但他终受不住他缠绵的吻,快要窒息之感令他急切地将他推开一些,但没想到画面却陡然生了变化。 薛不染近在咫尺的脸上,血管一点点从皮肤下面显露在他的皮肤上,很快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张脸,鲜红的血管转而变成紫色,薛不染的表情也开始扭曲。 他大声惨叫,双手抓着自己丑陋的脸仿佛想要把那它扯下来。 紧接着,尖叫声变成了疯子般的狂笑,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歪歪扭扭地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季寻,二哥没什么好送你的,只送你四个字:没、人、爱、你。”高璟衍怪异的声音从那张丑陋的嘴里发出来,“哈哈哈哈,我的傻弟弟呵,居然还动了心?什么父母、兄弟、挚友、爱人,不过都是利用、都是狗屁!只有江山,只有权利才是真的!好好利用他们,好好利用另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你,你才知道什么叫强大,什么叫做皇帝的快乐!!” “杀了我!杀了我!” “薛不染”的声音回来,捂着自己的脸嘶吼。 不知何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刀,恐惧令他毫不犹疑地一刀刺进了薛不染的心脏。鲜血顺着刀柄流到他的手臂,又淌进了他的手心,滚烫、黏稠、蚀骨般钻进他的心。 咣当一声,鲜血淋淋的刀被薛不染双手握住猛然拔出,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一脸。 秦修宁取药回来,忽然发现了昏睡中的人开始变得不对劲,眉头紧绞,神情紧张。 “阿寻?”他伸手去试图叫醒他,但高璟昀的身体紧绷着,像一只被噩梦紧紧缠缚着的蚕蛹,根本醒过来。 秦修宁准备用针,回身去拿放在不远处的药箱,突然身后的高璟昀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王翁!王翁!!”凄厉的惊叫声响彻寝殿,几盏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令人毛骨悚然。 秦修宁被这惊叫声吓出一身冷汗,差点碰翻水盆。再看帐中高璟昀半坐着披头散发,满目惊恐如厉鬼一般。 “阿寻!”确认了他身上的温度正常,这才勉强放下半颗心。 他一边抚顺着高璟昀的后背,一边端了温水送到他的唇边,可高璟昀双唇发紫不停的颤抖,双目失神地盯着他的脸,口中不断喃喃:“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我把他杀了。杀了,他再也不会疼了。” 他虽听不懂高璟昀的话,但知道定是梦魇了,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安抚,“杀了就好,杀了就好,来喝药吧。” 忽然,高璟昀推开人,抬头像是才看清了正在和他说话的人,那道琥珀凤目中忽而射出一道寒光,但那光一闪而过,随后像瞬间熄灭的灯,眸里空洞洞只剩下了一片漆黑,十分可怖。 还没等秦修宁反应过来,一把匕首不知何时从枕头下抽了出来,一下划在了他来不及闪躲的脖颈下,冒出一串血柱。 他慌忙后仰,躲过紧追而来的另一刀。那出手速度快地惊人,刀刀精准致命,配合一脸空洞麻木的表情,活像一个杀人木偶。 秦修宁心中大骇,再度怀疑自己是用错了什么药令他走火入魔了?可他又不敢出手伤到他,只逼得他连连后退徒手招架下每一个杀招。 “阿寻!住手!是我!”秦修宁被步步紧逼退至床侧的方桌,脚下一顿窜到了方桌后,哐当一声掀翻桌子来格挡住左侧挥来的一刀。 可惜他的呼喊声并没有将人喊醒,只见高璟昀的脖颈微微僵直地侧了下头,动作扭曲怪异。 秦修宁这才意识到,对方那黑空洞洞的眼睛好像是失去了作用,这是靠耳朵在辨认方向。于是他沉下内力,敛了呼吸,将自己的气息隐藏于桌后一块屏风之后。 果然,对方正要再出一刀时,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头不自然地向四周转动着,脖颈几乎发出了咔咔的响声,像一个动作不协调的木偶。 其实他只要稍稍偏头就完全看得到藏在屏风后的人影,两人只此刻隔着一张屏风,近在咫尺。 但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里只剩下了高璟昀一个人的呼吸声。 秦修宁纵是有内力撑着,这连心跳都被迫抑制的安静也显得无比漫长,就在他胸腔内的气息在一点点被消耗殆尽之前,他突然看到搭在屏风上一条腰带,那是高璟昀睡之前搭在上面的。 这是他目前能摸到的唯一的武器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一点点将腰带的金玉头攥进手心,准备先发制人。 但几乎同时,腰带摩擦屏风发出的细微声音也被对方察觉,咚地一声巨响,屏风被踹倒,同时闪着寒光的匕首一下刺穿了屏风。 刀尖擦着秦修宁的鼻尖划过,将屏风被一分为二,瞬间变成了一块破门帘。 秦修宁趁对方拔刀,猛地将人扑倒在地,以迅雷之势用皇上自己的金玉腰带将他的双手按在一起绑了起来。 他捉住他还在不停挥动的双手磕在一旁的凳子上,刀子被震脱,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秦修宁将刀子一脚踹飞。 “醒醒!” 他大喝一声,骑压在高璟昀身上,钳着他的下巴去拍他的脸。 尽管知道刚才那个向他出手的人已经不是李未寻,更不是皇上,但他还是控制着下手的力度。 身下的人呼吸很快,胸口上下起伏带着面无表情的不甘。 就在秦修宁伸出的手指想点他喉咙下面的一处穴位时,高璟昀突然猛地一口叼住了他的虎口。 秦修宁痛呼一声,鲜血顿时沿着手背流下来,沾满了高璟昀的整个嘴唇。 虎口很痛,但他没有松手,而是运力朝穴位点下去。 倏地一瞬,他感觉高璟昀周身的力量消失了,但唯独那张嘴上还不肯松力。 混蛋,属鳖的吗? 秦修宁心里骂道,无奈之下他只好用被叼住的手连人带嘴地向后带,逼他扬起头,虎口的薄肉几乎要被他撕扯下来。 终于,高璟昀的腰身一寸寸向后,直到弯得不能再弯,被秦修宁用手肘一顶后腰,才猛地松开了嘴。 秦修宁疼得倒吸凉气,看他有又再反扑之势,用一只手控制他后颈,另一只手钳制着他被绑着的的双手,低头用嘴堵上了那沾满鲜血的唇。 铁锈味裹着淡淡的腥甜瞬间在口中漫开,那唇忽然僵硬地微微发抖起来,于此同时,被他压在身下的那处明显变得更加滚烫。 他听见他粗重的呼吸,他像安抚似的一点点去舔舐他的唇瓣、柔软的唇肉和舌头上那一点点细微的凸起。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身子终于不那么僵硬了,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一点点放开他,一点点后退,一点点看清,那瞳仁里那层黑色逐渐散开,恢复了琥珀的颜色。 他心跳还在胸腔里震动,刚才凶险的一幕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 就在这时,门被一脚踹开,一高一矮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影出现在门边。 作者有话说: 么么,周四继续
第82章 你给我药里放了什么 原来就在刚才听到这边的异动之前,那两个人还在宫墙和房顶上飞来飞去。 江浔之的轻功自问无人能及,因为自幼阎良弼派人像驯牲畜一样残忍地训练他,可他此刻竟然追不上眼前这个小太监! 他陡生出一股邪气,“你跑不出这个行宫的!” 猛然一句话,令王怀安冷静下来。是啊,他能逃到哪去?他能逃得了这一时,还能整日躲着他不想见吗? 这行宫里满共就这几个人,他这样毫无意义地逃简直是幼稚。 于是,这一句威胁就这样冷不丁地起了作用,王怀安足间猝然停落在桃花树冠上,而江浔之随后就到,一把拎起王怀安的衣领将人拽到了地面上。 两人虽然追着满院跑了好几圈,但此刻面不改色。 不过也不全然,江浔之还是顶着那张斯斯文文的脸,而王怀安的脸在被搂着停到地面上时已经红到了后耳根。 “可真有你的,说,你埋伏在皇上身边有何居心!” 他本身就不善辞令,这样的“捉贼”场面令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 作为皇上的袖中刀,他一旦暴露了身份就等于失去了作用,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却是第一个暴露给了最不愿意暴露的人。 “我.....” “你什么你,你这武功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江浔之忽然向前跨近一步,抬手想去挡住王怀安的口鼻,确认那是不是他曾见过的那双眼睛。 王怀安大惊失色,向后闪躲。为了完成任务,他伪装成过乞丐、公子、掮客、妓子......瞎话张嘴就来,可怎么到了江浔之面前脑子里偏偏一片空白,笨嘴拙舌得半天编不出个理由来。 “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德鳞殿里突然传来不同寻常的响动。 两人常年应付各种明暗刺客,对声音异常警惕敏感,神色具变之下两人连眼色都没有交换,几乎同时一个飞身来到了大殿门外,紧接着里面传来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江浔之顾不得与王怀安纠缠,救驾要紧。 当他一脚踹开大门,眼前一幕惊得令他下巴险些掉在地上,那一身藏在骨子里的斯文瞬间就化做七窍里冒出的烟,云飞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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