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是如此,这两位才格外紧张。皇帝子嗣充盈,其余后妃虽也有皇子公主傍身,但看在如今朝中声势,即便要争也无势力保护,才显得对莲美人有孕这件事一个无所谓的态度,说不定更加在乎的还是想到莲美人怀孕这段时间不能侍奉皇帝,倒是给自己多一分机会。 那位正在话题中央的莲美人,盛栩舟这时才注意到,这一整晚她面前大抵都没有摆酒盅,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身上流露出一种江南女子不同于上京女子的温婉与含蓄, 眼神却一直盯着的不是龙座上的皇帝,而是一旁皇子们的席位。 经过皇帝一番话,盛栩舟周围倒是安静了不少,本来忙于相互寒暄的朝臣们也好似在看后妃娘娘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盛栩舟远远冲大哥举了下酒壶,看盛翊虽然皱眉却还是对他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喝了。 一口下去却被宫中的酒给辣到了,盛栩舟吐着舌头嘶嘶地吸气,钟随仿佛在一直看着他,露出一张很温柔的笑脸,盛栩舟弯了弯眼睛,心跳如鼓擂。 唉,还是得尽快给钟随一个机会,让他跟自己表面心意才是,不然总憋着不能说算什么。 盛栩舟心里这样想。
第29章 像是不可能存在着完美到极点的人生,即便在外人眼中事事顺意的盛栩舟心里也存着自己的烦扰。 譬如他纠结几日也最终没凑上好时机,在钟随生辰当日亲口对他说一声祝福,那句他随着玉佩一块儿送给钟随的话其实他更加想亲口说与他听。今年并不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年,却是盛栩舟与他熟识的第一年,所以盛栩舟想告诉他,长似今年。 今日宫宴上他也与钟随坐得远,只隔了好远地看一眼。他们一家人也分开了老远,国公夫人连着盛含思坐在后妃之下众家眷之中,定国公和盛翊坐在几位皇子之后,和丞相以及汪皇后的哥哥大将军坐在一起。出门前盛翊还戏言,皇帝这好好的非选在七夕设宴,就像各位朝臣家眷不用过七夕似的,以为谁都像皇帝自个儿一般,别是不知如何抉择七夕该去哪位娘娘宫中,索性设宴大家齐聚一堂。 盛栩舟深以为然。 许是因得夜晚宫宴,七月七白日并未早朝,盛栩舟有公务在,上午便在户部见着了钟随。只是傍晚赴宴时再见,发现钟随换了身衣服。 最重要的是,他腰间已经挂上了自己那块羊脂玉葫芦。 盛栩舟心里满意的很,可惜钟随同自己开始就不是一同前去的,宴会开始之后又坐得太远,他只能隔着近乎一个大殿的距离遥遥看着钟随。 也正是因为这块羊脂玉葫芦是盛栩舟自己送出手的,他才能在黑暗中仅凭匆匆一瞥就能够认出来。 “钟大人,我们娘娘约您戌时三刻偏殿见。” 盛栩舟虽未多饮酒,但许是殿内人多嘈杂,他被人声闷得头疼,便让身边服侍的宫女给父亲和大哥通传一声,自己到殿外附近走走。四下寂静,偶尔传出几声细微虫鸣之声。盛栩舟拒绝了宫女随行,也未要一盏宫灯,只说自己就在附近很快回来,不会走远的。还未行出去多远,一抬眼间就瞧见自己刚送出去不久的玉佩,紧接着就听见了压低了嗓子的说话声。 盛栩舟一惊,身体僵在原处,又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藏一藏才是。他此时才刚踏出正殿未有多远,向太和殿四周的长回廊上看去并未见到人影,但不远便是拐角,听声音是刻意压低音量的宫女,虽然再远一些有适宜藏人的假山,也不可能是从那样远的地方传来,加上盛栩舟不会看错自己亲手送出去的东西,因此他不难猜出拐角后就是与钟随交谈的宫女。 额头上好似已经有了冷汗,盛栩舟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心跳砰砰,酒全醒了。他知自己这时要是为了想着不被发现而寻一处藏身反而会动静一大引起注意,那宫女就在不远处还在说话,就应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来的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往这边走。 那钟随呢?是注意到了自己却没有出声,还是从哪个方向从天而降的,那位娘娘又是谁,外臣和后妃私通可是死罪!要是被人发现了闹大,盛栩舟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保不了他。 何况他没有,说不定被发现了自己还得连带着掉个脑袋。盛栩舟屏气,闪身贴着墙壁,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以免被发现了,只听钟随却没有很大的反应,声音依旧平静, “姑姑此言何意,臣岂敢私下单独见后妃。臣不过是按照陛下旨意办事,陛下心意不变,宛嫔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钟大人…我们娘娘也是一时心急,大人莫怪罪……这是娘娘一点心意,还望大人能够收下。”那宫女见钟随一开口便是油盐不进,话语间也带上了慌乱,她拿出的应是一袋金银,盛栩舟听见了它们在锦袋之中碰撞发出的响声。 也不知钟随收下了吗,盛栩舟明明就在一旁却不能扭头看只能听着,忍得心痒,加上刚刚宴上自己亲眼所见的,心中已然猜到,在此处与钟随说话的是宛嫔宫中的宫女…多半是因为陛下趁宴会高调宣布莲美人有孕,正是说明了莲美人这几个月有多得宠,如今后宫,仅靠宠爱立身的,可不就宛嫔和八皇子吗。 一个太子之位,陛下却在端王和恒王之间游离许久,又让自己近年最为器重的钟随多与赵昔亲近——这事儿做得隐蔽,知晓的几个人也未大肆宣扬过,毕竟若是哪一日前朝都知晓了,有何人会真正拥护赵昔。 因此如盛栩舟见到的那样,宛嫔还是坐不住了。只是他没想到,连今晚宴会过去都没等到,就急不可耐地派了宫女私下面见钟随,还拿了银子想要贿赂他。亏得钟随头脑还算清醒,要是真去见了宛嫔,七夕之夜,外臣和后妃,被人发现了给钟随一万张嘴都辩解不清楚,临去了还是个连对自己的感情都未曾说出口的。 盛栩舟松一口气,这样多情况大抵是不可能出现了。 “奴婢知晓大人的意思,娘娘说体谅您,毕竟…于理不合,但这也是我们娘娘交代下来的,大人还是收下的好。” 只是…那位姑姑始终语气急迫,倒像是做出了万全准备觉着钟随一定会答应与宛嫔私下见面,碰了一鼻子灰到最后还得回到大殿之内复命,许是下一步就要往盛栩舟这个方向走。 盛栩舟整个身子都贴在外墙上,在黑暗当中缩成一小团。钟随与宫女说话的地方刚好是两边回廊在不同的水平线上错开形成的墙角,若是那位姑姑一直往前走而不是原路返回,这廊上除了盛栩舟就空无一人,纵然无灯,一个人就站在眼前不至于看不见。 “姑姑按原话去禀明娘娘便是,臣已受陛下诸多恩惠,定是全力为陛下办事,娘娘不必如今日一般。” 钟随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声在周围的静谧里显得格外明显。盛栩舟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动,好在夏日炎热,入夜晚风吹来,还替他心底抚平几丝燥热,好在七夕不是月圆夜,月亮被云层笼盖着看不出形状,朦胧的微光从云层边缘逸出,勾勒不出盛栩舟缩在墙角的身影。 叮铃一声响 该是钟随走路时身上的玉佩相碰撞在了一起发出来的声响,盛栩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贴上了另外一具身子,他被一股安然的气息笼罩住。 ---- 这周末不一定抽得出空,提前发了
第30章 “姑姑,臣以为今日宫宴是人多眼杂,若是臣与您同路而返必会引起有心之人猜疑,您原路返回便是。” 钟随说话之间仍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看似是为了自己与宛嫔身边的宫女私下见面这事不暴露,唯有在钟随身后被挡得严严实实,不然就会被往此方向迈出一步的宫女发现的盛栩舟知道,钟随这样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 那位宫女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还是钟大人考虑得周到,奴婢告退。” 她脚步声渐远,最后彻底融进了黑夜当中。盛栩舟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身子从墙上起来,抬眼便见钟随目光下敛,一双狭长的眼睛上挑,扬了扬眉梢:“说吧,‘有心人’,你怎会在此。” “我本只是殿内无聊,喝了酒又头晕,才想着出来透气,”盛栩舟不敢直视他,扭头看向别处,“谁知就遇见了你…和宛嫔娘娘身边的宫女。” “我还是看着我送你的葫芦才一眼便认出是你,大人,你知我与你同一阵营,自是不会把所听之话给泄露出去的…还有,我这生辰礼当真是送对了,没想到大人这样快就用上了。”盛栩舟说得一派真诚,好似钟随再不信他的话就要立刻举起手来对着天发誓一般。 钟随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盛栩舟对着他腰间挂着的葫芦稀奇,轻哼一声,知道这件事情同盛栩舟深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还是同他解释:“你这时倒是脑子灵光了,知道这时不该出来,还知道寻了暗处躲着…我与宛嫔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让我对八殿下多关照些你也知晓,刚还在宴上宛嫔娘娘就差人传话,说有要紧事,该是她今日一见陛下宣布了莲美人有孕的事情一时心急,我过去可不曾和后宫之人有所接触。” 盛栩舟听他这样说,眼中清明:“我早猜到的,大人与我兄长一样,在储君之位这件事情上面该是与恒王同心一气的。陛下迟迟未决断,一方面是为了稳住朝中势力;另一方面,其实是他心里的储君人选并非端王恒王二人其一,而是尚未成年的八殿下,因得宛嫔娘娘家中没有势力又与陛下情投意合。但八殿下年纪还小,朝中又无势力支持,陛下有意让大人亲近八殿下也是在变相扶持他,大人才一直表示出中立的意思,不好明面上表示出来和恒王的关系,更是让端王那边有了来拉拢的心思…” “还有呢,我想的那样,是哪样呀?你平时可是怎么想我的,”盛栩舟一长串话说完停顿片刻,突然抬头问钟随。 盛栩舟眼看着从他话中得了理又往自己身上贴过来,钟随只觉得他像只小狗似的哼哼唧唧地难缠,就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他一时噎住不知如何作答,于是伸手推了推盛栩舟的额头:“幸亏你这时遇见的是我,若是先发现你的是其他人…以后行事当真要小心些,这样的宫宴不说跟随着你大哥和定国公不要走远,起码别一个人到处在宫中走,身边带个人也放心些。” 经过这样一遭盛栩舟头脑清醒了个十成十,他倒是有心同钟随趁着七夕之夜,加之四下无人,好好幽会一下以增加一下感情,不过钟随怕他一个人再出事,就催着他快些回到殿内,盛栩舟知道钟随也是为着自己好,即便被他管着心里也有畅快甜蜜的感觉丝丝泉眼似的往外冒。他与钟随约定好,自己先行回去,免得也遭“有心人”怀疑,然后就脚步轻快地回了太和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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