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事要问问你。”田遥说,“我们村里有一个蒙学堂,现在需要一个夫子,你想要去试一试吗?” 付智明睁大了眼睛:“什么?当夫子?我吗?” 田遥点头,也没把话说得那么死,以免有什么变故:“不过也不是我说能去就能去的,你要先去见过我们村长,他说可以你才能去。” 他立刻点头:“我去我去,什么时候能去呢?” “我今天给村长带个信儿,等他的回信吧。” 付智明的眼睛都红了,他以为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这里摆个摊子混个水饱,却没想到他还能有个能做夫子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当夫子的话,他一定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全部都教给他的学生们。 村长回信很快,让付智明第二日就去村里一趟。 田遥摆完摊,把他送到镇前,还花了几文钱给他叫了个牛车:“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努力。” 付智明就差捧着田遥的手痛哭流涕,就要把田遥当成救命恩人了:“郁家夫郎,我一定记得你的恩情,这辈子当牛做马都回报你。” 田遥赶紧抽回手:“你赶紧去吧,别到时候晚了就要走夜路回镇上了。” 牛车带着付智明去到槐岭村,但没有把他送到村长家,而是村口上,付智明在原地踌躇,眼前只有一条路是往槐岭村去的,他期盼在路上能够碰到一个人,这样他就可以问路了,毕竟是村里的人,总会知道村长家住哪里的。 付智明一直往前走,就看见前面有人在争执。 他本不想多事,但那两人是在他进村的必经之路上,他想躲都不行。 “宋耀,你再这样纠缠不清,我就要叫人了。”沈桥没想到只是去旁边的婶子家中采买一些食材,还能碰到已经出门去的宋耀。 宋耀死死地拽住沈桥的胳膊:“我警告你,赶紧把那八十斤粮食还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沈桥简直没想到宋耀还能这样不要脸,给出去的东西竟然还想要回去:“那八十斤粮食我已经卖了,不谈你以为我这么久怎么活的,喝西北风吗?” “那个田遥不是跟你好得穿一条裤子吗?他还能不给你一口吃的?”宋耀抓住沈桥,“卖了就把钱给我!” 沈桥都被他气笑了:“怎么?养孩子缺钱花了?你不是很能挣吗?” 宋耀一噎,自从黄一进门,家中的开销多了很多,他总是在外面挣钱,黄一跟他的兄长住在他的家里,他想了很久才觉得有些不对,不是说是暂住,怎么就长久地住了下去了呢?这样弄得倒像是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倒像是个长工一样供着他们。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旁敲侧击地提过一次,黄一就像是疯了一样,说他这样怀疑他,又说他不接纳自己的家人,兄长不过是一时间遇到困难暂住一段时间,就要被他这么泼脏水,倒不如打了孩子和离了干净,宋耀自然是不敢再提。 家里明明有了夫郎,却比从前更加的凌乱,黄一的眼里像是看不到活,让他帮忙做个什么,他就捧着肚子说是不舒服,他就只能自己做了,比原先沈桥在的时候他更累了一些,毕竟从前的沈桥,要是敢让他做家务事,他能给沈桥的牙都打掉。 宋耀被说到痛处,做势要打沈桥,付智明赶紧上去,上次他没帮上田遥的忙,这次可一定得帮上这个人的忙:“做什么动手打人!” 沈桥本来也是能躲开的,被付智明这一打断,又拉开了一点跟宋耀的距离:“别在这里发疯了,赶紧回去伺候你的夫郎跟孩子吧。” “我说怎么迫不及待地要和离呢,果真是在外面有人了啊。”宋耀面上挂不住,指着沈桥的鼻子,“以后别让我遇上你,不然……” “你这人怎如此无礼!”付智明跟眼前这位夫郎素不相识,只是路见不平,帮他一把,却被人说风言风语,他是汉子没什么,但这可关系到这个夫郎的名声,可不能让人乱说话。 沈桥不想再跟宋耀有牵扯,有些失礼地转身就走,宋耀见讨不到什么好处,又怕黄一看到他跟沈桥牵扯不清,也离开了。 付智明看向沈桥:“不好意思这位夫郎,我想问一下,村长家应该怎么走?”付智明看着眼里,眼前的这个夫郎束了发,自然不是没有婚配的哥儿。 沈桥看了一眼走远的宋耀,才跟付智明道谢:“刚才多谢公子仗义执言,村长家就在那边,青砖房就是了。” 付智明这才松了口气,他跟在沈桥的身后,脸微微有些发红,解释说:“小生是来村里找村长,看能不能在村里任职蒙学堂的夫子一任的。” 沈桥这才停下脚步,原先蒙学堂的先生是郁年,这会儿却突然来了别人,他看向付智明的眼神里的感谢,随后便成了疏离:“村长家就在那边了,你自便。”随后他加快了脚步,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付智明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沈桥,看着他步履匆匆地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到了村长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村长先是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又从他的谈吐中明白了田遥为什么会想让他来村子里当夫子了。 付智明跟郁年是不一样的人,付智明有一腔热血,这是郁年比不了的。 “我带你去学堂看看吧。”村长从心里接纳了付智明,就要带他去看看学堂。 付智明跟在村长的身后去看了,学堂修得很宽敞,村长在农忙之后又情人做了桌椅板凳,看起来很像是那么回事。 学堂的一边是村里的祠堂,另一边是先前他们修学堂的时候搭建的一个很简陋的棚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村长:“村长,小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先前田遥就已经把他的情况都告诉他了,也知道他没有个住的地方:“你可以住在这里,只是这个棚子还是太过简陋,过两日我找人来翻修一下。” “多谢村长,多谢村长。” 很快他们就敲定了接下来的细节。 本村的孩子上学不收束脩,但会按照以前对郁年一样,大家给些菜啊肉啊什么的,外村的来上学,就每月交束脩二十文,束脩钱村里也不收,就算是付智明自己的收入。 付智明觉得这简直就是优待中的优待,他恨不得这会儿就开始上学,要把每一个孩子都教好,才能不辜负田遥和村长的信任。 “三日之后就正式开始上课了,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付智明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了。” 村长点了点头:“那就好。” 沈桥回到田遥的家里,有些闷闷不乐。 顺婶子看到他的样子,想起以前的沈桥都是温温柔柔又总是带着笑的:“怎么了?出去了一趟就不高兴了。” 沈桥这才说:“村长怎么能这么过河拆桥呢?郁年只是去治腿,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就重新找了个夫子来。” 顺婶子想了想:“也许是遥哥儿他们同意的呢?等下次遥哥儿回来再问问吧。” 沈桥还是有些不开心,连带着对新来的先生也没什么好感。 田遥在镇上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这会儿在帮着周老干体力活,出完摊之后,周老就让他过来帮忙捶打灵芝,田遥还有些不敢用力,生怕把好药给浪费了。 周老锤他的头:“这灵芝,用大力打碎,药效才会更好,我力气不行,不然我也不拜托你了。” 田遥再三确定之后,才用了十二分的力气,锤子刚刚落下去,他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挥发出来。 “别愣着,继续。”周老催他,“力气越大,动作越快越好。” 田遥的手臂都快抡出火星子了,他丝毫不敢怠慢,直到周老说可以了,他的手才停下来,过后才觉得手臂发酸。 周老动作很快,立刻把田遥锤好的药拾起来,头也不回地去配药了,留下郁年在一边给田遥捏手臂。 “最近的生意不太好了,咱们的辣椒也几乎卖光了。”田遥说着,不过脸上并没有失望,“我在想周老先前说的,把咱们吃的锅子也搬去卖。” 郁年点了点头:“也可以。” 田遥又开始做起了规划:“每天现熬底汤,里面可以煮一些豆腐什么的,只要是蔬菜都能煮的。喜欢吃辣的,我也可以调一个酱料,像咱们吃锅子的时候一样。” 郁年嗯了一声:“但卖这个的话,你的餐具要怎么解决呢?这样滚烫的东西,可不能再用叶子碗了。” 田遥吐了口气:“不然就去木匠那里做些碗?” “但是摊子太小了,并没有能坐下来吃东西的地方。”田遥又否定了自己的意见,“咱们去租一个铺子?” 郁年只是看着他:“也可以,只是在镇上租铺子的话,回村子的时间是不是就少了?” 田遥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我还想好好给你治腿呢。”田遥其实并没有要这么快就去租铺子,他们在镇上并没有什么根基,先前卖小菜卖得稍微好一点就有人来打劫他,要是再开个铺子,不知道之后还有多少事情。
第73章 秋日渐凉,田遥先前收的辣椒已经全部用完,接下来的时间他就没有再去摆摊,专心地陪着郁年恢复他的腿,先前周老让人送过来的药郁年已经快用完了,周老之前说的腿恢复的进度可以再往前提一点,也许不用再等到夏日,他就能够站起来,再过不久就能行走了。 从秋收到秋末,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郁年终于看见了能站得起来的希望了。 在不用去摆摊的日子里,田遥就在医馆里打杂,跟着周老学习该怎么给郁年按摩经络,等到郁年用完最后一次药的时候,周老说他们可以回村子里去了。 田遥正在给郁年按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您现在是在赶我们走吗?” 周老白了他一眼:“去年我没回家过年,今年家中小辈早已经来了信,让我务必回去,他们已经在启程接我的路上。” 田遥这才想起,周老并不是他们西辛府的人,眼下就快过年了,等天再冷一些的时候路上也就不好走了,所以周老这时候要离开刚刚好。 周老看着郁年:“你在我这里学的东西够多了,希望你以后,遇到疑难杂症,多思多学,多想多看。”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好几本手稿,“这些是我早年偶然得到的医书,苦解许久也解不开,你在医学上倒是聪慧,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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