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剑剑杀招:“我和你明明有着同样的样貌、同样的记忆,我甚至会比你对他更温柔,凭什么他的眼里还是你!” “不过今日我将你杀了,从此以后他的眼里,便只会是我。” 听着这些,萧聿则黑沉的眼眸里瞧不出情绪。 等楚砚星被凉夏扶出来时,就看到萧聿则一剑刺穿无心的肩胛骨。 “一个连人都不是的蛊人偶,也配和本将相提并论。” 眼看着萧聿则再度提剑而下的手,楚砚星呼吸一窒:“住手!” 萧聿则动作顿了下,复又继续。 冷风萧瑟,楚砚星呛了口寒气,再次开口:“萧聿则,孤以皇子身份命令你住手!” 话落,萧聿则动作一顿。 他回头看向楚砚星,黑眸复杂晦暗:“殿下之命,臣不敢不从。” 说完,扔下剑扬长而去,毫不回头。 楚砚星下意识伸手,想将人抓住,却是满手空。 凉夏见着,宽慰道:“殿下,驸马还会再来的。” 楚砚星手慢慢垂回身侧,摇了摇头:“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仰头望着天上飘扬落下的雪,又看了看这个自己宿了多年的祈王府。 这里装载了太多与萧聿则有关的回忆,好的,坏的…… 楚砚星强撑起还未尽好的身子朝府外走去:“从今往后,孤亦不会回了。” …… 天命十二年,楚朝风雨欲来。 本为驸马的萧聿则率领西关军骤然起义,整个京城陷入恐慌! 坤宁宫,白雪漫天。 楚砚星素衣赤脚跪在宫门前,将带血的额头磕进冰渣子里:“驸马造反,小砚有罪,求父皇母后惩治!” 他摊开向上的掌心里,是那枚兵符。 皇后看着伸手拿过,脱下自己身上的雪裘罩在楚砚星瑟瑟发抖的肩上:“你今日便启程南下去苏州,别再回来了。” 闻声,楚砚星仓皇抬头,却只看到皇后转身而去的背影。 身上,母后披上的鲜红裘衣温暖,他却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寒心。 若不然,怎会一句话都没有,只将自己放逐出京城。 楚砚星按下眼眶滚烫,叩头行了大礼。 “小砚不孝,惟愿父皇母后……长寿安康。” …… 将凉夏留在宫里,楚砚星一个人出了宫。 不想刚出宫门,就被身着黑袍的妇人,拉到了阴暗无人的小巷。 “谁?!”楚砚星抬头,竟是早已离京,被通缉的萧母! 萧母第一次见如此狼狈的楚砚星,眼里满是复杂:“殿下,因为阿聿,你受苦了。” 苦?楚砚星眼底的光晃了晃,按下情绪:“您不该来这儿,快走吧。” 萧聿则如今带兵造反,萧家满门同罪连诛! 萧母叹了口气:“殿下的好意,我都知道。我希望你别恨阿聿,他是有苦衷的。” “三月前,楚朝与敌国交战,陛下听信了萧家通敌要反的谗言,便派人暗下杀了阿聿的父亲。可当战争获胜,究竟是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圣上悔之晚矣,便想瞒住这件事,可阿聿他正随军,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杀,知道了真相……” 萧母的话一字字砸在楚砚星头上,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所以这些日子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萧聿则的故意报复! 楚砚星只觉得荒唐,又无力。 他看着萧母,想了很久:“萧夫人,我想见萧聿则一面。”
第10章 寒风裹挟着冬雪落下。 明明临近过年的京城,却一片惨淡衰白。 城外北营。 楚砚星孤身一人站在营门外。 萧母已经进去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出来。 说是要见萧聿则,但到现在,楚砚星还没有想好要同他说什么,只是觉得,该见一面。 可现在又想着,罢了。 国仇家恨已是定局,见了又能如何。 像是想通了,楚砚星转身便走。 大风起兮,吹落雪色,也遮去了他走时的脚印。 最后他来到了祈王府。 楚砚星仰头看着衰败的府邸,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一间,一砖一瓦…… 直到推开最后书房的门,楚砚星一怔—— ……萧聿则? 但下一瞬,他就清醒了过来:“无心,你怎么在这儿?” 那日离开后,他便告知凉夏让无心离开。 无心瞧见楚砚星,循着记忆里萧聿则那般,笑了出来:“我在等殿下回来。” “无心,别再学他了。” 楚砚星的话一出,无心当即愣了。 片刻,又听他说:“日后,你与萧聿则无关,去做你自己吧。” 无心沉默了很久,偏执般开口:“我只想留在您身边。” 楚砚星看着那双和萧聿则一模一样的眼,没有再劝。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无心没有迟疑,立刻退了出去。 书房内,剩下了楚砚星一人。 他缓缓走上前,循着记忆里萧聿则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窗外,天不知何时晴了。 阳光暖暖照进来,让人昏沉。 楚砚星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萧聿则相反这件事,他当真不曾察觉吗?从他归来,护着韩宁,问自己要兵符…… 他不是不知,只是想赌他不会! 可惜输了,一败涂地。 国家动荡,他是原罪。这样的自己,怎配活着? 想到萧聿则那双含恨的眼,楚砚星忍不住想,若自己死了,能不能平息他的恨? 楚砚星眨了眨干涩的眼,拿过一旁的狼毫,在纸上写下了想说了的一切。 他留了三封信。 一封给父皇母后,说的是无法膝前尽孝。 一封给萧聿则,是和离书。 最后一封给无心,希望他能帮自己最后一个忙。 楚砚星一封一封的装好,然后拿出成婚时,萧聿则送给自己的防身匕首,横刀自刎—— …… 次日,清晨。 死寂的京城,被刀剑争鸣声吵醒。 皇城外,萧聿则率着叛军,兵临城下。 他望着城墙上飘扬的‘楚’字大旗,脑海里却是父亲死去的那幕。 “小将军,万事俱备,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杀进京城,取昏君人头!” 萧聿则闻言,却莫名想起了楚砚星。 他那么骄傲的人,事到如今,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萧聿则不知,片刻后,他凝神刚要下令。 京城城门却开了。 萧聿则黑眸微沉,就瞧见里面出来的人,赫然是无心! 他一身白衣,像极了丧服。 萧聿则心里无端有些发慌,勒着战马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无心一步步走上前,怀里,还抱着一个锦盒。 萧聿则视线扫过,落回那张与自己无差的脸上:“你来做什么?” “殿下有东西要我给你。” 无心说着,将一封信递给萧聿则。 萧聿则一愣,静静看了许久,才接过,展开。 “某虞大寒,自此和离。结缘三载,难归一意。一别两宽,与君长诀。” 最后那四个字,如针刺进眼里。 萧聿则收紧了手,没来由的一股怒火烧燃:“楚砚星人呢?他既要和离,便让他ɹp亲自来!” 无心摇了摇头:“殿下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 “他说:他身为皇子,却因儿女情长,一再失颜,导致皇家沦落笑柄,此为一错。” “错信你,导致国将不国,家难为家,此为一错。” “他要我问你,杀父之仇不可消,那便用皇帝唯一儿子的性命来抵,可够?” 萧聿则呼吸一滞,就对上无心看来的恨意目光。 “这……是殿下要我给你的最后一物,萧聿则,你可要看好!” 话落,他陡然伸手打开了怀中锦盒。 萧聿则瞳孔骤缩,眼尾赤红! 只见那锦盒里放着的,赫然是楚砚星的项上人头!
第11章 不可能! 萧聿则呆呆看着那锦盒,不敢相信楚砚星就这般死了! 他那般骄傲的人,不该来杀自己吗?命令自己,被他驱迫! 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自尽?! 萧聿则不信,亦觉得无心是在骗自己! “来人,攻城!” 他下着令,抢过锦盒,直直冲进皇城。 他不信,若自己杀至皇宫,杀了他父皇母后,他还不出现! 可真的! 血色,染遍了楚朝大殿。 楚砚星从始至终未曾出现。 倒是下属在祈王府,找到了楚砚星的尸身带了过来。 血液化成浓黑的墨,将天地都碎裂变黑。 不知什么时候,楚砚星成了一缕魂魄,游荡在满是鲜血的金銮殿上。 他看到萧聿则依旧冷着那张脸,朝他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走去。 是要看他死得有多惨吗? 楚砚星冷笑,不想再与萧聿则有任何瓜葛,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便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就可以见到父皇和母后。 他朝殿外飘荡而去,却骤然被一股强大的屏障弹回到萧聿则的身边! 楚砚星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他生前对萧聿则的执念太深,才被禁锢在了他的身边,不得离去。 他有些懊恼,却又没办法,只能看着萧聿则的手慢慢抚上自己冷得不能再冷的脸。 “楚砚星?” 萧聿则又唤,漆黑的眸子好像还处在怔愣之中,无法接受他的死去。 他凝着怀中锦盒里他那张漂亮的脸良久,手指颤了又颤,最后轻轻抹去他脸上的血污。 一切静得诡异。 殿外,一个身着盔甲的人走进,朝萧聿则恭敬下跪:“将军,宫内肃清完毕,楚朝的大臣还在玄武门外吵着要见楚皇。” 听到声音,萧聿则才怔愣地收回手,嘴角微勾的弧度慢慢变得嗜血。 楚砚星从未见过萧聿则这样的神色,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听他笑着说:“放进来,让他们也看看这满宫廷的红。” “顺者,活。” “逆者,死。” 萧聿则要笼络旧臣,便杀鸡儆猴,是要坐上他父皇的这个皇位。 楚砚星握紧了拳头,可一秒,萧聿则轻轻撩起他尸体额间的碎发,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润:“楚砚星,别装死了。” “本将要杀了你楚朝所有大臣,就是你父皇的皇位本将也要坐,起来杀了我啊?” 窗外飘雪落下萧聿则肩头,将他薄唇间突然翻涌而出的鲜血,衬得红艳至极。 疯子! 楚砚星看红了眼,萧聿则报了仇,成为宫变的最终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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