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相敛息凝了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冲过来的,你可别想讹我家公子。” “三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个碰瓷的,公子不用担心,三七这就去把他给打发走。” 三七上前将人拽起,“我说你讹谁不好,碰瓷我们凤凰城的人。” 那人一听凤凰城,涣散失神的瞳孔微微震缩,眸底神色瞬间清明不少,如瀑凌乱的发丝洒在身后,狭长凤目牢牢盯着马车,脸上满是兴奋,“你们是凤凰城的人?那里面……” “里面坐的自然是我家二公子。”三七说。 马车里的人缓缓掀起车帘,风尘相垂眸望向摔倒在地一袭青衣的人,手里抱着酒壶仰天长叹,一脸醉态,浑身弥漫着酒气。 “三七,还不快扶这公子起来。” 风尘相冲他微微笑着,嘴角边染着一丝浅浅笑意。薛鹤阴沉着脸,冷冷扫过他那笑得莫名刺眼的脸。 那人还不等三七扶,漆黑深邃的眸沉甸甸地看向他,将酒壶系在腰上,一个翻身利索站起,脚步不稳一番前俯后仰,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晃。 风尘相正要放下车帘,那人猝不及防飞身上前。 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抬头愣住,眼睁睁看着那人逼近自己。车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和那人对上一掌,马车不堪重负,四分五裂。 戴着镶金边面具的男人稳稳落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白衣男子。 风尘相低头抿唇,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从善如流地靠他胸膛上,抬头注视着远处掌风落空,摇摇晃晃站稳身的少年。 “落花掌。”他眯眸略微颦眉,颔首一笑,便猜到了这人身份,扬声道:“今日这武林大会可真热闹,百闻不一见,在下风尘相。” 那人微感吃惊,随即取下腰间酒壶,扬颈畅饮,拂袖擦了把嘴,“在下落花风,早闻风二公子温润如玉,生得俊美无双。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薛鹤眼神讥诮,隐在面具后面。 风尘相感受着男人有力的胸膛,隔着几层布料,薛鹤体温明显偏高。 两人现在紧紧贴在一起,他敛眸看着自己腰上的手,忽然低低笑道:“阿鹤太用力,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 落花风早注意到旁边人的存在,刚才那一掌自己可是使出了八成力,这人竟然能硬生生接下自己一掌。 他眼神蓦地一紧,“不知这位是?” 风尘相慢条斯理道:“这是我的……” “我不是你仆人。” “……” 落花风眼神流转在两人间,垂眸微沉,见状连忙笑道:“二位关系不错,今日这武林大会马上就开始了,我就先行一步,咱们待会见。” 他施礼后转身离去。 等人走后,风尘相便再没了顾忌。 他微咬了下唇,“刚才要不是阿鹤,我都以为自己会没命了。”说罢双手顺势环上男人脖子,身体朝男人的方向靠近,温热的唇贴近他的耳后,一股热流扑打在男人的颈间。 薛鹤身体明显凝滞了一瞬,胳膊收紧,冷声低斥责了声。 “风尘相!” 风尘相浑身颤缩了下,委屈耷拉着脑袋钻进他怀里,眼眶染上一抹湿意,指腹抵在男人胸口,状似无力地推了推他,“光天化日之下,阿鹤若打算一直这样抱下去,我怕别人误会。” 薛鹤冷嗤,“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人说?” 刚才落花风那掌,要不是他出手快,风尘相现在怕早就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风尘相善解人意道:“我自是不怕,可就怕会给阿鹤徒生苦恼。” 留下风尘相,才是他最苦恼的事。 薛鹤冷哼一声,紧绷着张臭臭的脸,没接他话。 风尘相还不死心,微微扬起脖颈,薄唇轻启,鼻间隐约含混地喘息着,“为了报答阿鹤的救命之恩,要不我以身相许好了。” 薛鹤垂眸注视着他潋滟流转的眼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感受到颈侧拂过的一抹温热,他呼吸瞬间滞住。 耳边响起男人霜冷带着寒气的嗓音,“你别后悔!” 风尘相迟疑未定,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等这武林大会结束,我便带你回去。”薛鹤冷眸闪过一丝玩味,自顾自道:“既然以身相许?那光过嘴瘾有什么意思。” “……” 武林大会。 四大门派的人已经到了,左池旁边站着一人,很醒目。 三七凑他耳边说,“那是长青派大弟子,左池关门弟子,萧云栈。” 萧云栈。 风尘相嘴角微微上扬,单薄的唇瓣棱角异常好看清晰,香醇的液体攸然划过舌尖,沾染在他饱满的朱唇间。 他独酌小杯,半耷眼睑因为酒意染上淡淡粉红,明眸盯着那几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薛鹤在半道便和他分开了。 现在还没见人,想必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要我说那薛鹤定是被左掌门给吓破了胆,今日才不敢出现在这武林大会上。” “这可都是左掌门的功劳。” “左掌门威风啊!” 众人举酒恭贺,左池身边围了几人,江西派掌门窦穹,此人善逢迎,他略有耳闻。至于那流金派二掌门杜世成,听说此人一心向佛,沉迷那求仙问道,还有便是圣灵派得意门生胖葫芦。 这胖葫芦除了胖,和葫芦丝毫是不沾边。 风尘相静静盯着几人,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里酒杯。 “这位想必就是风二公子吧。” 头顶传来一道男声,风尘相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原来是萧公子,久仰久仰。” 萧云栈盯着他脸,眸中划过一抹惊艳,双唇微翕,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风尘相抬眸与他视线在空中交汇,眉间温和,勾唇轻轻笑着,染上酒意微醺的眸潋滟泛着点点笑意。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娇俏女声。 “云栈。” 少女薄妆桃脸,未施过多粉黛,青玉簪和一对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相映衬,内穿薄如蝉翼的纱紫色裹胸衣,外罩逶迤拖地的白色烟胧荷花百水裙,腰若细柳,露出雪白脖颈。 朱唇娇艳欲滴,肌肤晶莹如玉。 她提着裙摆跑上前,搂紧男人胳膊一个劲的撒娇,“云栈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她扭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艳,“这位是……” “凤凰城二公子。”萧云栈说。 “原来是风二公子,小女子有礼了。”她微微施礼,抬头注视着眼前这张比女子还要好看的脸。 风尘相报之一笑,那姑娘看得怔住片刻,耳垂微热,扭头对旁边的人施施然道:“爹爹正在四处找你,云栈哥哥要不先去看看。” 萧云栈面庞冷峻,沉沉地“嗯”了声,转身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侧目扫过轮椅上的人。 风尘相因为身体不便,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不少想要借机上来攀话的人,都被三七挡了回去。 擂台上飞沙走石,三七忍不住拍手连连叫好。风尘相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台上都是些不入眼的江湖小辈,使的也都是些拳脚猫的功夫,弱的不堪一击。 直到人群中径直一人飞身上台,“在下落花风,今日特来讨教萧大公子。” 台下哗然,不久响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他凌空甩出金鞭,取下腰间的酒,扬颈痛饮几口。 “居然敢挑战萧大公子,这人可真是不怕死。”三七知这萧云栈虽年轻,却是个武学奇才,既是左池关门弟子,可想这人实力得有多厉害。 风尘相看着台上的人,视线落在他手上,低声沉吟道:“往来三市无人识,倒把金鞭上酒楼。”落花掌是以落花风的名字命名,才到及冠之年,便有这惊人造诣,的确是实属罕见。 “英雄自古出少年,这落花风不可小觑。” “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了。”三七囔囔,不以为然道:“萧公子何许人也,岂是这些无名之辈所能及的。” 虽然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不敌这人,可萧云栈是什么人,这人居然大放厥词,欲要挑战萧大公子,不过也是徒增笑料罢了。 风尘相笑了笑没说话。 台下已经有人按耐不住指指点点,嘲弄道:“这人竟想挑战萧大公子,我看是年少孤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这年轻人就是狂妄自大,爱出风头,自视清高浅薄自负。” 萧云栈负手立高台上,扫过黑压压人头攒动的人群,将众人的讥笑愚骂之相尽数看在眼里。 平凡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时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萧云栈,我来取我的名字了。” 三年前,薛逢与萧云栈新野比武,半招输给萧云栈,今日正好借这武林大会,来讨回自己名字。 他手握金鞭,仰头望向高台上身着黑色镶金线蟒袍的男人,高束的银色长发,眉宇间充斥着英气和眼底冷冽寒光。 “薛逢。” 萧云栈飞身之下,稳稳落擂台上。 薛逢看着眼前容貌一点没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沉着冷静,显得稳重不少的男人,扯着嘴角大大咧咧笑道:“萧大公子好久不见,自三年前那一别,旧人重逢,没想到竟是在这擂台之上。” “薛逢。”萧云栈拧眉,面庞冷峻如初,沉声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躲了三年,我还以为你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我薛逢之前却不如人,这次来无非也是想借诸位武林高手在此,让大家做个证,一洗昨日的屈辱。” 萧云栈冷嗤以鼻,“手下败将,永远是手下败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些年萧大公子武艺是否更精进了。”薛逢凝眸轻笑,挥起金鞭脚底如风般朝那男人门面甩去。
第11章 武林大会 萧云栈步影婆娑,足尖一点凌空而起,顺势拔出腰间刀剑,寒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剑在他手中翻转,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薛逢落地身形一晃,静默片刻,忽而敛眸轻笑,步履轻盈宛若鬼魅,影鞭化作一道闪电直逼不远处的男人。 风尘相嘴角噙笑,眼底笑意让人看不分明。骨节分明的食指沿着酒盏有一没一地轻叩着,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左掌门的方向。 台上两人一时间竟不分上下,不过却也不难看出,要再这样过几招,薛逢就会处于逆势。 风尘相心里暗衬,这萧云栈果真不容小觑。 正在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形势紧张时,高台主位上的左池突然一脸严峻地站起身。 天空被层层厚重阴影笼罩,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高台。 左池举起手上纸条,微转过身环顾四周,严肃扬声道:“我刚收到密信,说这薛鹤已经混进了这武林大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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